“大人,这是军器局一个老匠户改进的震天雷,威力倒是大了不少,不过就是制作太麻烦了,所以没办法大量制作,这个最后的样品就一直放在了这里。”看徐钦这幅模样,本来的边缘人士,好不容易才看到希望的徐千户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个铜管是谁做的?”徐钦指着那个形状像南瓜一样的地雷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上类似于南瓜瓜蒂处的一个底端封闭只留了一个小口的“铜管”问道。
“就是那个老匠人做的,而且正是因为这个物件制作太难所以才…”
“你马上带那个匠人过来见我!”
徐钦一看见这个明显不是直接浇铸而成的半封闭铜管,虽然差别不是一般大,但他还是由此马上联想到了现代的子弹壳。
而之前徐钦显然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以前只知道子弹壳的生产离不开冲压机,也只想到了电气化的冲压机或者至少是蒸汽机带动的冲压机,但完全没想过其实在蒸汽时代之前还有水力冲压机,甚至还有手工冲压的操作了。
一旦弹壳的问题解决了,那只要再弄出底火,那制作现代转轮手枪就并非是不可能的了。什么工时问题、耗费问题、资源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特别是在见识过了这个年代的不科学武术之后,人生安全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有了这种神器,任你一蹦三丈还是八丈高,老子也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降正义!
“大人,此举,怕是不妥吧?”
因为锦衣卫这边和军器局那边只是合作关系而并非隶属关系,因此徐千户一听这个命令,即使是想拍马屁也无从下手,只能硬着头皮顶了回来。
“呃,是本官糊涂了。这也无妨,待本官回去先向工部那边知会一声,再说吧!”徐钦经他这么一提醒,也从突然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反正这事也不用着急。
在这之后徐钦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看火器千户所这边的所谓“高级货”了,他在几位千户的陪同下,又到其他几处营房仔细地看了看。
挨个营区查看了天武将军、仪仗旗校、锦衣缇骑和锦衣卫普通士兵的训练和武备情况。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发现在兵营的西侧有一个巨大的马厩,其中养着三千多匹上好的战马。
原来锦衣卫虽然不是专业的骑兵,也没有专业的骑兵编制,但御前仪仗很多时候还是要用到马匹的,所以不但有部分旗校会接受专门的骑兵仪仗训练,同时几乎所有的士兵也都要接受骑术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对外城营房的巡查,不但让徐钦进一步的摸透了整个锦衣的军事体系,同时还点燃了他定制神器的希望,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
当晚回到家里,正当兴致勃勃的徐大少准备和自己的小女仆来个亲密有爱的互动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况。
“什么请柬?”徐钦一边让采莲帮自己脱下外袍,一边问道。
“今天中午,说是东宫送来的,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您自己看呗。”采莲将徐钦的官服收起来,准备拿去清洗,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哟,谁惹咱们小采莲不高兴了?”因为夏季的来临,天气开始逐渐炎热起来,徐钦就穿着贴身的里衣,一边调笑自己的贴身女仆,一边拿起请柬。
“哼,没谁,是我自己不高兴的!”
原来今天徐夫人房中的大丫头今天中午的时候问了她一些羞羞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而且还在得知真实情况之后狠狠地嘲讽了她几句,就算是她对此还朦朦胧胧的,但不免心中也有气就是了。
“好好好,待会儿我叫厨房那边拿两个大鸡腿,好好让小采莲消消气!哈哈哈…”
原来朱允炆是打算明天晚上办个什么才子宴,将前一届辛未科和本届甲戌科共两届此时尚在应天的进士们共同宴饮,一来展示展示他作为有文化的帝国接班人的风采,二来也算是和这些未来的帝国栋梁们进行一些亲切友好的交流。
徐钦本来是很不想去的。首先他是武勋接班人,和大多数的才子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其次,这种场面必然又会和那个傲娇爆表的黄先生打照面。但考虑到目前的形势下,朱允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付一下。
宴会是在莫愁湖上的一艘巨大的画舫中举行的,虽是邀请了两届进士,但实际上这两届录取的人数都不算多,总共也只有四十多人,而且辛未科有部分已经外放,或因其他原因而离开了应天,因此实际到场的进士们仅有二十多个。
“徐同知!”
当徐钦来到的时候,新科状元张信正在外面甲板上和几个才子闲聊。当他一看见徐钦,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不过他还是谨守礼节,恭恭敬敬地见了礼。其他人中虽有些不认识徐钦的,但见张信如此客气,自然也是跟着向他行礼。
“张状元,那日匆匆一别,如今风采更胜!”
张信哪能听不出他是在调侃自己,知道他没什么恶意,只不过脸色更红了一些罢了。
和仅有的算得上是朋友的张信打过招呼,徐钦便直接往船舱中去拜见皇太孙殿下。
对于徐钦的到来,朱允炆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身旁的黄先生,在见到徐钦的时候脸色突然就一垮,想来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在殿试对策中针对了他侄子的事情了。不过徐钦对此也不怎么介意,毕竟自己问心无愧,而且凭这个黄大人,也奈何不了他。
这个宴会采取的是分餐制,众人在船舱中一溜排开。徐钦身份和官职皆最高,自然是坐了左边第一席,其对面是黄子澄,下一席是詹事府少卿刘鸿渊,右边第二席则是辛未科状元、现任尚宝卿的许观。
总的来看,在座的除了徐钦之外确实都是这个年代的高级知识分子,谈论一些经史典籍都是手到擒来的共同爱好,气氛可以说是非常热烈,时不时还有人即兴赋诗一首,引得满堂喝彩。
然而徐钦现在对这些东西兴趣确实不大,虽然他在现代也算是个熟记唐诗宋词的“小才子”,但大多是为了泡妞准备的爱情诗歌,更谈不上什么创造能力。因此他在这个饭局上除了朱允炆和刘少卿偶尔来搭几句话之外,几乎就是全程做听众。
但也不知是全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文士的原因,还是有人故意引导,话题渐渐的就从风花雪月开始向朝政转了过去,而朝政之中慢慢地又谈到了文武之别的话题。徐钦听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对,但其实他对自己是武将的这层感受还不深,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种类似于地域歧视的派系歧视有些不好,因此表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并稍微瞄了一眼朱允炆。而朱允炆也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出言打断。
“子钧以为,如今北疆已定,残元不足为虑,朝廷当与民生息,怎奈小人误国,频频北征耗国力而成虚名啊!”徐钦看说话这人,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辛未科的某个进士,从座次上看也不靠前,于是对于这种愚蠢的观点也不想多理会。
“诶,无战事何来功业?赳赳武夫又怎会如我等般顾及黎民呢?”另一人马上接口自夸到。
而在徐钦看来,这番话虽有些道理,但在这个时代说这些就有点扯了,毕竟这个时期,大明的用兵对象可都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只能说比起不要脸皮来,确实还是文人更胜一筹,不过人家愿意自夸,这也不关他的事,就当是听个笑话好了。
“正所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如此了!”
“诶,陈兄此言差矣,我大明公候可都是北复中原驱逐鞑虏的好汉,马革裹尸的将士们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切不可以偏概全啊!”一群人里面总算还是有几个有见识的,发言的这个景清,徐钦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历史上他在靖难之后,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还公然在朝堂上直接刺杀朱棣,然后被“诛十族”的故事在后世还算小有名气。
“景御史所言甚是,大家不分文武,都是为国效力,众多将士浴血奋战才有我大明如今之盛世。当然如今确实不乏不顾黎民生死,眼中只有功勋的害群之马。正如王右丞所言‘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切不可一概而论!”黄子澄最后来做了个发言,算是支持景清的观点。
不过徐钦一听他这话,就马上知道不对了,这他么的是在拿那些文人贬低卫青的话在暗讽自己啊!
“黄大人果然是学富五车,徐钦佩服,佩服!不过徐钦听黄大人刚刚引用了王右丞的这句诗,有两点疑问,不知黄大人可否赐教?”一听徐钦说要请教自己,黄子澄虽觉得有些诡异,但表面上自然是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以展现自己的风度。
“徐同知请。”他轻抚胡须面带微笑,一种渊博的大儒风范跃然脸上,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以为是夫子正在给学生上课。
“请问黄大人,徐钦想知道:其一,当年安史之乱中,长安陷落后众勤王将士们拼死杀贼的时候,王右丞在做什么?其二,当年龙城一战,卫青初战便压过李广,此后多年数次领兵出征,皆大胜而归,收复河朔之地,使匈奴数十年不敢犯边,何为天幸?徐钦才疏学浅,还望黄大人指教一二。”听他这样一说,黄子澄才知道是来者不善。
本来,在黄子澄的眼中,这个徐钦就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不学无术、品德低劣的纨绔子弟罢了。刚刚暗讽他也是以为他可能完全不懂其中的道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哪有什么准备?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在众多后辈面前,在皇太孙面前,回答他的问题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不回答又落了才学之名,可谓是进退两难,坐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而其他人也很快看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能在全国性的考试中名列前茅的智商肯定都是在水平线以上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岂会想不明白目前的状况,于是整个宴会一时都陷入了一种极端尴尬的气氛之中。
“诶,黄先生也不过是随便举个例子,证明武将之中也是有区别的而已,子敬不必恼怒!”全场沉默了半晌,朱允炆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
“殿下说的是,黄大人的意思徐钦明白,纯粹只是不解,为何以此为例罢了。自古只闻天下以忠奸势不两立,哪有以文武分朝臣之理?!”这段时间以来黄子澄连番主动挑衅徐钦,这次更是准备当众骑脸,被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揭过。
“众学子皆是有才之人,学识方面徐钦自愧不如,但即使是徐钦这种依凭祖荫才厚颜添为朝臣的庸才,也知道舍生取义的道理,不管王右丞出于何种考量,但屈身事贼之事无可否认,而卫青百战黄沙,还我汉家百姓之安居乐业,岂因其外戚之身份便可鄙夷之?”
“黄先生无心之失,子敬你就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了吧?”这个时候,朱允炆也开始发现黄子澄和徐钦之间有些不对头了,于是压低声音对徐钦说道。
“徐钦也并无责怪黄大人的意思,既然殿下都开口了,臣不提便是,只希望黄大人以后还是少几次这种‘无心’才好。”
看徐钦打住了,朱允炆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和众学子重新开始新的话题,场面才算面前恢复了正常。不过气氛这种东西,就像是某种薄膜,一旦被毁掉就算之后强行补上也是假的了,当众出了大洋相的黄子澄很快就受不了这种仿佛全场都在暗中嘲笑自己的诡异氛围,向朱允炆告辞退下了。而之后朱允炆也是心事重重,大家勉强又混了小半个时辰,宴会就草草结束了。
“黄先生,你为何刚刚要当众挑衅子敬?他马上就要成为本宫的妹夫,现在更是执掌锦衣卫,更别说徐家了!”众人散去了之后,朱允炆马上就把藏在后仓的黄子澄叫来责问。
“殿下,徐钦此人浪荡形骸,不学无术兼之毫无廉耻之心,万万不可重用啊!殿下。”黄子澄一番声泪俱下地控诉到,仿佛徐钦已经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面一样。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奸佞无耻的小人,至少现在皇祖父很看重他,让他署理锦衣卫事务,加上他身为徐家嫡子,毫无疑问是这应天城里最举足轻重的青年权贵。而且有江都这条线在,他就是本宫对抗四叔他们的最强的棋子!就算他的确不堪,待我得承大宝之后,削了他的实职便是,你干嘛非要现在去招惹他?!”
黄子澄本想将“徐钦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殴打仗义学子”以及“插手科举,陷害贤良”的事情告诉朱允炆,但朱允炆已被自己手下将相不合的事情气得不行了,对他还想说什么已经完全没有兴趣,说完便一手扶额,一手示意他先退下。
昨晚稍微喝多了一点~~~今天状态很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