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下剑门传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十七位掌门。”公输盈见楚鹤离脱去衣服,缓缓道,“第九任门主萧风侯当年将佩剑丢进池中,后来剑越积越多。第十三任门主栾云生发现了剑池的功效,将自己的轻侯剑放在里面,区分开剑池冷暖。”
“一般人难以在剑池中待上一个时辰,有了这轻侯剑压制,便是未有武功的常人都可以待上一个半时辰。”公输盈笑道,“你在此处好好待着,让池水洗浴全身,我在那观里看书。”公输盈指了指剑池边的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由青石堆砌,有十九阶台阶,门上有块牌匾,上面写着“守剑阁”。
守剑阁里传说有个守剑人,但天下剑门上下都未曾见过。守剑阁中收录了许多孤本,公输盈没事时常来这里看书。楚鹤离在池中定然要泡许久,不如就来守剑阁打发时间。
楚鹤离一只脚踏入冷池,如坠万丈冰渊,抖了抖身子,强忍住刺骨的寒意,踏入另外一只脚。另一只脚又踩进暖池,如处烈火煎熬,瞬间便生出了汗。
楚鹤离知道这是治疗自己的好方法,强忍住种种不适,亦步亦趋走到剑池中间,脚下是一把把剑,踩在上面又是冰凉又是炙热。剑池中间插着轻侯剑,碧绿的剑身,剑柄系着白色的剑穗。
楚鹤离走到轻侯剑前,只见轻侯剑一阵震动,剑身周围泛起涟漪。楚鹤离将背上的红木匣子取下来,沉入水中。
剑池里全是弃剑,如果用来滋养自己的试剑,定然有很大功效。这红木匣子里,装的正是被天下人惦记的半柄试剑。
楚鹤离盘坐下来,水刚好淹过自己的脖子。他闭上眼睛,将思绪放空。
“那孩子就是你们找的那个?”守剑阁中,公输盈刚坐下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黄叔,你也知道了?”公输盈翻开书,未抬头。
“怎么不知道?”被叫做黄叔的老者一身白衣,从房梁调下来,腰间别着一把剑和一壶酒。黄叔捋捋自己的白胡子,皱着眉,“我得到消息,朝歌在找他。”
“朝歌?”公输盈依旧没有抬头,疑惑道。
“你不知道?”黄叔坐到公输盈对面,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公输盈一看,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
“我救他时,他正被叶志安和叶志屠追杀。”公输盈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黄叔。
“那就对了。”黄叔看着门外剑池中的楚鹤离,“那叶志安和叶志屠本是已死之人,能够出现,多半就是朝歌的功劳。”
“朝歌,到底是什么?”公输盈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我也不清楚。”黄叔叹了口气,“这个组织十分隐蔽,前些年我出去云游时,在九原和陇西两郡都交手过。当时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才十六七岁,但一身武学不在本门一代弟子之下。此外,我还在一本书上见到过朝歌的记录,但这个组织太神秘,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们的来历。”
“那这朝歌,想抢试剑,是为了什么?”公输盈问道。
“目的应该和天下人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这孩子你们要保护好。”黄叔手里拿着一壶酒,说道。
公输盈点了点头,放下书看着黄叔,问道:“那这朝歌?”
“我会去查。”黄叔站起身,又跃上房梁,“你们只要看好天下剑门就行。你快出去看着那孩子,毕竟他如今这身体,很难在剑池里待太久。”
公输盈转身看了看剑池,发现楚鹤离难受的模样,立即起身,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好。
剑池中,楚鹤离紧闭双眼。公输盈走到剑池边,望向云海,心里一阵思考。
……
楚鹤离看见四周是熊熊的大火,漫天火光将黑夜照亮,耳边传来呼救声。
这是哪?
楚鹤离四下张望,发觉周围的景色很熟悉,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仿佛有一个念头一直劝阻自己,不要去想。
“救救我!”楚鹤离只感觉背后沾上了滚烫的液体,转头便看见一个姑娘向后倒去。姑娘的面容十分熟悉,瞪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一身白衣被血染红。
楚鹤离低下头,便看见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刀,刺在姑娘身上。
“萧潇!”楚鹤离立马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师妹楚萧潇。
忽的又感觉自己腿被什么东西纠缠住,楚鹤离望去,见一个白眉儒生拉着自己,“鹤离,你!”
这话还没说完,楚鹤离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腿上失去了束缚,那儒生松开了手,也倒了下去。楚鹤离再向后逃避开,这人明显是自己的舅舅楚狂人。
楚鹤离抬起手,便看见自己手上拿着一把剑,剑上沾满了鲜血。
“嘶!”楚鹤离倒吸一口冷气,又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姑娘,一身黑衣夹红领,扎着马尾及腿,一双眸子看向楚鹤离。
“阿离,你也要这么对我吗?”姑娘眼含泪光,双手捂在胸口,盯着楚鹤离。
“师姐……我……”楚鹤离认出来人,一脸的惊恐,立即丢下手中的剑,“师姐,阿离不是故意的。”
……
“啊!”楚鹤离大叫一声,睁开了一眼。
公输盈正站在岸边盯着楚鹤离,见此立马问道:“鹤离,没事吧?”楚鹤离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
“你已经待了两个时辰了,出来吧。”公输盈说道。
楚鹤离点了点头,看了看双手,并没有什么,想来梦太过吓人。楚鹤离伸手将装试剑的匣子拿起来背在背上,走出了剑池。公输盈带着楚鹤离两人走下了剑池。公输盈一边走,一边思考黄叔说的事情。
公输盈回头看了看守剑阁,摇了摇头。
“感觉怎么样?”公输盈看着楚鹤离,问道。
“没什么感觉。”楚鹤离如实回答道,“我感觉我做了很久的梦,但醒来身体还是这样,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不应该啊。”公输盈皱皱眉,“一会儿下去,我再给你诊诊脉。”
楚鹤离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楚鹤离在思考自己的梦,公输盈脑海中挥之不去黄叔的背影。
太阳快落山时,两人回到楚鹤离住的小院子里。方棠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照料那些花花草草。说来也是奇怪,太白山如此的冷,为何还有花草可以存活。
“师傅,楚大哥,你们回来了?”方棠停下手中的活,右手撩起额前的头发,问道。
公输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再给你楚大哥诊一次脉。”
方棠点了点头,安静下来。楚鹤离坐到院子的桌子边,公输盈紧跟其后。楚鹤离将左手伸出来,盯着公输盈。公输盈一只手搭在楚鹤离的手腕,低头思考。
“怎么会?”公输盈许久才冒出一句话。说完,她站起身,来到楚鹤离面前,在他胸前点了几下。
“你是什么感觉?”公输盈问道。
楚鹤离摇摇头,“没有什么感觉。”
“不可能。”公输盈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另外一只手。”楚鹤离点点头,又伸出右手。公输盈诊了右手,皱着眉。
“你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还变差了。”公输盈沉声说道,“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
楚鹤离大惊,站在两人身边的方棠捂着嘴。“师叔,我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楚鹤离收回自己的手,问道。
公输盈站起身,夕阳洒在院落。“我当日救你时,你就已经身受重伤。”公输盈双手背后,说道,“外伤当然好治,但你又受了内伤。”
“你胸前一剑伤及心肺,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你性命。”
“但你背后中的一掌,身体受了十成力,那股寒气侵入骨髓,你体内的真气被那股寒气给禁锢了。”
“这使得真气凝结在一处,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而亡。”
“我本以为剑池的水可以疏通你的经脉,谁知道现在看来,不仅没有疏通,还加重了你的病情。”
“你的真气如今有些散乱,不受控制,这会影响到你的神经,导致你做噩梦,侵蚀身体。”
“现在真气全都堆砌在丹田,随时有释放的压力。”
“而且不知道是谁在你体内下了毒,这毒短时间内没有危险,但长时间会导致你失去部分记忆,还会让你从此练不了武。”
“你……”公输盈停了下来,见楚鹤离阴沉着脸,“没事吧,鹤离?”
楚鹤离强颜欢笑点点头,“师叔,我听着呢。”
公输盈笑不出来,忽然想到:“我天下剑门虽然没有办法,不过还有青岩医坊。”
“青岩医坊医术天下第一,棠儿马上就要去,你也可以跟着。我到时候修书一封,你带去,谷主应该会帮你。”
楚鹤离无奈点点头,心里一阵沉重。毒是谁下的,他当然知道。掌是谁打的,他也清楚。这剑,也是他该受的。
忽的,楚鹤离整个思绪便飞出了小院子,不知到了何方。
PS:断网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