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将楚鹤离两人送到天字辛号房间,刚好碰上回来的程让。
青岩谷按照天地玄黄,分了不同的区域,又按天干地支分了不同的房间,天干一块区域,地支一块区域。楚鹤离两人的院子就在程让对门,程让旁边就是天字己号,谢了的房间。
程让对他们点头示意,手中拎着两壶酒,“怎么样,喝几杯?”
崔璟摆摆手,说道:“我可喝不得,明天可忙得不得了。”
程让豪爽的拦着崔璟的肩,道:“有什么忙的,讲学大会三日后才开,你急什么。”
“可我总得安排吧,我是青岩的大弟子,你总不可能让我醉酒明早再起不来吧。”虽然这么说,但崔璟还是在程让的催促下进了院子,是谁都拗不过程让手中的酒的醇香。
方棠在一边看着两人微笑,末了转头看着楚鹤离,问道:“楚大哥,我们也去吗?”
楚鹤离点点头,“进去坐一坐吧。”他补充道,“你喝不了酒就不用勉强。”方棠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程让的院子。楚鹤离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程让,但就是想不起来,程让却一口否定没见过他。
两人一走进院子,就看见程让拉着崔璟坐在了石桌旁,打开了酒封,拿起桌上的杯子。“唔……”崔璟闻着酒香就一脸享受,完全没有刚刚所谓大师兄的样子。
“楚公子,方姑娘,快来快来。”程让十分好客,挥挥手。楚鹤离一脸无奈的拉着方棠坐下来。
“这只喝酒可没意思。”程让笑道,“我们还是来玩点东西。”
崔璟来了兴致,问道:“玩些什么?”
程让看了看三人,走进里屋,拿出来一个壶,“青岩乃风雅之地,莫过于投壶最好。”楚鹤离讪笑,看了看方棠。崔璟本就出身晋阳崔氏,当然喜欢,点了点头,连声叫好。
“不中者罚三杯,如何?”崔璟提议道。另外三人均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月上梢头,好不快乐。
几人乐呵呵的喝完了酒,程让见两壶酒一下就没了,当即笑道:“不急不急,这两壶是我出去拿的,我房间里还放了几壶,我去拿出来。”
方棠没有喝酒,一直饮茶,见楚鹤离脸色绯红,问道:“楚大哥,醉了我们就回去?”楚鹤离遥遥头,示意自己没醉。
小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四人早就没有单单玩投壶,从简单的游戏聊到天南地北,聊到理想。楚鹤离放下怀疑,融入了聊天中。方棠一个人默默在一边看着他们,脸带微笑,不时喝一口茶。
几人都有些醉了,唯有方棠最清醒,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紫衣少年。方棠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道:“公子,可是打扰到你了?”方棠知道这几人声音大,或许会打扰到周围的院子。
谢了摇摇头,“你们只要声音小一点就行。”他说道,“在下谢了,住在隔壁的天字己号,见过姑娘。”
“谢公子,家父姓方。”方棠侧身,“谢公子不如也进来喝几杯?”
崔璟看见方棠站在门口说话,当即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两人面前,“哟,这是谁?”他微眯双眼,盯着谢了。崔璟这家伙酒量最差,嘴了还喜欢乱说话。楚鹤离和程让也看见了,纷纷站了起来。
程让发挥他自来熟的力量,硬是拉着谢了进了院子,坐在旁边。五人围坐在桌子旁,谢了抱拳道:“在下谢了,见过诸位。”他转头看着崔璟道,“崔师兄好。”这里几人,就只有青岩医坊的大弟子崔璟他是认识的。
“哟,此间庄啊……”
崔璟正要说话,程让立马清醒过来,捂着崔璟的嘴,笑道:“咱们喝酒,喝酒。”崔璟皱皱眉,甩开程让的手。
“啊哈哈,好,喝酒!”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杯。崔璟乐呵呵的接过酒杯。谁能知道,这个醉酒的少年就是平日里那个面色冷漠的大师兄?
谢了最后,还是被强迫灌了几杯酒。但酒一下肚子,就止不住了。
月照当空,星悬苍穹。
“谢师弟。”崔璟揽着谢了的肩膀,望着天上的月亮,迷迷糊糊的问道,“此间庄为什么要来讲学大会?”
崔璟问这话不是没理,一般来此间庄的都是三教名士,武林门派来的也多,但都是些书香门第,学识气息浓厚的,但此间庄百年热衷铸刀,不像是来参加讲学大会的。更何况,此间庄前任庄主谢幼儒五年前被杀身亡,此间庄到现在还没有庄主,全是庄中长辈代理事务,此间庄如此乱的时候,怎么会来参加讲学大会。
“我啊。”谢了打了个酒嗝,神色黯淡,“我其实才回此间庄,来参加讲学大会是顺便,为的是年后的天下布武。”
崔璟点了点头,今天碰巧,讲学大会和天下布武都在一起了。崔璟想通了为什么最近来了这么多江湖门派,不再追究。
“谢师弟才回此间庄?”崔璟突然道。
谢了点了点头,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我八岁那年就离开了此间庄,辗转反复九州游历了十年,半年前才回去。”
崔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楚鹤离乘着冷风,酒意散了许多。方棠一个人坐在桌前,崔璟和谢了坐在屋前的阶梯上,楚鹤离坐在树下,程让站在他身边。
“楚鹤离!”崔璟大声叫道,“你要去天下布武大会吗?”楚鹤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到底去不去?”崔璟皱皱眉,不耐烦的问道。
楚鹤离轻笑一声,说道:“我怎么知道。孙谷主让我多待一段时间,等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楚公子。”程让背靠着树,低头看着楚鹤离,“楚公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楚鹤离抬头,对上程让清澈如水的眸子,一瞬间感觉似曾相识。锦州城外的某个雪夜,自己也是这样抬头,望着心动的姑娘。
楚鹤离眨了眨眼睛,将捣乱的思绪抛开,说道:“受了些伤,不碍事。我之前去天下剑门的剑池没有用,我师叔把我送来青岩。”程让沉默,楚鹤离又盯着程让发呆。
自己好像也有某个夜晚,也是月光如水,照在庭中,有个好看的姑娘坐在自己对面喝酒。
程让受不了楚鹤离盯着自己看,目光放在远处,瞥到崔璟拉着谢了大大咧咧的聊天,问道:“崔师兄,讲学大会你要不要参加?”
崔璟作为青岩医坊的大弟子,青岩医坊又是天下风雅之地,当然有资格参加。崔璟笑了笑,“我可不去。”他看着树下的程让,“等你看到讲学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就明白了。”余下几人摇摇头,都是不懂,看来只能等到时候才知道。
“我们五人中,谁最大?”崔璟忽然来了兴致,“天天师兄师弟叫着,可真是生分。”
程让把楚鹤离拉起来,两人并肩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楚鹤离坐在了方棠左边,程让坐在右边。
“怎么?”程让打趣道,“崔师兄还想结拜不成?”
“那不行啊。”崔璟立马摇摇头,“结拜多不好,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可不敢。”白日里是高高在上的青岩大弟子,夜里竟像是个破皮无赖。
“啊哈哈哈。”程让大笑起来,“崔师兄还怕死?崔师兄自己可是个大夫。”
“你见过哪个大夫医自己的?”崔璟反问道,“还没说呢,谁最大?咱们重新介绍一下吧,如何?”
谢了被他攀着,很给面子,第一个说道:“此间庄谢了,上月刚满十八。”谢了盯着崔璟,让他介绍自己。
崔璟一副赞赏的表情,笑道:“青岩谷崔璟,字玉笙,我可满二十二了,应该是最大的了吧。”
程让手中拿着酒杯,所有人都有些醉了,唯有他还好好地,还要再喝。“程让,今年二十一。”
“表字呢?”崔璟听程让都二十一了,问道。
“未取表字。”程让如实回答道。崔璟点了点头,未再追问。程让转头看着方棠。
“唔……”方棠顿了顿,“哥哥们叫我棠儿就好了,今年十六。”
“方棠?”崔璟又要评论,“是个好名字,看来棠儿就是我们中最小的了。”
方棠也转头,看着楚鹤离,众人都介绍完了,只有他。“楚鹤离,今年十八。”
崔璟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看来我就是大哥了。”
“大什么哥。”程让喝了一杯酒,道,“你自己说的不结拜,还当什么大哥。”
“这话可搞笑,我年龄比你们大,不结拜也应该叫大哥。”崔璟大声道。方棠在一边偷笑,楚鹤离无奈摇摇头,谢了想脱离崔璟的手。
“崔大哥。”还是方棠先叫了一声,但是剩下三人怎么都不愿意叫。
再几壶酒下肚,几人都瘫在冰凉的地板上,任凭方棠怎么说都不起来。方棠跺跺脚,也不管了。
四个人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不久结云了,月亮时隐时现。
明月当空照,少年们各有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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