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的福临对比武场的这种严肃氛围很满意,台下各族好手们毕恭毕敬,不苟言笑的态度尤其令他觉得开心,这才足以显示出大清的天威嘛!
“开始!”福临再一次挥了挥手,说了两个字。
御前太监立即拖着长音喊道:“圣上有旨,比武开始!”
顿时,号角齐鸣,鼓乐喧天。
蒙古四十九旗以及周边数十个部族的好汉以及汉族的勇士共约千余名骑士,一齐放马人场,一时间人欢马叫,尘土飞扬。
有的在马背上单臂倒立,有的在马上马下飞旋跳跃,各显其能,他们个个膀阔腰圆,身手不凡,骑马在校场里兜了三圈,名为“遛马”,实际是开赛前娱宾和马术表演,看得福临眼花缭乱,不住地点头。
第一轮比赛骑射,共分十组,每组二三十人不等,将箭靶涂成校场地面颜色,稍不用心便很难分辨出来,分别由三名靶场阿哈(女真语:奴隶)拿着,藏在靶沟中,靶沟距射手六十步远,共出现三次,每次都是一挥即落。
手眼不快者,未待发箭,靶已隐没,最是难射,射手箭杆上都有自己的名字,以中靶多少定输赢。
眼看射过九组,有中一箭的,也有中两箭的,也有一箭未中的,含羞带忧低头退了出去。
到了第十组却有二人连中三元,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两人兴致勃勃跳上了看台。
不消说,这其中一人便是阿巴塔,另外一个则是身着黄马褂的二等侍卫飞扬古。
“好样的,飞扬古,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我八旗子弟!”
这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侍卫飞扬古,乃是一等公图赖的小儿子,少年时奉福临谕旨,令入包衣佐领,在内廷养育,后授二等侍卫。
少年人最是气盛,刚才他与一干侍卫在台下看着这位阿巴塔如此嚣张傲慢,根本就没有把八旗勇士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老早就是跃跃欲试了。
福临虽然有心招揽这位来自喀尔喀的阿巴塔,但说句心里话,眼看着这些蒙古好汉在满人地盘上耀武扬威,身为大清帝国的统治者,福临的心中肯定有些不舒服。
不过,现在眼见自己的亲侍有人可以与阿巴塔相抗衡,福临的心中着实感觉有面子,心中颇为高兴!
“第一轮赛罢,阿巴塔与飞扬古并列第一,双获巴图鲁称号!”
“陛下,小的不服!这巴图鲁的称号,应该是我阿巴塔一个人的!”
这位名叫阿巴塔的黑粗汉子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规矩,还是故意来捣乱的,他一听自己竟然与这位身穿黄马褂的年轻侍卫并列第一,双获巴图鲁称号,立时嚷了起来:
“嗨,小子,这巴图鲁称号是大爷一个人的,你如果不服的话,就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跟我角力,若是你赢了,我阿巴塔立刻返回草原,销声匿迹,若是大爷赢了,你就给我乖乖的滚下台!”
“放肆!天子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听到阿巴塔如此出言无状,侍立在福临身旁的鳌拜面色一沉,立时呵斥出声来。
“哎,人家是来自喀尔喀草原,不懂规矩也情有可原!”福临一脸微笑的抬手制止了鳌拜的呵斥,随即转过了身子,对着珠帘内的董小宛说道:
“爱妃,趁着今日大伙儿兴致这么高,莫若今日的比武,就干脆改成布库比赛,最后的胜者,朕除了赐‘巴图鲁’称号之外,额外赏再赏赐东珠一颗!”
“皇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飞扬古乃是图赖最疼爱的小儿子,又是年纪轻轻,若是在比武当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担心图赖届时会不高兴!”
珠串帐子里,董鄂氏的声音听来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身为八旗子弟,若不经历一番生死磨砺,如何能够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
再说了,这只不过是角力比赛,双方下手都有分寸,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福临的声音变得轻软了许多,他悄声说道:“这该死的珠串帐子——弄得朕一点儿也看不见爱妃的身影,真急煞朕了。”
董鄂妃吃吃地娇笑起来,声音格外的甜润:
“妾身可是把皇上看得一清二楚、仔仔细细的呢。
瞧,这会子您的眉头皱着,脸色也有些阴沉,唉,这箭拔弩张的场面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呢。”
爱妃,朕要让他输得口服心服,日后他才能服服帖帖地为朕所用!
等着瞧好吧,若是飞扬古无用,朕就把图海派上去,总之,一定要煞一下他的威风!”
“哗!”听完吴良辅的传旨之后,台下簇拥着的各族好汉登时变得更加激动了起来,嘴中禁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东珠,满语为“塔娜”,清廷将产自于东北地区的珍珠称为东珠(或北珠),用于区别产自南方的南珠。
它产于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及其流域,一直以来,清廷都将东珠作为皇室、王公、勋贵的专用饰品,"以多少分等秩"。
因此,能够获得东珠的赏赐,较之‘巴图鲁’的称号,更加令得这些各族好汉们为之疯狂!
比武台上,已经换上短袖跤衣的飞扬古站在高出他一个头的阿巴塔跟前,略显稚气的清秀面容上却没有半分的畏惧,眼中反而闪现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冲动。
摔跤的满语叫布库,也叫撩脚或撩跤、掼跤,是由满族古代游戏"骑马打仗"演变而来的。
作为内廷侍卫,布库也是飞扬古每日必修的科目,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就不信眼前的这个蒙古黑汉难道真有三头六臂。
而此时站在他对面的阿巴塔则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笑意,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哈哈笑道:
“小子,就凭你这一副身板也敢跟大爷玩布库?算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吃两年奶再来吧,哈哈!”
这番近乎侮辱的嘲弄之语,将飞扬古激得满脸通红,当即想也不想,大吼了一声,疾步冲了上去,一把扯住阿巴塔的腰间,同时探出右脚勾住阿巴塔的小腿,正欲上下同时发力,一举将其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