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义再度因为腰椎间盘突出而入院,于情于理,沈思淼都该回去探望的。可她不敢同谢时钦开这个口。她不确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对于舅舅又抱有怎样的态度。
谢时钦其实听到了她和凌夏的谈话,但他没开口,一直抿着嘴,等沈思淼先说。
他同样想借这件事,试探一下,她到底猜到了什么程度。
猜忌本是夫妻间的大忌,他们都明白,可都无可奈何。
如果是影响不那么坏的事,谢时钦与沈思淼一定会知无不言,可偏偏……是这样的事。
两人这样相顾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原本旖旎的氛围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沈思淼终于耐不住性子,低声道:“我舅舅住院了,想让我回去看看。”
简简单单的陈述句,没说回,也没说不回,就这么把问题抛给了谢时钦。
作为新晋的外甥女婿,谢时钦肯定是不能拦着的,可他实在不愿看到许明义。
除却父亲的事不提,好像自从上次许明义生病入院后,许家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他放在心尖上疼惜的人,每次回去总没好事。
那不再是温馨的家,反倒像一个噩梦场。
谢时钦不愿意让沈思淼回去,怕她的情绪再波动几次,往后就更难变好了。
可直接拒绝,就太过明显了。
谢时钦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继续沉默下去。
沈思淼见他这副模样,讪讪地笑了下,起身离开了。
一整晚,两人都没再提这件事,好似凌夏不曾打过这个电话一般。谢时钦仍抱着她入眠,然而脑海中思绪纷飞,许久都没睡着。
而沈思淼亦然。
人虽然窝在谢时钦怀里,身体却无比地僵硬。她闭着眼,不停地默数着绵羊,但效果微乎其微。
第二天去上班时,沈思淼顶着个熊猫眼,被同事们好一阵打趣,言说新婚就是不一样,能折腾。
她听了,有苦说不出,只能尴尬地笑笑。
回沣城探望舅舅的事,谢时钦不提,沈思淼也没敢再说。所幸许明义是老毛病,这次发作起来,也没有太严重,凌夏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后,就没再多说了。
倒是谢时钦,正忙得团团转时,接到了母亲何素欣的电话。
“你和淼淼的婚事,是打算就这么敷衍了事了?”她的语气不太好,责备之意不言而喻。
谢时钦说了声自己正忙,回头再同她细说,结果却被何素欣一顿数落。
她不太懂儿子到底在想什么,谢时钦很少让她操心,在她眼里,他一直是个有担当的人。可这一回,何素欣十分失望。
“上次你说有分寸,这都过了多少天了,也不见你拿个方案出来。你是不打算办婚礼,准备旅行结婚,还是怎么说?你好歹跟我透个底,我现在虽然不怎么住在天水韵小区,可每回看到淼淼的舅母,都要尴尬死。”
凌夏本来就不满意谢时钦,他现在又这么不上心,换作是她,也不放心将外甥女交给这么一个人。
“妈,淼淼最近情绪不太好,有些事急不来。”谢时钦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何素欣一听,不由得急了:“怎么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谢时钦,从小我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欺负你媳妇儿呢?她……”
“妈!”谢时钦打断了何素欣,“我怎么会欺负她呢,我哪舍得啊。”
“那淼淼是怎么了?”何素欣想不通,嘀嘀咕咕起来,脑海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忙压低了声音道,“她是不是怀孕了?上次你那么着急地回来领证,是不是因为这事?”
谢时钦心道,要真有了就好了,沈思淼也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了。
不过,他又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解决好,再掺和进来一个小的,这感情就更捋不清了。因此,即便已经领了证,谢时钦每次都是做了防护措施的,以防万一。
何素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靠谱,当下不由得更骂自己儿子混账了。谢时钦被她说得头疼,便道:“没有的事,您想多了。是她工作上的问题,我正哄着呢。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总得等她情绪好了再办吧。”
谢时钦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何素欣讪讪地笑了笑,觉得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再三嘱咐他不准欺负自己媳妇儿后,她才挂了电话。
谢时钦望着长达十几分钟的通话时间,不由得失笑,这到底是他亲妈还是沈思淼亲妈啊?
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拖了,谢时钦在心里思量,那件事时间太久,想要还原真相、找到证据,恐怕是不容易了。他觉得,自己或许该去同许明义好好谈谈。
可等他回到家,同沈思淼说周末回沣城时,对方却摇了摇头道:“研究院要去杭市做个考察,大概半个月,后天就走。”
“怎么这么突然?”谢时钦皱眉。
沈思淼一边洗水果一边说:“其实早就定了的,只是我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去。反正你最近也忙,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她顿了顿,继续道,“等我回来,咱们应该都闲下来了吧。”
只是不知,到时候他们是否还能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吃一顿饭。
沈思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要参加这次往杭市去的考察组的。从感情上来说,她一点儿也不想和谢时钦分开,哪怕他最近总是加班,可晚上还能抱在一起睡觉也是好的。
但她心里也清楚,这无异于同床异梦,时间长了,只会相看两相厌。与其让她一天天受这种折磨,不如离开一段时间,小别胜新婚,也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虽然,这种概率,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要低。
谢时钦知道她有意在躲自己,虽然心中有了决策,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但又觉得沈思淼出去考察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她压抑太久了,再继续闷在宁市,迟早会被自己折磨疯。杭城环境不错,有她喜爱的事业和相处融洽的同事,沈思淼的情绪也许会有所好转。到时候,再慢慢将陈年旧事抹平,也许效果会更好。
“好。”谢时钦拿起一颗草莓,放到沈思淼唇边,“不过,半个月呢……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他将沈思淼咬了一半的草莓送进自己口中,然后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让你老公当半个月和尚,是不是该给点补偿?”
沈思淼的脸一红,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流氓了。原本忐忑的心情,因为谢时钦的调戏,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她反手塞了一颗草莓到谢时钦的嘴里,微瞪了他一眼道:“今晚随你怎么样行不行?”
“真的?”谢时钦坏笑,将那颗草莓吞了下去,“可不许反悔。”然后,低头吻住了沈思淼的唇。
盎然的春意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幸亏家里的窗帘早就都拉好了,不怕被外人窥探到。有了她先前的那句话,谢时钦放开了折腾,惹得沈思淼惊喘不断。两人一路从厨房里转战到浴室,最后回卧室后,某个不知餍足的禽兽还压着她好一阵奋战。
云收雨歇时,已经凌晨两点多。沈思淼窝在谢时钦怀里,早就累得昏睡过去,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谢时钦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觉得无比满足。
如果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他希望,那个会笑会闹会求饶的沈思淼,能够早点回到自己身边。
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尽自己所能,做喜欢的事,过想过的生活。
那才是他渴望的人生,是他想要许给她的未来。
隔天晚上,谢时钦早早地回了家,帮着沈思淼收拾好行李,稍微欺负了她一下,尝了点甜头,便抱着软软香香的媳妇儿睡下了。
这次宁市植物研究院去杭市考察,说是半个月,但如果遇到意外,可能还会拖延时间。
谢时钦早已习惯,从前沈思淼跟着Lambert教授时就曾发生过这种事,比预计晚了足足十天,让互相牵肠挂肚了许久的两人,甫一见面就差点擦枪走火。
宁市机场里,研究院的同事们,看到依依不舍的两人,纷纷打趣,早前那些对于谢时钦的猜疑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今天算是闪瞎了狗眼了。”
“何止啊,我这双狗耳也快被闪聋了。”
“新婚就是黏糊,真让人羡慕啊。”
……
直到沈思淼和同事们登机了,谢时钦才急匆匆地离开。
办公室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来给沈思淼送机真的是像挤牙膏似的挤出来的时间。
他走得匆忙,恍惚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回头想要确定时,却发现对方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谢时钦有些不放心,摸出手机给李亦铎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查,穆成晖今天是不是来机场了。”
对于这个时不时会和他们偶遇的老同学,谢时钦真的一点儿也不放心。
一个将自己隐藏得这么深的人,谁知道他会做什么?如果他又“偶遇”了沈思淼……
应该不会的,她已经登机了,穆成晖应该没这个机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