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晨报》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不知为何,沈思淼下意识地又想起付清朔的话来。
那个发匿名邮件的人,与她和谢时钦认识,且曾经或者现在在报社工作。
会是他吗?
沈思淼偷偷瞥了穆成晖一眼。
可是,不太可能啊。
应该说,是完全没有可能。
她和穆成晖真的是无冤无仇,这几年偶遇的几次,对方的态度也都挺好的,一点儿也不像是要和她作对的模样。
沈思淼甩了甩头,果然自己还是想多了。
再这么乱猜下去,她都要得癔症了。
沈思淼本想和穆成晖聊两句就走的,但穆成晖似乎还有意继续攀谈,不过,他的女朋友显然并不这么想。
看着那女孩儿快要把自己瞪出窟窿的眼睛,沈思淼客套了几句就推着购物车走了。
她还得回去给她家谢时钦做饭呢。
怕赶上晚高峰,今天下班走得急,沈思淼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里。这会儿也不知道谢时钦是不是还在加班。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穆成晖的情绪有些低落。
挽着他手臂的女孩儿一脸拈酸吃醋地道:“人早就走远了,还看,你怎么不追上去呢?”
“不要乱说。”穆成晖皱了皱眉。
女孩儿一脸的不高兴,他盯着别的女人看,还不许她这个正牌女友说?
逛超市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两人去吃晚饭的路上,女孩儿还在嘀咕,仿佛要将这一年来两人在一起时的不满意全部发泄出来。
穆成晖起初还充耳不闻,但女孩儿念叨得多了,他也有点受不了。方向盘猛地打了个转,车身瞬间调转了个头,从原定的路上往回折返。
“穆成晖,你干什么?”女孩儿被急转弯带得猛地向前一冲,随即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
穆成晖不吭声,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你是不是想去追你那漂亮的女同学呢?”女孩儿冷笑,“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呢,不过和你客套两句,你就粘着不放了,没看到她眼里的不耐烦吗?”
女孩儿越说,声音越细越尖,听得穆成晖只觉得耳膜都要被刺破了。
车转进一条没什么车辆来往的小巷后,他一脚刹车踩下去,然后熄了火冷冷地转过头看她。
“你说够了没?”
压抑不住的怒气从穆成晖的脸上显露出来,一向温和的他,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将女孩儿也吓了一跳。
然而,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的气焰,让她梗着脖子,和他争执起来。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得有错吗?”女孩儿气结,“穆成晖,真没想到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最后一句话显然有些口不择言了,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啪”的巴掌声在车内响起时,不仅女孩儿,穆成晖自己也愣住了。他怔怔地举着手,望着脸颊上一块红印的女孩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短暂的静默,女孩儿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穆成晖,眸中眼泪直打转儿。
“你……你……”女孩儿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是被打懵了。
穆成晖收回手,嘴唇紧抿。
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只是幅度不大,情绪激动的女孩儿压根就没注意到。
“我们分手吧。”
过了好半天,穆成晖才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之前懵掉的人,此刻情绪彻底爆发开来。女孩儿尖细的声音穿透了穆成晖的耳膜:“你恐怕早就巴不得和我分手了吧,分就分,谁怕谁啊?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不成,老娘非得稀罕你?”
女孩儿怒气冲冲地说完,摔门就走。
临走前,刚刚穆成晖打她的那一巴掌,她又原样奉还了。
穆成晖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道真是自作自受。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如果一个女孩儿甩的一巴掌都这么疼,那他刚刚怒极打出去的又该多重?
穆成晖双臂枕在方向盘上,不由得苦笑。
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个混世的父亲,不务正业、钻法律的空子、家暴……可是,他现在竟然也开始变得像穆国强一样了。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不,他绝不能像那个男人一样。
但穆成晖也清楚,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难以戒掉。
刚刚说出分手的话,也不过是怕自己日后再控制不住,伤了女孩儿。他们到底谈了一年,感情虽然没有如胶似漆,却也不是半点全无的。穆成晖不忍心看好好的一个女孩儿毁在自己手上。
他肩膀耸动着,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生在那样一个家庭?
为什么他会变得像那个他最看不起的男人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非得这么惩罚他?
“哈……哈哈……哈哈哈。”穆成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小巷里过往的行人,看到车里那笑得表情扭曲的男人,纷纷避得远远的,免得这个疯子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穆成晖望着窗外的人,最终默默地点了火,将车驶出了这个地方。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他只求,一切不会变得更坏。
沈思淼回到家时,便看到谢时钦一脸焦急地在联系她现在的同事朋友。一向镇定自若的人,急得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一个电话刚挂,又迅速地拨另一个电话。
“阿钦。”
沈思淼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叫道。
听到她说话的人,脚步猛地一顿,在瞧见完好无损的她时,三两步走了过来。
“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接电话?”
言辞中关切之意不言而喻。
沈思淼一把抱住他,撒了个娇:“手机丢在办公室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知道,她在超市就不该和穆成晖聊那么久。
谢时钦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撸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啊……”
“怎么啦?”她又将手重新缠上去,眨了眨眼,“我买了蛏子,想不想吃?”
谢时钦“嗯”了一声。
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
“那得给我点甜头。”她说着,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时钦被她冷不防地这么啄了一下,某个地方因为精神的放松和连日来的压抑,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他眸光一暗,低声问:“饿了吗?”
“还好。”
沈思淼下午和同事一起喝了杯下午茶,这会儿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那我们还是先吃正餐吧。”谢时钦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卧室快步走去。
到宁市以后,两人都忙得像个陀螺,一直不曾亲近过。此刻只是被她言语间挑
逗了下,就觉得浑身的火都炽烈地烧了起来。
修长的身体覆了上来,细碎的亲吻慢慢往下,沈思淼难耐地哼了一声,随即搂住了谢时钦的脖子。
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了对方,这个她最爱的人,由着他带着自己陷入狂风浪潮之中,渐渐迷失方向。
他仿佛茫茫大海中的一块浮木,是她唯一的救赎,是她誓死也不会放手的支撑。
“淼淼。”
低哑的声音从那薄唇中吐出,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沿着脸庞滑下,最后没入柔软的被褥间。
沈思淼的意识早已迷离,除了这一声连着一声的轻唤,再听不清别的话语。
这一顿正餐用得两人都十分餍足,只可惜,那装在购物袋里的蛏子是没人做了,只能放进冰箱的冷冻室里。
“我饿了。”沈思淼抱着被子不肯起来,睁着眼睛看站在床边的人。
谢时钦俯下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叫外卖?”
于是乎,原本的海鲜大餐最后变成了三菜一汤的外卖。而且,这家店的大厨今天把卖盐的给打死了,汤咸得可怕,最后只能加水稀释了才喝下去。
“惨!太惨!”
沈思淼窝在床上嘀咕。
谢时钦笑了笑,在她唇上啄了下,赔罪道:“明天下班接你,我们去吃好的。”
“那蛏子怎么办?”她瞪了他一眼。
谢时钦愣了一下:“那后天去?”
“不要。”沈思淼甩了甩头,“送给秦悦吧。”
谢时钦嘴角微扬:“行,听你的。”
第二天,好不容易盼到轮休的秦医生,在收到好友送的蛏子后,高兴得给了她一个爱的拥抱,并邀请沈思淼晚上去她家吃饭。
“晚上我和阿钦要去吃泰国菜,下次再说吧。”
秦悦:……
所以,她这是特地来秀恩爱的?
还带着一袋子蛏子?
这成本可真不小。
然而,在得知真相后,秦悦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原来自己不是恩爱收割机,而是海鲜回收站啊!
呵呵呵……
“去去去,约你的会去吧,别在我这儿碍眼!”秦悦将某个笑得春风得意的损友给轰了出去。
沈思淼边退着走边道:“别生气啦,下次带你。”
“去你的,我可不想做电灯泡。”秦悦白了她一眼,“姐姐早晚会找一个比你家谢时钦更好的。”
“拭目以待啊!”沈思淼没心没肺地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