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并没如愿地落下,她的唇瓣差一点就擦过谢时钦白皙的脸,李岳峰适时地出现了。
一秒不早,一秒不晚。
沈思淼在心里吐槽,老班这是狗鼻子啊,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的偷亲大业,就这么流产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她要是真的亲到了,估计某人得傻了吧……他们到现在还没确定关系,连手都没牵上呢,跳过这个环节直接就亲,好像是太快了点。
但是,这都不是李岳峰打断的理由啊!
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班主任了不起啊?
事实证明,班主任就是了不起……
两人在办公室里被李岳峰骂了个狗血喷头,幸亏他没打电话通知家长,不然平安夜的计划就真得泡汤了。
几天后,高三的第三次模拟考试如期举行,沈思淼一交完卷,就朝还在收拾文具的谢时钦直眨眼,示意他别忘了明晚一起去天主教堂。他看见她俏皮的模样,眉目顿时温柔下来,唇角也浮出浅浅的笑。
沈思淼没错过他这微小的表情变化,心里像吃了蜜一般。
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要落入她的手掌心的。
由于三模刚刚结束,凌夏便没再拘着她,让她好好歇了一天。沈思淼偷偷摸摸地在房间里将新稿子写完,便一直在发呆。等这篇稿子的稿费到手,她就可以去买个手机了。款式型号不能抱太大期望,老牌诺基亚,直板按键,虽然现在挺流行的,但对于一个用惯了智能手机的人而言,它的作用也就是看时间、打电话和发短信了。
不过,总比没有好,比如现在,无聊透顶的沈思淼觉得,给她一个手机,她可以和谢时钦煲一下午的电话粥。
在家闷了一天后,吃了个早晚饭,沈思淼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临出门前,舅母又问了一遍:“真是跟秦悦一道?”
她一点儿也不心虚地点头,瞎话更是张口就来:“舅母,我真的要走了,秦悦这会儿估计都要到了。”
“路上小心点儿,晚上早点回来。”凌夏往她的脖子上套了条围巾,“你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崇洋媚外,没事过什么洋人的节。”
沈思淼认命地听舅母唠叨完,才脚下生风一般地旋出了门。
为了不被两家的家长逮到,她和谢时钦约好直接在天主教堂对面的花朝公园见。自行车轮转得飞快,沈思淼头一回骑车骑得如此愉快,如此得劲,等她到了地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昨夜下了雪,此时松柏上还有残雪,天主教堂外还站着几个着了圣诞老人衣装的人,平安夜的氛围油然而生。沈思淼本以为自己要等好一会儿,没想到谢时钦竟比她还要早,远远地瞧见她,他起身朝她走来。
“钦哥哥。”她兴奋地朝他招手,待人走近了,便笑得像个花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图书馆闭馆早。”他淡淡地道。
然而,事实是他猜到某个人肯定会早到,就提前离开图书馆,往这里赶。他作为男生,断没有约会时让女生等的道理。
两人走进教堂时,活动已经开始,白发苍苍的老人、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娇俏可爱的孩童,都在虔诚地颂唱着经文。沈思淼不是很能听懂,但看着他们如此虔诚,内心颇为触动。她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上帝,有没有神佛,倘若有,她发自内心地感激他们,给予了她从来一次的机会。
虽然十七岁很麻烦,但生命可贵,不是谁都能拥有两次的。
她如此幸运,能再次和身边的少年相遇,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但她知道就够了。
那些曾经的遗憾,这一世她要慢慢补回来。
沈思淼学着周围人的样子,轻声祷告着。谢时钦早前做了功课,也沉下心来诵唱经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吟诵结束,有人上台做节日祝词。此时教堂里已人满为患,像她和谢时钦一样来凑热闹的也不少,大家纷纷踮脚抬头向前望着,想一窥所谓的弥撒究竟是怎么回事。
弥撒圣祭持续了两个小时,得到教堂的人发放的带有祝福性质的东西后,两人就随着人潮离开了。外面的圣诞树上,彩灯已经亮起,煞是好看。沿街更是有不少商家在做着圣诞节的活动,十分热闹。
不过,沈思淼还是对花朝公园的烟火比较有兴趣。
上辈子政府出台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后,她就很少能看到绚烂的烟火了。大型的烟火会通常都靠近江边,他们住的地方离得远,出行又不方便,沈思淼渐渐就懒得折腾了。
所以重活一世的好处也是不少的,比如许多十年后禁止的事,现在却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
烟火会九点半开始,花朝公园的人比刚才教堂里的还要多,沈思淼在人群里到处乱窜,想要挤到前方的好位置去。她个子不高,动作灵活,倒是很容易就往前挤了不少,然而离江岸还是有点距离。她正斟酌着该从哪里“突围”,右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温暖干净的手掌,坚定而有力地握住她的手,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对方是谢时钦。
“小心点,别走散了。”他提醒道,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有那么一瞬,沈思淼觉得谢时钦也换人了。
“不是有你嘛。”她笑嘻嘻地道,眼神瞄向两人交握的手。
真是难得啊,她居然牵到了十七岁少年的手,而且,还是谢时钦主动的!
虽然他的初衷是怕自己丢了,但是,他牵了以后就休想再放开了!
果不其然,谢时钦意识到两人间过于亲密了些,便想缩回手。然而,那只原本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却反握住他,牢牢地霸占着他的每一根手指,不允许他离开半分。
“钦哥哥,走了。”沈思淼若无其事地说,“不然真的占不到好位置了。”脸上连半分羞赧的红晕也没有。
肌肤相触的感觉令他心神荡漾,谢时钦恍惚地望着她的脸,觉得她怎么如此大胆。
也是,能当着班主任的面叫自己的名字,她又哪里会是胆小的人。尽管那完全是无意识的,但后来把李岳峰气得半死的又何尝不是她。
认识她这么多年,谢时钦觉得,自己最近几个月才真正地开始了解这个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
活泼俏皮、胆大妄为,却又聪慧可人、真诚洒脱,无一不勾动他日渐躁动的心弦。
每每看见她的笑颜,他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境就仿佛被人扔了一颗石子,一圈圈涟漪慢慢地散开,久久不息。
他是喜欢上她了吧?
应该是吧。
这场她唱了那么久都不嫌累的戏,他终于也按捺不住,想要放下手里的茶点,上台陪她一起唱了。
不过,为了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谢时钦打算暂时隐藏这份心思。等明年六月高考结束,再说不迟。
他没再拒绝沈思淼,由着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花朝公园的烟火如沈思淼想象得一样美,那些在高空猝然绽放的绚丽,虽然转瞬即逝,却一朵接着一朵,前赴后继地展现自己生命的灿烂。
她趴在最前方的栏杆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烟火,眼底满是兴奋之情。一旁的谢时钦侧头凝视着她的笑颜,内心变得更加柔软了。
来看烟火的人很多,两人手牵手,谢时钦怕她被人撞到,几乎半抱着她。那熟悉的温暖胸膛就在背后,沈思淼真想就这么靠上去,事实上,她没犹豫几秒钟,就这么做了。
谢时钦的心一颤,面上却平静如常。沈思淼斜眼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在心里腹诽——假正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愈来愈快的心跳,还有那离自己很近的耳垂,已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潮。
“钦哥哥。”她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嗯”了一声。
她却不再说话,只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半晌,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啊。”她嘿嘿笑道,“就是叫叫你。”
他眼底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钦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烟火好不好?”
反正过不了多久国家就要出台禁放令了,也看不了几年了。
但谢时钦不是先知,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沈思淼口中的每年,在他听来就是余生的每一个春去秋来,应下了便是一辈子的承诺。
“好。”谢时钦点了点头。
烟火结束后,两人又沿着江边散步,交握的双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沈思淼一整晚都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地和他说着自己听来的趣事。偶尔说到好笑的地方,后面的内容尚未出口,她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来,有时索性半蹲在地上,仰着脸让谢时钦拉她才肯起来。
谢时钦颇为无奈,却也纵着她。母亲曾说过,女孩儿就是要娇养着的,沈思淼长得好看,这般耍赖起来就显得更可爱了。他哪里还会黑脸,哪里还舍得黑脸。
两人一直蹉跎到晚上十一点,才不紧不慢地骑车回去。想到谢时钦的作息习惯,沈思淼问:“钦哥哥,你不困吗?”
他面色如常,听她这么问,以为她乏了,便道:“累了?”他犹豫了一下,停下车,朝她道,“要不我骑车带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