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出身豪门,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官二代。
袁术同样是官二代,却因为自己作死,将偌大的家底败光,反观袁绍,杀宦官,骂董卓,灭公孙,十年间,袁绍名动天下。
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袁绍将成为北方首屈一指的人物。
七年前,孔融担任北海相的时候,袁绍便对青州垂涎万分,等到李贤掌权之后,冀州军多次南下滋扰,可是,淳于琼、逢纪、高览连败三次。
卧榻之侧岂容安睡,李贤吞并徐州,实力进一步壮大,袁绍终于意识到,必须解决李贤,否则的话,青州将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经过再三筹划准备,袁绍亲领大军南下。
在袁绍看来,十万大军,一定可以清风扫落叶一般干掉李贤。
可是,事实证明,袁绍过于乐观了。
泽幕城下,踌躇满志的袁绍未能破城,只得退而求其次,再攻高唐,可是,大军耽搁了七日,依旧难以入城。
一城不破,何以平天下?
如此种种,着实让袁绍丢尽了颜面。
今日,若不是李贤行险,鞠义的先登营哪有机会入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袁绍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个机会,可不想轻易放过。
高览已入城中,鞠义的先登营也在,就算城中有变,他们二人联手也足以应付,于是,抱着抢占先机的念头,袁绍急令三子袁尚引军入城。
又是五千兵马!
李贤高居城楼,他盯着袁绍的中军大纛,只见对方令旗翻转,没多久的功夫,一支兵马便脱离军阵,往城门而来。
“成了,袁绍中计了”
“主公妙计安天下,袁绍此战必败!”
李贤没有那么乐观:“冀州军数量众多,高览、鞠义又非庸将,这一战若想大获全胜,只怕很是困难”。
“主公无忧,冀州大军已成疲军,只要控制城门,瓮中捉鳖即可”
李贤深吸一口气,缓缓颌首。
此时,城中激战正酣。
鞠义、高览真的联手了,察觉到青州军的意图之后,二人别无选择,只能并肩作战。
“快,冲过去,避开箭雨!”
留在原地肯定行不通,在高览。鞠义看来,唯一的一条活路就是杀透敌阵。
视野中,一队青州军出现了。
杀!杀过去!
杀他娘的,都是一个脖子两只眼睛,谁比谁高贵?
从冀州到这青州,风吹日晒,大家吃了多少苦?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
人死卵朝天!
高览立下军令状,他一马当先,径自往前冲去,在他身后,受伤的鞠义始终没有拉下太久。
“儿郎们,青州军是在虚张声势,看老子的!”
常言道,临阵不过三矢,也就是说,两军交战,一百二十步的射程之内,除却天生善射的神弓手,普通军卒顶多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射出三波箭雨。
三矢过后,对方的步卒就可能冲到近前,短兵交接。
若是与骑军对战,对方的快马可能两阵箭雨的功夫就可以蹿到近前。
如今入城的冀州军抱着必死之心,人人势若疯狂。
三波箭雨过后,冀州有七百多人倒在了地上,能够依旧保持奔跑的流寇只剩下了千余人,城外,袁尚的五千兵马近在咫尺。
这时候,高览距离青州军的战阵不过十步。
这么近的距离,抛射的话已然是没有用处的。
在上司的呼喝下,长弓手调转箭头,略为平转地射出了第四波箭雨。
这一次,箭雨的杀伤力大减。
一些军卒甚至用手中的武器拨开了来袭的箭矢,不过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严阵以待的长枪兵。
那些中了箭的贼寇也不沮丧,他们在倒地之前嚎叫着抛出了手中的武器。
有躲闪不及的卒不慎之下吃了大亏,被砸伤了臂膀,好在他们身上的衣盔颇厚,挡住了利刃的进一步伤害。
饶是这样,坐阵中军指挥的胡庸还是觉得颜面无光,他大声咆哮着,喝令长枪兵加快推进的速度,加速剿杀。
这时候,左右两翼的青州军已经完成了包抄。
袁尚急冲而至,可这时候,他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
不妙!有心退却,可是,“轰隆隆”,城门落下,四千名冀州军困在城中。
近战,缺乏长兵器,缺乏统一战阵指挥的冀州军没有任何侥幸的胜算。
战场上,士卒的决死之心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并不能改变什么。
一个时辰过后,四千名冀州军战死大半,余者尽降。
鞠义宁死不屈,最终力竭被擒。
城外,袁绍铁青着脸,他大声咆哮:“攻城,攻城!”
陈武、陈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番暴虐的厮杀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大的力气,这时候虽然休整了片刻,缓了几口气,可流逝的气力却不可能一转眼就恢复过来的。
四下里,一同厮杀的军汉这时候都瘫坐在地,只有新至的军卒快速在前头组成阵势,遮掩住了他们。
咚咚咚,城外袁军又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袁绍真的疯了,连折两将也就罢了,连自己心爱的儿子都在城中,这仗打的这他娘的憋屈。
“后退者,杀无赦!”
忽而,军卒快马来报,“使君,北方出现青州骑军!”
“多少人马”
“足有四千人!”
袁绍吸了口冷气,青州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骑军?
顾不得多想,袁绍急道:“拦住他们!”
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烟尘。
众所周知,青州军中,骑军的数量屈指可数,数年来,也不过积攒了三千多兵马,眼下,哪里来的四千骑?
好家伙,大手笔!
来的正是赵云所领骑军,之前,船队北上之时,公孙度派出千余精骑与乌桓雇佣兵一道南下,两千生力军加入,使得青州骑军的数量瞬间膨胀至四千人。
韩猛与张南原本负责拦阻赵云,可是,韩猛早早战死,而张南孤掌难鸣,根本拦不住赵云,只能任由骑军驰骋。
等到赵云麾下骑军增值四千的时候,张南一败涂地。
这一次,骑军倾巢而出,正是瞧准了时机。
冀州军一分为二,袁绍心神大乱,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瞅见来势汹汹的高句丽人,袁绍当即下令大军拦截。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这伙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袁军弓手的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箭雨倾泻而下。
高唐城外有长宽数里的开阔地,足够骑军驰骋。
平整的也让弓手视野开阔,一览无余,这样一来,便可以发挥出长弓最大的杀伤力。
这还是袁军主力第一次与青州精骑相遇。
战果究竟如何,连李贤自己都有些捉摸不定。
不过,为了收取降将之心,李贤特意将袁尚、鞠义、高览带到城楼,嘴里道:“诸位稍安勿躁,且看我青州精骑如何大破冀州方阵!”
袁尚不屑一顾,鞠义闭目不言,唯有高览若有所思。
城下,面对迎面袭来的箭矢,青州骑卒并不见慌乱,只听他们的军将一声令下:“圆盾!”
整整五百名骑军先锋便整齐划一地从马腹上拿其一块小小的圆盾,圆盾只有三尺长短,仅仅能遮挡住骑卒的面部。
不过,在马背上,这么大的圆盾已经是马匹能够负重的极限了,再增加尺寸的话,不但会影响马匹的灵活性,还会给其带来额外的负担。
原本,骑卒都用面甲护脸,可是在多数时候,面对劲道十足的弓矢,面甲并不能够起到很好的放护作用,因而,李贤淘汰了面甲,为他心爱的骑军装备了圆盾。
这盾牌不但可以防御箭矢,在关键的时候甚至能够护住身侧的要害,几乎是骑卒不可或缺的物品。
“哚哚哚”,第一波箭雨俯冲而下,箭矢射在骑卒身上,却被他们的圆盾、护甲挡在了外头。
只有极少数的箭矢射到了马匹裸露在外的血肉上,给骑军带来了一小股混乱。
然而,混乱是暂时的,训练有素的骑卒熟稔地驾驭着马匹,保持着锋矢的阵形,凶猛而直接地往前插去。
“冲锋!”
在赵云的呼喝下,乌桓人、青州骑卒把马匹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刚才袁军的那波箭雨虽然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伤害,可或多或少消减了马速。
同样的箭雨,如果再来上几波,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而且,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胯下的马匹能够不受影响。
战场之上,马匹就是骑卒的第二条生命,如果马前失蹄,或者马匹受伤,最终倒霉的一定是马背上的骑卒。
只有尽快地冲到对方跟前,这样,袁军弓手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箭。
骑军临阵,袁绍麾下的弓手只有放出两轮箭雨的时间。
在用掉数千支箭矢之后,只有百十骑骑卒坠马落地。
袁绍看的很不满意,他认为弓手还可以杀伤更多敌卒。
“传我军令,杀死青州骑军者,得百钱!”
急切间,袁绍加大了犒赏。
军卒闻听之后心神一震,大军虽然接连失利,可是主力犹存,高唐城外,尚有六万大军,只要好生谋划,未尝没有破城的机会。
青州弓矢的厉害,袁绍帐下各色人马都已经领教过了,可是,与之相比,冀州军的弓矢还是有些若了。
刚才两拨箭雨,足足有三四千枝,划到每个骑卒身上,差不多每人都要摊到**支!
这么多的箭矢即便穿透不过硬甲,可他们自身携带的力道还是撞得人胸腹疼痛。
不过就是在这种程度的箭雨打击之下,青州骑军依旧能够保持高昂的斗志,严谨的阵形来冲锋,这就很是让人惊叹了。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青州骑军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李贤不缺钱,就缺合适的骑卒,之前,工匠营准备了大量的骑甲,此番,全都派上了用场。
袁绍没想到青州军的盔甲竟然如此坚利,竟能抵挡这么多的箭矢。
如果不是前头有高干的盾兵在硬顶着,说不定这时候袁绍就要冲上前去,大喊大叫一番。
高干没有时间去琢磨敌方的盔甲,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将一条条指令发布出去。
此时,高唐以北,列成圆盾阵的刀盾兵只有一千人。
高干后虽然也有几百步卒,可在来势汹汹的青州骑卒面前,他们完全排不上用场。
只有用刀盾兵抵住骑军的冲锋,让其陷入乱战的之后,才是高干大展身手的时候。
“砰!砰砰!”青州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轰隆隆碾压而来。
四千对一千,从数量上看,骑军占据上风。
从兵种构成上看,训练装备四千名骑卒所需耗费的钱粮,完全要十倍于同等数量的刀盾兵。
可是,在战场上,列成战阵的盾兵可以说是骑军的天地。
赵云没有后退,他一马一枪,行在大军之前。
这时候,骑军已经完全撞到了袁军的盾阵。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冀州军的喝骂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七八百斤的力量。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撑着铁盾,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盾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骑军竟是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城头,袁尚已经惊呼出声,便是鞠义都忍不住睁开眼睛,他们知道,当步卒的阵势一旦被骑军撕裂之后,等待步卒的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这时候,袁绍面目狰狞:“亲卫何在,上前压阵,后退者,杀无赦!”
“喏!”
已经到了亲卫营上阵的时候,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一个接一个的青州骑军撞破了盾阵,他们兴奋地放声嘶吼着,圆盾早已经被他们当作了武器抛掷出去,如今,他们手挥着长枪利刃,大肆砍杀着。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骑军的威力便充分显现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