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正给她姘头买的房子就在老SH城墙的旧小北门边一条叫做旧仓街的小马路上。工务局的资料显示:房子的户主叫李静燕,保人一栏里赫然填着“张国正”。余爱珍和吴四宝马上就召集了二十几个手下赶了过去。当然,屁股后面照例跟着杨二和车那拇这对跟屁虫。
张国正的确就躲在旧仓街的这幢房子里。起居、饮食都由他的姘头李静燕照料。
“大隐隐于市。”他相信没人会想到他竟然躲在这个热闹的地方。
他打算在旧仓街住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出来探情况。
抓人算是吴四宝的强项,他们一伙人老远就下了车,悄悄地走进去,把房子前后的两条弄堂都封锁了,连屋顶都上了人。
“你说张国正会躲在哪间屋子里?”余爱珍问吴四宝。
吴四宝摸摸自己的光头,想了半天才迟迟疑疑地回答:“他最喜欢住顶楼的‘三层阁’,那地方逃起来快。”
余爱珍仰头望着黑洞洞的三层阁的老虎窗(SH人管石库门房子的顶层阁楼叫“三层阁”,天窗叫“老虎窗”),不禁有些举棋不定。
一旁的吴四宝有点急了,直接代她发布了命令:“毛兴华和倪老二在屋顶守住老虎窗!丁国良和刘轶搜前客堂!顾布尚和夏伊跳搜后客堂!徐道士和蓝采华搜二层阁!胥涌生和林弗庆搜亭子间!邢利群和曾波搜前厢房!包正平和杨善群搜后厢房!你们几个跟我和余处长直接去三层阁抓人!其余的人守住二条弄堂。大家记住,动作一定要轻,速度一定要快!以听到我们踹三层阁的门为号,一起冲进去,把所有人都抓起来,要活的!”说到这里吴四宝用力挥了一下手:“现在,行动!”
一伙人鬼鬼祟祟的掩近了旧仓街21号,偷偷地拨开门上的锁头,又蹑手蹑脚的进入各自的攻击位置。
张国正的确就躲在三层阁里,正搂着姘头**呢。到底是受过特务培训的,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外面屋顶上有动静——那是脚踩在瓦片上发出的声音。他连忙一手推开李静燕一手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枪,只一个箭步就跳到了门口,想要开门溜出去。但那门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房门就飞了过来,恰好把张国正撞倒后压在下面。然后“稀里轰隆”的冲进来一大伙人,为首的是一个秃头大胖子,正站在倒在地上的门板上。
吴四宝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地大叫:“人呢?人呢?张国正这个赤佬死到哪里去了?”
他手下的小特务在房间里一阵找,哪里找得到?
一转眼,他看到了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李静燕:“你就是张国正的姘姘李静燕吧?嗯,小模样长得倒不错。快说,你把张国正藏到哪里去啦?”
李静燕还以为是土匪来绑票,早就吓得昏了头,哪回得上话?
吴四宝见状急了,抓不到张国正他自己就得去吃官司!于是他扳开了手枪的保险,拿枪指着李静燕的胸脯说:“快说!不说就崩了你!”
这一招真有效,李静燕索性吓得晕过去了。
吴四宝脑袋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手枪一抬就准备杀人。一旁的余爱珍见苗头不对,连忙拉住了他:“不要急,我来问问她。”说着,她走到床边,扶起了李静燕,用力掐她的人中,李静燕“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但她仍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些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小妹妹不要怕,我是国正的师娘,我们是来救他的。你能告诉我国正他在哪里吗?我们保证不伤害你!”
李静燕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是国正的师娘?”身子还在不住地往床角缩。
旁边有个小特务插了一句:“没错,这两位就是张国正的师父和师娘,是他最亲的亲人!”这句话恐怕是有史以来从狗嘴里吐出来的,最像象牙的狗牙了。
李静燕算是信了,畏畏缩缩的拿手指了指吴四宝的脚下:“就在他师父脚下的门板下面。”
吴四宝这才发觉脚下了门板有些翘,一低头却正与被压得龇牙咧嘴的张国正四目相对!他气呼呼地又在门板上跳了几跳:“小赤佬,躲什么躲?你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最后不还是被师父我给揪出来啦?”
他得意地笑着,抬腿踢飞了门板,一把将张国正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师父找得你好苦,跟师父走吧。”
张国正大概是被撞晕了,傻乎乎地问:“去哪里?”
吴四宝嘿嘿嘿一阵冷笑:“去你该去的地方!”
旁边一个小特务不识时务的问:“师父,这个女人和楼下的老妈子怎么办?”
余爱珍想都不想地回答:“这还用问?马上毙了!”
她转过头安慰张国正说:“不要心痛,等这事过了,师娘给你找个比她更好的。”
那边李静燕急得都哭了:“饶命啊,你不是说过不伤害我们的嘛?”
余爱珍眼皮也不抬一下:“是呀,可我也没说不杀你呀的!”说着,她拉着吴四宝施施然地走了。
……
苏北小董庄村外小树林边的草地上,石心发出轻微的一声呻吟,没有人再怀疑他的复活,大家全都聚拢在他的身边。王先生搭着他的脉,惊异地感觉到他的脉搏虽然很微弱却跳动平稳。
“他活着!”王先生发布了结论。
大家居然一起欢呼起来!
还是江蓝萍清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石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清澈,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们都来啦?”他有气无力地说。
“你没有死!”钟心桐和穆玉露又一次来了个异口同声。
石心艰难地举起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握住了她们的小手,脸上又一次展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你们哭得那么惨,我怎么忍心去死呢……啊哟!”这一笑牵动了他胸前的伤口,痛得他一龇牙。钟心桐和穆玉露的脸上刚刚破涕为笑,又紧张的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