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德昭拎着他的药箱走出加布里埃尔医院的时候,古里安院长正躲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帘后面审视着他。古里安目送着陈德昭钻进自己的小轿车渐行渐远,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要知道现在的加布里埃尔医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好几十号日本鬼子可以称得上是龙潭虎穴,而陈德昭为了完成他那不为人知的使命竟然毫不畏惧的只身涉险,这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和胆色!
“放心吧,老朋友。尽管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尽管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但是,仅凭着你的勇气和胆色,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帮助你!”
陈德昭的汽车刚刚才从古里安的视线中消失,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又停在了加布里埃尔医院的门口。古里安院长撇了撇嘴:“吉野这小鬼子倒是挺准时呀,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跑到我们医院来。这个家伙,象只苍蝇似的,讨厌得很!”不过,讨厌归讨厌,古里安倒是并不反对吉野的到来。因为吉野的到来意味着加护病房里的那个中国女人还有情报价值。只要那个中国女人还躺在他的医院里,他就可以通过壁炉里的斯巴克林大夫源源不断地偷听到吉野和她的全部对话——也许里面真的会有一些有用的情报呢?
今天的吉野上尉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后就铁板着个脸、并不像往常那样急着往里走,而是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扫视着房前屋后的岗哨。老特务柳井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了,一见这情形登时就明白了:“看来头儿今天是来找茬的,多半是在晴气机关长那里受了气。晴气将军向来是很宠信头儿的,怎么会给他气受呢?”柳井开始转动他的小眼睛,“嗯,是了!十有**是松岛小姐跑到晴气机关长那里去告头儿的状了,说不定说他耍流氓来着。哎……人家松岛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是将军家的千金。和机关长的关系那叫一个铁,自己家的后台那叫一个硬,头儿呀头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明白的,你是斗不过人家松岛小姐的!”
这边柳井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偷偷地溜回到自己位于加护病房门前的岗位上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监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生怕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抓住什么因头,一不小成了吉野的出气筒。挨几句骂是小,再象昨晚那样被吉野抽上几个耳括子可就惨了。要知道吉野可是练过合气道和柔道的高手,下手又特别狠,平时搏击训练的时候就常把他们一伙特务揍得鼻青脸肿的,好几天都消退不了。要是今天自己不幸撞在了吉野的枪口上,这一轮耳光下来,自己的大牙估计就得全体阵亡了。
柳井正在门边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医院的门外传来了吉野愤怒的声音:“你这是怎么站岗的?嗯?!军容军姿没练过吗?嗯?!”然后便是吉野揍人前的暗语——“八格”!接着便传来了“噼啪”两记响亮的耳光声。柳井的心一紧,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被吉野抽耳光的不是门外站岗的宪兵队小兵,而是他柳井本人。他在肚子里咒骂着:“他娘的,下手可真够狠的,连我这儿都听得见耳光声!听这声响,估计门口宪兵队弟兄的大牙是保不住了。幸亏挨抽的不是我,我可得小心点……”
医院门外的这一番动静连病房里正在给佘曼诗量体温、测血压的松岛莱莱子也听到了,她气呼呼地走到病房门外、不满的问柳井:“柳井桑,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影响我的工作嘛!”
柳井一听肚子里就乐开了花:“哈哈!头儿,你的死对头出现了!来、来、来,让我再给你加点料,看你今天怎么下台阶?!”
想着,柳井吱吱唔唔的开口了:“貌似、貌似……貌似……那个……我们的领导……那个正在训人!”
松岛莱莱子一见柳井这样就知道这事多半又是吉野干的好事,当下里柳眉一竖:“貌似什么?你这人说话怎么吱吱唔唔的?你们领导是谁?说来我听听!”
柳井一听心中窃喜:“哈哈,有戏!松岛小姐火了!看来我这料加得正好!”他心里转着这鬼主意,嘴巴上却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们的领导……那个领导……您不是都知道的嘛,就不要让我们做下属的说破吧!我们还要在人家手底下混呢。”
到底是老特务了,柳井那一脸的苦相很逼真。
松岛莱莱子一听,果然是吉野在外面制造噪音,小脸一板扭头就回病房去了,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收拾吉野。
“这个吉野上尉真不是东西,不但对我的病人心怀不轨、老是想着要赚便宜,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这是他的犯人,却跑到医院来制造噪音影响我的工作、还影响我病人的休息。看来我今天早上给晴气叔叔打的电话效果并不好嘛,我还得继续修理修理这个下游胚!”松岛莱莱子一边轻摇螓首,一边不以为然的轻声自言自语道:“哎,晴气叔叔的手下怎么净是这类货色,素质就是差!”
松岛莱莱子以为病床上的这位支那女子佘曼诗是不懂日文的,哪晓得佘曼诗的日文说得可不是一般的好。佘曼诗把她的轻声细语听得一清二楚,肚子里暗自好笑:“哟,这两位算是干上了,针尖对麦芒呀!”
吉野上尉今天一大早就不痛快,在晴气将军那受了一肚子的气,差点被取消夜里来加布里埃尔医院守夜的资格,他好说歹说才劝得晴气将军网开一面让他每天过来值半个晚上的夜班。从守夜一整夜,到只能值半个夜班,这么大的落差他心里怎么会好受?所以,今天他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来上班的。在医院的门外他找了宪兵队的岗哨一堆茬子、抽得宪兵们掉了一地大牙,心里总算舒畅了不少。等他走到加护病房的门口时,心情差不多已经转成多云了。只见门口的特务柳井正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动静,一只手还搭在腰间的手枪皮套上。吉野满意地冲他点点头、伸手亲热地拍着柳井的肩膀:“辛苦了,柳井桑!”
说着,他径直走进了加护病房,开始他今天的工作。
还在门外时吉野就已经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佘曼诗和一边忙忙碌碌为她测量血压的松岛护士。吉野不自觉的比较着这两个女人:佘曼诗尽管头部还裹着纱布,但在吉野的眼里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无以伦比的美丽。相比之下,就日本人的标准而言松岛莱莱子也算是个大美人了,可她和佘曼诗在一起时就显得黯然失色。更何况,在吉野的心目中佘曼诗是文雅、恬静的东方女神的化身。而这位松岛小姐呢?自从昨晚和她大吵一架之后,吉野已经把松岛莱莱子和“泼妇”划上了等号。“泼妇”和“女神”自然没得比。
一想到松岛莱莱子是个泼妇,吉野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好笑。而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佘曼诗,他又忍不住开心的要笑。此时,吉野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他满面笑容的推门而入并知趣地闪在一旁、看着松岛护士干自己的工作。
他心情好,可是有人就是不愿让他有好心情。这不,松岛莱莱子阴阳怪气地说话了:“哟,你干了坏事倒是一点儿也不脸红啊!”
吉野被她说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哪里又惹到这个泼妇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