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钟心桐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和悲喜,既承受着失去家人的痛苦,又满怀着收获石心的爱情的幸福,不知该哀伤还是欢喜?
她对着石心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可她眼角的泪花却让这笑容那么的惨然。
外面的穆玉露不知是没有听到石心的应答还是实在心急如焚,又在那里大声嚷嚷起来:“石大哥,你没有事吧?吃饭啦,快出来吧!”她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似乎已经意识过某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快去开门吧,你再不出去人家要以为我把你给吃了呢!”钟心桐赌气似地轻轻一推石心,话语中满是浓浓的醋意。
石心并没有理会她的醋劲,只在她额头又轻轻一吻,口中大声应道:“来啦!”便起身到外屋去开门。他才走了一步就又回过头来,钟心桐也正望着他,俩人三目相对便都想起了刚才那千分恩爱、万般柔情,不由得脸都红了。
石心过去开了门,穆玉露在外面等得早就心焦了,见自己敲门里面却没有反应,早把最坏的情况设想了一千遍——石心大哥和心桐姐姐——孤男和寡女——待在一间房里不肯出来——俩人在过长江时就眉目传情,这一路上又是感情日深——这个中的缘由不是虱子头上的秃子明摆着的吗?
晚饭的时候穆玉露一直闷闷不乐,尽管齐冰和王先生分别献上了他们最拿手的菜肴——蛋炒饭和饭炒蛋,还有清炒土豆丝,齐冰甚至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块咸肉烧了个白菜豆腐炖肉汤——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即便是钟家这种大户人家的厨房里除了粮食外也没有多少副食品。
齐冰的手艺很不错,她炒的蛋炒饭金黄透亮,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还吃口软糯。而她煮的白菜豆腐炖肉汤,不但肉炖得极烂、入口即化,而且还在汤里加了点酱油,吃起来别有风味。连石心这样的大吃客都深表赞赏。
但是穆玉露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的石大哥和钟心桐二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去敲门时石心更是磨蹭了老半天才出来开门——对石心而言,那只是短暂的一瞬——对穆玉露而言,她在他们的门外却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穆玉露早就把钟心桐当做争夺石心的主要竞争对手,她也知道石心对她们三个女孩子都颇有好感,虽然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但穆玉露仍旧制定出了“克敌制胜”的方针策略——她能做的就是减少石大哥和其她二女的接触机会、增加自己和石大哥在一起的时间——这样长此以往石大哥还不是自己的?
可是今天的局面她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钟心桐昏倒、赖在石大哥的怀抱里、她的石大哥抱着妖妖艳艳的钟心桐进到那间屋子里,她却连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她甚至怀疑钟心桐不是真的晕倒,而是有意借机与石大哥亲热?
穆玉露的心乱极了,石心开门时已经不似往日那般的热情,在穆玉露的感觉里,他的态度叫做“冰冷”。而方才她眼角的余光扫到钟心桐坐在里屋的床上衣衫不整、脸也红红的,在穆玉露的感觉里,这叫做“暧昧”。
石心和钟心桐在一起又做了些什么?
穆玉露实在不敢想象,却又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这蛋炒饭是用猪油炒的吧?就是香!”石心赞叹不已。
齐冰一直在厨房里忙碌还没有听说他和钟心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事件,因此在得到心上人的夸奖时自然是喜不自禁:“是吗?好吃就多吃点!”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
“这个白菜豆腐炖肉汤就更灵光了,肉烂不说、这白菜竟也烧的极嫩,很爽口!是把汤端上桌之前才放的吧?”石心到底是在上海见过大世面的,点评起菜肴来也极为专业,更难得的是他对烹饪一行竟也非常内行,齐冰被他一表扬当然是乐不可支,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刚才石心缠绵的热吻和温柔的爱抚所激起的波澜仍在钟心桐的内心荡漾,坐在石心对面的她现在却连一眼也不敢看石心,依然在心底回味着石心的每一次触摸、每一次爱抚,而对口中食物滋味的好坏浑然不觉。当她注意到石心又对齐冰的厨艺大加赞赏而齐冰也正笑颦如花时便不满地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石心一脚——我们已经如此亲密了,你怎么能再对别的女孩“另眼相看”呢?由于距离近、动作轻,石心竟毫无觉察。虽然脚上吃痛却又不想声张,只用他“硕果仅存”的右眼狠狠地瞪了钟心桐一眼,算是回敬。哪知钟心桐“行凶”后并不抬头,装成没事人似的继续吃她的饭,还一本正经地夸奖齐冰的手艺如何如何好。
石心真是哭笑不得。
饭还没吃完,石心却暮的来了一句:“下雨了!”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细密的雨点打在窗外院子里芭蕉树叶上的“滴答”声。穆玉露走到门边、打开门往外一望,只见院子里鹅卵石的地面已经湿了,门边芭蕉树硕大的湿漉漉的树叶折射着屋里的灯光,亮亮的。
穆玉露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凉意,好像少了些什么,空荡荡的。两行热泪早已不知不觉间流淌下来,她连忙用袖管擦干眼泪,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这顿味同嚼蜡的晚餐。
晚饭后,王先生给石心换完药后,众人便洗洗漱漱、各自入睡。
有两个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钟心桐躺在自己从小就睡熟的大床上却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空气中仿佛还有石心的气息、床单上似乎还有石心的痕迹、枕巾上好像还有石心的落发——她的肌肤仿佛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触摸、她的胸脯仿佛依然能够体会到他的爱抚——他给她的温柔无处不在,她的灵魂依然沉浸在同他灵魂的水乳交融里、她的身体依旧感触在同他身体接触的震撼里。
然而,失去亲人的痛苦又反反复复的撕扯她的神经——惨死的莲花、井里的家人,他们的形象不停地在她的眼前闪现,一遍又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