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先生不由地叹息,他的两个苦命的徒儿啊,还有海涯也是,若非当初那件事情,他们四个人又何苦如此纠缠呢?
"哥哥,我已经把药给师父了,师父说这几天就为你解毒,以后你就不会再受情毒之苦了。"
寒熙努力微笑着对白隐砷说,心里却藏不住忧伤。
白隐砷看着寒熙,深思,许久,才轻声说道,"我是不会解读的。"
寒熙愣住了,难道师父告诉他了?
"师父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其实早在一千年前,我便自己研究出了解药,也知道了解毒之法。"
寒熙大惊,他竟然能自己研究出解药,他究竟有多厉害?"那你为什么不解毒?"
"这本是情毒,因情而生,被情所困,若要解毒,就必须抹去所有记忆,忘记一切过往。我不愿,若要让我忘记过去,忘记一切,我宁愿选择死。"
寒熙有点惊讶,原来他早就知晓,他早就做了选择。"可是哥哥,如果活着..."
"寒熙,生死只有天定,我们都强求不得,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我也累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好好地休息。"白隐砷没有让她说下去,只是摇头。
寒熙含泪把头撇向一边,没有理会他。
他仍是倔强地不肯服解药,很多时间都是昏迷着。寒熙本想强行为他解毒,只是师父说若他本人意志不愿,是无法强行抹去他的记忆的。偶尔清醒的时候,他就翻译古卷。
这日天气很好,虽然天上的日子总是寒冷,总还是有些许温暖。白天奇把软椅搬到了草坪上,让他晒着太阳,他还是忍不住咳嗽,就给他盖了好几条被子,见寒熙来了,天奇便识趣地离开。
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但是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特殊感情,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也就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寒熙,我发现古卷上其实写着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爱情故事。"
"讲了些什么?"
"故事的男主角叫少邪,女主角叫初尘,他们是天地初开时的花神,在茫茫草地上,相知,相爱。"
听他说着故事,寒熙不觉地看到了混沌的世间,两朵花相依在一起,美丽地绽放。茫茫草地上,初尘身穿大红色的纱衣,却清爽脱俗,微风吹过她的发丝,微微遮住她绝美的笑颜,她欢快地奔跑在草地上,像小鸟自由,又像雨后的彩虹美丽,她对着后面的少邪叫道,"来呀,来追我呀!"
后面的少邪一脸温和地微笑,一把抱住前面的初尘。空气中弥漫着花的香味,充满了欢声笑语,是那么的甜蜜。
"接下来呢?"寒熙努力微笑,依偎在白隐砷的身旁,轻声问道。
"没有接下来了,古卷只有这一半。"白隐砷有点遗憾,总觉得这个故事和自己有很大的联系,却无法理清头绪,奈何古卷只有一半。
"哥哥,"看着白隐砷虚弱地一直闭着眼睛,寒熙的泪水不由地落了下来,"让师父帮你解毒吧!"
白隐砷疲倦地睁开双眼,看到一旁的寒熙,"让我没有回忆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努力地爬起来,擦干寒熙的泪水,"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只是担忧你。"
"哥哥。"寒熙泣不成声地紧紧抱住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他。她已经失去了海涯,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寒熙,我和天奇说过了,我死后,把我放在地狱里面,镇压恶魔,他就不会出来作乱了。魔神不会出世,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寒熙不愿,他怎么能这样做,就算死,也要守护她。
"寒熙,如果我不在了,天奇肯定会放出萦夫人,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留在这里,回古月圣地也好,父亲虽然忙,但是晓池仙子还会照顾你的,要不就跟着师父走。"
"我不要。你若是不在了,我就随你去。"寒熙含泪说道,她不是赌气,不是威胁,说的是心里话,若是他也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把他放在地狱里,让他的灵魂也生生世世受着烈火燃烧之苦,她宁愿随他而去,这样,就可以在地狱烈火里,永生永世地陪着自己最爱的两个人。
"寒熙!"白隐砷略有点生气,又一阵咳嗽,紧接着吐了好多血。寒熙担忧地拿出丝帕擦干他嘴角的血迹,"海涯不在了,你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你若执意如此,我不勉强你,你也无法勉强我,你一死,我立刻跳下地狱烈火,永生永世陪着你们。"
白隐砷担忧地握紧寒熙的手,却始终摇头,"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那你又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白隐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忍不住一直咳嗽,直到最后昏了过去。
布谷先生过来,最后直摇头,直叹气。寒熙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到最后实在受不来了,就崩溃地跑了出去。
"师父,砷儿求您,我死后一定要照顾好寒熙,我怕她会做傻事?"房间里,白隐砷虚弱地张开眼睛,强撑着对布谷先生说道。
布谷先生一声轻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只怕你死了,她也就跟你去了,寒熙的脾气和你一个样,我拦不了你,也拦不住她。就算拦得了一时,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找不到她了。"
白隐砷忍不住一阵咳嗽,眉头深皱,脑海里全是寒熙的身影,无法散去。
去煎药回来,寒熙看见他已不在床上,便担忧地寻找。拿出引路针,往落雪飘园走去。
远远地便听见他的琴音,悠扬悦耳,却带着忧伤,还有一丝不舍。白色的背影在雪樱林中分外清秀,雪樱花落,飘在琴弦中,和着琴音,奏出永恒的绝唱。微风吹过,雪樱飘飞,白色的衣摆随风飘动,分外出尘。这一刻,让人只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