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观接到宋时义的电话开始感到很意外,等宋时义命令他把人领回去时,他就明白宋时义已经有了决断。
秋敏分析说前段宋时义之所以在常委会上没有发话,原因就是看在范长贵的面子上,毕竟是常委,毕竟和他还是同盟。而缘酒公司的上访刚好给宋时义提供了一个契机,以安抚上访群众为由,使范长贵在罗观的问题上让步。
秋敏说道:“你现在赶快去县委、县政府大院,把工人们劝走,姿态高一点,这也显示出你在酒厂的号召力,让县领导认识到你的力量。”
罗观认为秋敏说得很有道理,就算他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得执行宋时义的命令。
罗观出酒店摘掉墨镜,叫了一个三轮车,直奔县委、县政府大院。
罗观到大院的时候,县委常委们正在会议室集中。
县委会议室最忙的人就是李超了,李超把自己昨天晚上买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全拿出来了,一包一包地泡起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常委们一个个饿得头晕眼花,有人等不及,掰开火腿肠就大嚼起来。
等大家吃完方便面,李超收拾完毕退出会议室之后,宋时义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这个会呢,我没有提前和大家商量。主要是事出突然,咱们班子领导是吃饱了,大院里的工作人员都还饿着呢,再不解决,我估计就会有人往上打电话了,北召县就丢大人了。”
县长王文元抹了一下嘴说道:“还是宋书记想得周到啊,提前准备好了方便面,要不是这方便面,恐怕大家早都顶不住了。”
王文元的话似乎带有一些别的味道,有人开始联想,工人来上访闹事难道是宋时义授的意?宋时义对罗观的欣赏,全县人都知道,向个常委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王树高其实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宋时义授意的,但是他明白王文元还在挑事,目的就是让别的班子成员对宋时义心生疑虑。不等宋时义开口,王树高赶快解释说:“宋书记的家不在这儿,很多时候把办公室当家了,晚上经常下班晚,我让李超准备了方便面、火腿肠之类。”
“宋书记,我看你艰苦朴素的作风,可得好好宣传宣传。”宣传部长朱晓笑道。
“宋书记,这一点我可是对你有意见了,你应该把夫人接过来嘛。你在北召县时间还长呢,长期两地分居可不是个事。”常务副县长蔡新成说道。
蔡新成也是人老成精,表面上是开玩笑,实际上是告诉大家,宋时义不可能在北召县长干,迟早要走人。而王文元就只能在县里转,顶多跑到市里,想跟谁联盟,大家都掂量掂量。
大家在说说笑笑,范长贵则是一脸阴沉,吃完方便面就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宋时义说:“现在咱们开个会,研究一下缘酒公司的问题,这个不解决,事情恐怕难以收拾。”
“这些工人上访,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少年了,不是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吗?”政法委书记陆德一刚刚吃饱了饭,浑然忘了刚才饿的感觉。
“如果现在不解决,停几天这事就不是到市里了,而是到省里了。”宋时义说道。
此话一出,其他常委有些愕然,全省有多少类似的酒厂,这事顶多捅到市里,省里怎么会知道呢?
“大家知道罗观这几天干啥去了吗?他去省里了,一个是到省里跑一些省直部门,还是缘酒的销路问题。另一个事,是省政府领导亲自交待的。”宋时义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让大家有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是的,罗观真的是到省里了,当时走得急,没拿充电器,一直联系不上。”王树高补充说。
其他常委心想,省政府领导亲自交待的事,肯定不会小,但罗观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怎么与省政府领导攀上了关系?
看大家一脸的疑惑,宋时义才说道:“这事罗观一开始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但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就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信息科的小周前段编了一个简报,大家可能都看过,就是写酒厂的。这个简报送到市里,市里又寄到了省里,省政府颜秘书长看到了,就让罗观写一个材料送过去。”
“我看酒厂的事必须要定下来了,省政府颜秘书长都关注这个事了,而且是让罗观亲自写材料并亲自送过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罗观当酒厂一把手是正确的。其他人能干到这一步吗?我敢这样说,就算是我们常委到酒厂,也不一定能取得现在的成绩。罗观能够走到这一步,酒厂的经验能够得到省政府秘书的肯定,这是我们北召县的骄傲。我同意宋书记的意见,今天就议一议罗观扶正的事情。”县长王文元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旗帜鲜明地表明了立场,与前两次会议不同的是,他对罗观扶正表示了明确的支持。
王文元这一发话,大家都里都明白了,同时也在懊恼自己的反应太慢。王文元的政治敏感性还真是高,宋时义既然在会议上说出省政府副秘书长,那肯定是千真万确的,谁也不敢拿省政府开玩笑。既然是省政府颜国雄欣赏罗观,那罗观的根底真是不浅。这样的人有能力、有关系,不说巴结他,最少不要与他作对。
王文元是第一个表态的,自然会传到罗观的耳朵里,说不定因此就能够搭上省政府副秘书长这条线。
王文元表态之后,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党群书记、纪委书记都表了态。特别是纪委书记尚万全表完态之后还来了一句:“前几天不是说要给罗观处分吗?不经调查就作决定,还以为是文革啊?”
尚万全的话让范长贵的脸拉得更长。
最后,常务副县长、纪委书记也都表了态,说罗观扶正的确是顺人心的事情,前两次关键是对罗观没有深入了解,这两天经过了解之后,才知道缘酒公司的确离不开罗观。
事已至此,范长贵知道现在已经是势单力薄,人家从上面压你,你想要阻止罗观扶正是不可能了。范长贵仍然是阴着脸说道:“我保持我的意见,但我服从集体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