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观刚才提出一起去洛南市找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长高，郭继山就明白了，这是在提前打好基础。
很多人不知道提前搞铺垫、打基础，有事了才去托关系、找门路，临时抱佛脚。因此，官场上经常流传着一句话“送礼，人家不要；请客，人家不到，等人三五天，说话三五句，结果三五个。”原因就在于平时不熟，用上的时候去找人家，礼也不敢收，饭也不敢吃。这年头，要收钱也是收熟人的钱，收生人或者是半生不熟的人的礼，风险太大了。
“走吧，小罗，一起到洛南市转转去。”郭继山早把喝禅茶的事给忘了。
在罗观的建议之下，郭继山没有带自己的司机和秘书。罗观开着从南都大酒店借过来的奥迪带上郭继山直奔洛南市。对于郭继山来讲，这次行动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郭继山走的时候给景卫东请了假，说是去看望一个朋友。
“郭书记，我给石部长打过电话，听得出来，景书记调走的事情，他并不知道。”罗观说道。
郭继山感到现在去看石长高，时机非常合适。石长高不知道景书记要调走，那么这次来就不会让石长高看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纯粹的来看望老领导，一旦等到景卫东调走的消息公布，郭继山在石长高的心目中已经留下印象了。再说了，郭继山作为省委组织部的老处长，石长高怎么说也得优先考虑一下郭继山。
郭继山最理想的职位就是南都市市长。由于他平时支持景卫东，与吴天军的关系一般。现在的形势不同了，如果是上边派过来市委书记，那么谁都动不了。如果从市里面产生书记，那么百分百是吴天军，就没有第二个人选。
吴天军如果接上市委书记，南都市市长也不一定是郭继山，如果从外边来一个，他也没有脾气。因此，罗观现在给他提供这么一个消息，无疑是让郭继山占了先机。在别人还没有准备的时候，郭继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罗观开着奥迪带着郭继山，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因为奥迪是南都大酒店的，牌照也不像是党委政府那样排列的带G的。罗观给宋时义打通了电话，宋时义把他们安排在东山宾馆。
石长高到洛南市主要任务是考核班子。在河洛省，洛南市的地位仅次于省城商都市。两市的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因此，到这两个市考核，基本上是由常务副部长亲自带队。晚上，洛南市班子全体宴请石长高。
酒足饭饱之后，石长高又应邀到东山宾馆的茶楼，罗观、郭继山、宋时义在此等候。宋时义不是市委常委，这几年在南洛市，仍然是个副市长，没有前进一步，但他与石长高的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
罗观带的是存世不多的天缘酒，石长高多年前喝过，罗观送给他的也有，只是早让他喝光了。
“酒啊，装在瓶里像水，喝到肚里闹鬼，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闪腿，半夜起来找水，早上起来后悔，晚上端起酒杯还是很美！”石长高拿过酒瓶叹道。
“你不喝、我不喝、我们感情必滑坡，你不醉、我不醉、商务酒店没人睡，石部长，喝酒的问题不仅仅是个社会关系问题，更是个经济发展问题。你想想，小小的酒杯，拉动了多大一个内需市场啊。”罗观笑道。
“石部长，小罗的观点我赞成。咱们都是干组织出身了，过去总是从党建的角度出发看待喝酒，个别地方和个别单位还出了禁酒令。小罗当了县长，就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待喝酒，也非常有道理啊。石部长，我看今天晚上，咱们就为接动内需做点贡献吧。”郭继山说道。
郭继山的话是在提醒石长高，他可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组织部是干部之家，而郭继山是从干部之家里走出来的。人的关系在于走动，走动越多关系越近，就算是原来在一个单位，时间长了不联系、不走动，关系也会疏远，感情也会淡漠。
如果不是罗观今天透露这个消息，郭继山还真是想不起来与原来的老同事、老领导联系。
酒越喝越浓，话题讨论越来越深入。而此时，郭继山和宋时义现在才发现罗观存在的价值，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中的特殊作用。郭继山和宋时义都是副厅级干部了，而石长高是正厅级干部，说话不免有所顾忌。加上石长高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同于一般的正厅级干部，在干部任用特别是在个人进步的问题上，郭继山和宋时义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
罗观不愧叫“罗大胆”，说话非常直，把郭继山和宋时义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了。
“石部长，您是组织部长，就应该像齐天大圣一样有一双火眼金睛，那么，您看看我这个人有什么优点？”罗观笑道。
“我看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石长高说完哈哈大笑。
郭继山已经看出来罗观与石长高的关系不一般了，这根本不像是上下级关系，那就是一种忘年交，真令人羡慕。罗观之所以敢没大没小地与石长高说话，就是因为当时罗观参加了省委宣讲团，带队的人正是石长高。因为学术观点问题，罗观与石长高多次争得脸红脖子粗。
经过多次争论甚至是吵架，罗观与石长高的关系反而是比别人更好。
“石部长，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看人准。这一点我非常自信。原来我选的秘书孙虎，跟着省发改委颜主任，还有胡昌，当了景书记的秘书。我看石部长、郭书记、宋市长，你们都能到部级，我的眼很毒，我的话很准。”罗观又补充道：“石部长到部级是板上定钉的，郭书记和宋市长到部级是要贵人相助的。这个贵人就是石部长您啊。”
“哈哈，那就托你吉言了。”石长高听后也很高兴。
罗观的话说得很明白，那就是让石长高当郭继山和宋时义的“贵人”。石长高就介绍了全省的干部情况。现在很多单位超编，特别是在省直单位，副厅长、副局长能超出十几个。而现在中央又要求各省必须落实编制，现在把超编的消化掉就非常难了。
罗观说：“如果有位置空出来，石部长可得多考虑考虑郭书记和宋市长，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不能因为您和郭书记、宋市关系好就不推荐了。”
“我倒是想推荐，关键是没有位置啊。就像我想当副省长，但是没有位置，那不是白搭吗？长了一副省长相，就是人多轮不上。呵呵。”石长高答道。
“石部长，如果是有位置呢？”罗观继续问道。
“那也得看空出来的是哪个位置。如果是省直空出一个厅、局长，我实话实说，真没有你们两个的份。因为一大帮子人等着呢。”石长高说道。
“您的意思是，省直空出厅、局长，就从省直厅、局来调配，各市空出来位置，也是从各市产生？”罗观问道。
“也不全是，除了商都市、南洛市，其他市空出位置，也不一定就从本市产生。”石长高说：“18个市，市长、书记的年龄都没有到站，哪里会空出正厅级的位置？”
“石部长，如果有变动的话，请多考虑郭书记和宋市长。兔子也吃窝边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罗观笑道。
“小罗，你如果是组织部长，我看当不长。人家是举贤不避亲，你有可能举亲为贤。哈哈。”石长高笑道。
“石部长，我觉得您还能当现大的官，不仅仅是部级。王顾左右而言他，顾左右而言他的人就是王。”罗观摆开架势，石长高不表明态度，罗观就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好吧。如果洛南、南都市空出来位置，省委组织部优先考虑你们两个。”石长高终于吐口表态了。
宋时义其实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感到罗观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官场掮客。
郭继山就感到罗观的确够意思，如果不是罗观，郭继山哪里好意思提出这样的问题。而罗观把话说得透透的，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也少了很多尴尬。
石长高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吐口，主要还是石长高还不知道景卫东要调走的消息。在他看来，南都市近年来的发展很不错，东峡县顺利完成了南水北调移民搬迁这一重大的政治任务，北召县的溜皮沟、东峡县的汉兴城已经成为各级重视和支持和项目，旧野县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已经成为全国的经验。省里也没有对南都市班子进行调整的意思。
石长高感到他开的是一个空头支票。但郭继山却是暗暗高兴。到时景卫东调动的消息一出，石长高就会明白的。石长高就算是埋怨，也只能是怪罗观给他下了一个套。
郭继山感到罗观现在真的是成熟了，想问题、办事情非常周到。就如同这次他和自己一起来见石长高，不仅仅是为了郭继山的前途，更是为了罗观的前途。
如果郭继山能够当上南都市长，那么罗观就能够避免被吴天军整治的结局，郭继山这个市长也必定是全力保护罗观。对于县委书记、县长，在市里必须有一个人罩着，否则只能是原地踏步。如果没有人罩着，那就只能是被县委书记欺负。罗观这是在提前布局，提前为自己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