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崔国战的询问,罗观答道:“崔乡长,就听乔书记的吧。”
罗观想了一会儿,就拨通了乔德伟的手机。结果乔德伟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罗观也就没有再拨。罗观本来想与乔德伟沟通一下他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乔德伟一直关机。
罗观想了想,就写了一封信,十分慎重地封了口,通过邮政寄给乔德伟。
不仅是罗观打不通乔德伟的手机,其他人也是打不通。乡长李玲玲专门问罗观知道不知道乔德伟其他的联系方式,罗观表示不知道。原来乔德伟在自己的桌子上留了个条,请李玲玲乡长代为请假,乡里的工作由她负责着,乔德伟自己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
尽管是李乡长代为请假了,但蔡新成却认为乔德伟这是公然违反组织纪律。乡镇一把手外出,必须报请组织部并经县委主要领导批准后方可离开。
蔡新成不是县委主要领导,县委主要领导是书记,而县委书记王文元已经抓起来了,乡镇一把手请假的最后审批权当然归蔡新成了。这个乔德伟显然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最起码给他打个电话报告一声。
其实,乔德伟在给李玲玲留的条子上还有一句话:乔庄乡不能乱,只是这句话在条子的背面。
乔德伟其实哪里敢没有去,他正在溜皮沟最顶端的一个窝棚里住着。这个窝棚条件还算不错,是用圆木支起来的并用圆木做地板的悬空房屋。这个窝棚其实是李尚源的杰作。当时李尚源跟着杨老倔等人一起护林,李尚源浑身上下闲得慌,就找点事儿做。他发现溜皮沟这个老窝棚地点选的不错,于是就自己出钱,找来一些棒劳力,一起盖起了这个空中窝棚。
现在到北召县偷树的人越来越少了,护林队员们也都清闲了,这个地方也就闲下来了。乔德伟只是想清闲几天,就找到杨老倔,杨老倔的家里经常接待领导和游客,不太方便,于是就把乔德伟领到这里来了。
“乔书记,这个地方,几年前罗乡长来过呢。”杨老倔说道。
“罗乡长来过这里,当时他还不是乡长吧?”乔德伟问道。
“是啊,当时他应该还在县里,当时他还跟着我们一帮老骨头一起护林来着。”杨老倔笑道。
晚上,杨老倔也不回家,就在这里陪着乔德伟。杨老倔本身是山里人,且有着长期打猎的经验,家里也有不少干货,晚饭倒是非常丰盛,乔德伟吃到了平时难得一吃的菜。两个喝着玉米酒,边喝边聊。
前一段时间,乔德伟也听到了关于罗观要担任乔庄乡乡党委书记的事情。乔德伟虽说官职不高,但毕竟经历了近0年的官场。人说,四十不惑,很多事情乔德伟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乔德伟相信这个消息绝非是空穴来风。刚开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罗观想回到乔庄乡,毕竟乔庄乡现在的发展,罗观立下了汗马功劳。罗观回到乔庄乡,谁也不能说他是摘桃子,他是摘自己种下的桃子、是丰收的桃子。既然罗观回乡里,肯定不能再当乡长了,都是想再进一步当党委书记。
罗观想回乡当党委书记,当然可以。乔德伟还真的希望有一个强人、能人把自己的老家建得更好。但让他不舒服的是,罗观没有对他明讲,并且还提醒他王营村有人想组织上访。
乔德伟是农家出来的人,深深知道农民的艰辛。粮食根本卖不上价钱,没有其他来钱的门路,想去城里打工,那也是干些最脏最累最苦的活,而且还经常受城里人的白眼。怎么样让农民富起来,这是乔德伟一直思考的问题。
自从罗观来到乡里之后,罗观也很少深入田间地头,很少与农民谈收成、谈年景,整天光往外边跑、往上边跑,干一些他都不理解的事情。不过,当时乔德伟从罗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坚持,就支持了罗观。
实践证明,正是罗观通过一个典型、一条沟抓住了上级、吸引了社会的关注,得到了各个方面的支持,乔庄乡这才发展起来,不仅仅是乔庄乡,整个北召县的交通也是他带起来的,更不用说现在的“村村通”工程了。
最重要的是,罗观带着大家让乔庄乡人过上了好日子。农民不用外出就可以在家门口打工了,特别是溜皮沟的百姓通过开办家庭旅馆,每年能赚好几万元。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像的。但是罗观却帮助乔德伟实现了多年的梦想。
乔德伟知道王文元这一倒台,自己就会成为靠边的对象。当然,乔德伟有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王营村包括整个乔庄乡的群众。一旦乔庄乡的百姓闹起来,特别是溜皮沟的人闹起来,不要说蔡新成,就是市委书记、市长也都得考虑一下影响。
但是现在罗观想到乔庄乡当党委书记,王营村乃至整个乔庄乡的群众会反对吗?乔德伟感到,乔庄乡的百姓不仅不会去上访,反而会敲锣打鼓、弹冠相庆。
也就是说,罗观要到乔庄乡当党委书记。乔德伟想挡也挡不住,县领导会给他施压,再不行了就搬出来条文。他比较倚重的群众上访这一招也不管用了。
但是乔德伟认为与其最终败给罗观,不如主动退出。更何况,乔德伟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也没有多在意,因为他没背景、文化不高,干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了。反正人对副县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到人大、政协这些地方待着,其实也不错。自己能够在乔庄乡的发展史上留下一笔也就够了。
当然,主动退出并不意味着对县长蔡新成是完全缴械。于是乔德伟写了这个字条,表达对蔡新成的不满。
不过,乔德伟尽管对罗观替代自己比较赞同,但对罗观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解释还是感到不舒服。
“老倔,罗观这个人你认为怎么样?”乔德伟喝了一口玉米酒说道。
“小罗,不错,是个好孩子,也有大本事。”杨老倔说道。
乔德伟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也许,罗观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乔书记,你和罗乡长有一点很像。”杨老倔说道。
“哪一点?”
“就是为老百姓着想。这几年的变化我不多说了。我只说一个细节,罗乡长一遇到难事、心里一烦的时候,就想到农村、到山里,跟我们这些老家伙聊聊天。你也是一样,看得出来,你心里很烦躁。你俩跟好多当官的不一样。其他当官的一烦,就去不三不四的场合,找不三不四的人。”杨老倔说道。
乔德伟听杨老倔一说,心里亮堂了很多,笑道:“老倔,你观察力还是很强的嘛。像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干部,心里一烦就知道往村里跑、往地里跑、往山里跑。”
“这说明,你和罗乡长心里装着村子、装着农民。不过我一直可奇怪,罗乡长看着白面书生似的,没有在农村待过,也没干过农活,他咋会对咱农民有这么深的感情?”杨老倔说:“光这溜皮沟,他也不知道来了多少趟了。现在溜里人一提起他就没有不服的。”
“对了,老倔,大家是咋评价我的?我可不听虚的,要实话实说。”乔德伟说道。
“这个,我也不怕实话实说。老百姓对你的评价是:好官,对罗乡长的评价是:能人。来溜皮沟参观的一个市领导对你的评价是:境界高,对罗观的评价是:眼界高。市里那个叫周**的可会总结了,说你有大胸怀,罗乡长有大本事。”杨老倔对这些评价记得倒是很清楚。
乔德伟听后十分高兴,自己能够在与罗观的竞争中主动退让,也就证明了他的大胸怀、大境界。看来,不管是领导还是普通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啊。
乔德伟既然是躲起来,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与世隔绝了,对于县里、乡里发生的事情,他每天晚上都会清楚的。
“书记,今天县里开会,研究几个人事问题。其中一个是缘酒公司总经理职位。大家各有各的人选。其中,蔡新成县长提了您和崔国战。”
乔德伟这下对蔡新成就有些佩服了。蔡新成让自己与罗观主动掐起来,而乔德伟出于对家乡建设而选择了退让。这次,蔡新成又抛出一个职位,让自己与本乡的副乡长崔国战来争夺。乔德伟心想,不就是没有当面请假嘛,他居然就这么抓住不放了。
“信访局呢,罗观有什么动静没有?”乔德伟问道。
“信访局一切照常,但是暗地里人心也不稳,很多人在议论,罗观与你会不会来个对调。”
乔德伟只想到自己退让之后有可能去人大、政协,其实去信访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信访局经过罗观一番折腾,权力也大了,地位也高了。
“不过,罗观近几天不知道去哪儿了,局里人打他的手机,都没有开机。”
“他请假没有?”乔德伟问道。
“请了,他给党组书记鲁国华留了一个字条,说是处理一件急事,局里一切事务由鲁国华负责。至于去哪儿了,鲁国华也不知道。”这事就有意思了。蔡新成把乔庄乡党委书记当作诱饵抛了出来,而被钓的两条鱼居然都没有咬,都各自跑开了。先是自己退让关了手机躲躲清静,没想到罗观紧接着也关了手机找不到人了。
乔德伟忽然想到,自己和罗观都退出了,那乔庄乡党委书记就空了,岂不是正中县长蔡新成的下怀?到头来,自己和罗观谁都没当成,反而是让别人捡了漏,这不仅仅是丢了官,还丢了人啊!
乔德伟马上说道:“你快点回去,一定要找到罗观,让他千万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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