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在杨老倔家吃饭。
罗观把所有工作人员以及部队人员安排到各家去住。在沟外站岗的战士们由是自带干粮,不用管了。
罗观感到今天跟白镇海说话最多,别人基本上搭不上话,就想把机会让给景卫东和王文元、蔡新成,否则,等白镇海一走,这几个市、县的大佬说不定给自己小鞋穿。
“白主席,各位领导,我这个人呢,会得太多了,比如做饭,我做的饭,我妈吃得差点把舌头吞进去。今天晚上,我给大家露一手。”罗观笑着说道。
本来张田增、景卫东、王文元和蔡新成看到白镇海的时候,心情一直很紧张,生怕说错了话,但是今天主要是罗观说,而且这小子不停地插科打诨,把气氛搞得很活跃,于是大家都放松下来。张田增笑道:“白主席,这个小罗啊,肯定有不少姑娘想嫁给他。”
张田增说罢就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周**。
罗观顺口说道:“谁能看上我啊?我就是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人,又回到乡下,没出过国,没留过学,土包子一个。”
说罢,罗观就进了院子,钻进了厨房。
秋敏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只见周**忽然笑了,笑得很灿烂。
秋敏进了厨房想给罗观打下手,罗观硬是把她推了出来,只留杨老倔的老伴在屋里。
白镇海就随便和大家聊着,不一会儿就跟景卫东、王文元等人谈起了老少边穷地区的脱贫问题,并感慨地说:“今天小罗的一些观点还真是说到关键之处了。比如说,老少边穷地区,在革命战争年代对国家作的贡献最大,牺牲最多,但是他们的付出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大多数地方还是穷,甚至穷得触目惊心。我们干革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广大穷苦百姓,但现在,的确是,心里有愧啊。”
“白主席,这个问题比较普遍,但也没办法,老少边穷地区,关键是路不通啊,修路的成本太高了。”张田增说道。
张田增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但能看得出来,罗观这小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是想让白镇海发话,帮助修条路。不要说为乔庄乡修条路,就算是为全县、全省修一条路,白镇海只需一句话。
因此,张田增也就顺便帮一下罗观,为他造造势。
“不是修路的成本太高,而是干部的姿态太高。”白镇海说道。
张田增的话被白镇海否定了,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的干部,一当上官,首先想的是怎么换个更大的官帽子,不是想老百姓的疾苦。今天我批评了小罗,说他光会向上级要钱,但是你们市、县两级领导要看到他的长处,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为了老百姓,面子啥都不讲了。我看他年纪还小,就当上了乡长,这就很好嘛,说明县里的领导还是很有眼光的。”白镇海说道。
白镇海的话让县委书记王文元和县长蔡新成十分激动,不是每个干部都有机会得到军委副主席的表扬。这个表扬不一定能给他们的仕途带来实际意义上的帮助,但是这会让他们的政治生涯熠熠生光,将来回忆起来也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就如同领导们给首长合影,都要放大之后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
“小秋,你坐过来,我有话要问你。”白镇海朝秋敏招了招手。
秋敏赶快过去,坐在白镇海身边。
“我听说燕京大学的吴三平教授也来过溜皮沟,是不是要跟你合作什么项目?”白镇海问道。
“是啊,白主席。吴教授带着她的学生来的,我、罗乡长跟他们很熟,不是合作什么项目,而是吴教授指导我们的项目。他说他到中央部委去争取一些项目,比如农业实验基地,也会去国家交通部门争取,尽快打通溜皮沟与外界的出口。”秋敏半真半假地说。因为吴三平答应去农业部争取项目,但没说去交通部争取公路项目。
白镇海和大家坐在院门前,杨老倔在这里放了好几个石桌子,晚上准备就把这里当作就餐地点。
不一会儿,罗观的菜就出锅了,邻近的几户人家也都在做菜,把菜一盘一盘地端了过来。其他人家端来的菜以荤居多,大多数是炖菜,比如炖土鸡、炖兔子、炖猪蹄,而罗观炒的菜却是清淡素菜居多。
小葱拌豆腐、香菇炒青菜、凉拦苦瓜、蒜蓉南瓜花等等。白镇海吃得连连点头。罗观本想打开天缘酒,但是杨老倔坚持要让白镇海喝他自己酿的玉米酒。
白镇海的酒量还真是不错,高兴之下与在座的人一人碰了一下,当然他只是表示一下。他表示一下,其他人基本都要喝光杯中酒。
罗观今天又一次成了主角,频频跟大家碰酒,一圈喝下来就有了半斤左右,景卫东正在吃惊,张田增说道:“景市长,你是不知道啊,有一年八一节的时候,军地双方各选出一名酒代表比试,地方的代表就是小罗,硬是把我们军分区的酒神喝蒙了。”
罗观这时又倒满了酒说道:“白主席,今天这杯酒,我代表溜皮沟,代表全乡的老百姓敬您。”
罗观说罢就一口喝下去两左右。
白镇海抿了一口。罗观又倒了两说:“白主席,这杯酒,我代表全乡的百姓感谢您,有了您,我们就有了路,全乡的百姓就有了出路,就有了盼头。”
说罢,罗观又喝了下去。
见白镇海还是只是抿了一口而没有说放在,罗观二话不说又往杯子里倒起来。
白镇海说道:“小罗,你还是心太急了,沉不住气可不行啊。”
“白主席,我的确是心急,我为老百姓急,我为乔庄乡急啊。”罗观说道。
“你这是在催着我表态嘛,非得把我挤到墙角不可。你要知道,我们做事都要有原则。军队不能干涉地方太多。修路的问题,我恐怕还不能跟地方上说,交通部还有你们省里边,还得你自己去跑,我是不会开口的。”白镇海说。
白镇海这句话真是把罗观气得够呛,你不给交通部打招呼,谁认识我是谁啊,让我去跑?你既然不想帮忙那就直说嘛,何必还要把自己关于修路的三个方案拿过去,说回去研究研究。你不帮忙,研究个什么劲啊?
“白主席,那就请把我的方案还给我吧。现在的纸也很贵,我拿着方案去省城、京城找交通厅、交通部,见不到领导我就不回来了。”罗观乘着酒劲说道。
“把方案还给小罗。”白镇海说道。
一个军人马上把资料拿了过来,递给了罗观,罗观收了下来,心里那个恼啊,秋敏过来把资料接过来,然后拉了一把罗观,罗观这才悻悻地坐下来。
张田增、景卫东等人都一时愣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是有希望的,白镇海接下了方案就意味着他要帮忙了,但现在却是形势急转直下,一下子把乔庄修路的希望给踩灭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今天接待不周,还是罗观这小子的心太急。可能是罗观真的把白镇海惹恼了,哪儿这么bi着首长表态的?王文元和蔡新成心里也生起了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今天算是坏了大事。
路不修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县政府没钱,上级不重视,本来这路就修不起。
关键问题是,白镇海是军委副主席,说句话,连省委书记、省长都是乖乖地听着,他今天如果生了气,县长和县委书记谁也脱不了干系。特别是王文元和蔡新成还是在现场,想推掉责任都不行。
唉,这小子,还真是个能惹祸的主啊。王文元不禁朝罗观狠狠瞪了几眼。
“白主席,您这样干,不地道啊。”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这是谁啊,胆子比罗观还要大。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是李尚源。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李尚源天天跟在罗观屁股后面呢,两人都是愣头青,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看您官职大,但您还不如南都市的景市长。”李尚源丝毫不顾诧异的目光说道。
这时,景卫东的脸色刷地就变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夸人不行,非得在这个时候夸,在什么人面前夸人不行,非得在白主席面前夸,而且是在贬低白主席的基础上夸自己,这纯粹是在给自己找难堪。
“今天景市长过来,还知道留下买路财呢。罗乡长一求景市长,景市长就现场办公,划给乔庄乡80万元。白主席,你可真是抠门啊,连一句话都不肯说。”李尚源说道:“修路的事,你不管,我管!”
“你一个小毛孩子,管得了吗?”白镇海呵呵笑道,接着也不理李尚源,倒了一杯酒对罗观说:“小罗你满上,过来。”
罗观心里尽管有一百个不满,但毕竟人家是上级,是高了自己很多级别的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大了这么多级。罗观没办法就给自己满上走了过去。
白镇海喝了一杯酒,顶多有几钱,而罗观的杯子却有三两之多。但罗观还是一口喝了进去,喝完就回到坐位上。
“小罗,小李,我啥时候说过不给你们修路了?”白镇海笑吟吟地说。
什么?罗观的屁股像火热一样的蹦起来,难道这事还有转机?
“白主席,你不给乔庄乡打招呼,这不是拒绝是什么?”李尚源奇怪地问道。
“哈哈,干什么事,离开了地方党委、政府就搞不成了?不就是修一条路嘛?就算是黄金大道又怎么样?你们以为部队是吃干饭的?部队为地方老百姓做事,是理所应当的。当年驻军能为乔庄乡免费修路,现在当然也可以。和平年代,部队不为老百姓做事,那还是部队?不为老百姓做事,怎么能够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白镇海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