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戏着，各自都是没有在意时间，一直到确实是天色昏黑，太阳早已是下山，才是重新聚拢起来。
手电筒什么的被拿了出来，就是没有派上用场。
平坦的白沙滩，映照着银白的月光，一片澄澈，很是明亮，周边事物可以看得很清楚，完全没有黑夜的恐惧。邻近的江水，已是可以听清那细微的流转声，和白天的奔流不同，在夜里，似乎也是舒缓了些，磷光闪烁，月的倒影琢磨不定。
围着随意拼置好的柴火堆，那是用竹子生起的小火，烟多而焰少，并没有多少的光亮，只是营造一种气氛罢了。事实上，有着月光，也就是绰绰有余了。
酒水和肉食，通通都是被取了出来，完全没有丝毫吝惜，各自分享着，只为了一个痛快。
嬉笑着，说着当年在这里游玩的趣事。既有初初出游的兴奋与惊奇，又有当时对于出游过后考试的紧张，甚至还记得当时对着奔流呐喊出的愿望。现在想起当时的那种直接和天真，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一种世事无常的感叹，对于梦想失落的一种微妙。
眨眼间，十余年弹指而过。
王伦再一次说起了当时的见闻，除了江心无旁人见着的渔火，剩下的稀奇事，也就是归程时某一个男生遭逢的预兆了。
那事，使得王伦想起了一门被称作“梅花易数”的奇术，见微而知著，秋风未起蝉先觉，事物间那种微妙的，若有似无，若无似有的联系，就那么地被把握着，只看你是否察觉。
很多时候，征兆已是浮现，但一颗心蒙昧着，就是没有办法警醒。
晚上八点多钟归程，就是由老师前后带队，学生紧随着。一路上，安然无恙，就是显得颇为兴奋，没有了来时的那种拘束，男女行列没有清明。队伍很是混乱，但还是分明，不过是时常走出行列，找寻着路边的纪念品。
因为临江，那些陷在泥泞中的，奇形怪状的，许久前积淀着的卵石，也就是唯一值得的藏品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干净得厉害的沙滩上，并没有贝类的壳，顶多就是有着细微的鳞光。
从第一位同学从小路边拾起觉得形状有些稀奇的卵石，然后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就是将卵石相互擦拭，然后迸发出火星开始，那拾起纪念品和撞击卵石发出火星的动作就传遍了队伍，无论男女，都是拾掇着，想要打击出火星来。
火星啊，或许，都是有一种创造的感觉吧。昏暗中，又有什么比起那迸发的火星更使人兴奋的呢。
那是昏暗中的第一道火星，彻底点亮了归去的烦扰心绪。
大河老师见着，也不呵斥，反而是加入了行列，擦拭着那卵石，没有火星迸发出，有些丢脸，只说是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没有当年的风采。
学生窃笑，动作越急，就是在大河老师面前逞威风，争先恐后。
有一个麻子脸的男生，在这样的活动中，最为活跃，因为他是很不守规矩的男生，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反正没有女生看得上他，只管着动作。
一次又一次地拾起石子，那些卵石在他手中，迸发出许多的火星，那样的光彩，确实是吸引了不少的男女，也为他而感叹。不是谁都能打击出那般多的火星的，既是因为他选择的石子好，又有他技巧的问题。
那一种推崇，即便只是片刻的，都是使得他迷醉，那样的滋味，他从未有过，在班级中，他一直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他也想要有着那种瞩目的荣耀。
因为打击得厉害，他的石子也是很快就被抛弃，一个又一个，用完就扔，和一些同学选择留下纪念不同，他压根就不稀罕。石子什么的，江边多得是，有什么好珍惜的。他也不觉得为了他夺得荣耀而牺牲的石子有什么，扔了就扔了，怎么着。
思雅有些看不过眼，那样的举动，足以使得一些内心敏锐的女生觉得那男的，很有问题。有些不屑地哼了声，外人没有听清，只是在她身边的王伦晓得了。
王伦手中握着两颗石子，这两颗，一颗是正常的卵石，而另一颗，则是棕色的泥石，而这样的泥石，自然是没有办法打击出火星的。没有机会在思雅面前表演，王伦也没有太多的遗憾，那一刻泥石，既是棕色的，又很是椭圆，有些稀奇，也就算是一件不错的纪念品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当然，因为思雅的缘故，王伦有些意外地盯着那麻子脸的男生，这一路，他也是够张扬的，男生女生，多得是围在他的身旁，就为着见着那激烈迸发的火星。
麻子脸男生也很是得意，为了一直保持那样的氛围，他很是肆意地从路边捡取卵石，每过一个路段，那些男生就为着卵石的事争先，晚了就没有了，而女生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表现得很是关注。她们也乐意男生为了在她们面前表演而起了些小矛盾。甚至，适时地说上一两句，从而成为全场关注，又或者是为着火星的迸发而尖叫，也不知真假，但大家都以为是真的。毕竟，都是需要那一种气氛，也乐意接受那气氛。
谁都不能一直是被关注的，问题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那麻子脸男生没有能够威风多久，在某一个拐角处，王伦只是见着那男生一如既往地从路边捡起了几颗很是白皙的石子，他的脸上绝对是带着笑容的。他有些兴奋，那样白皙的卵石，绝对会是打击出火星的好料子。
然后想要擦拭，但那男生没有动作下去，就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快就是将那些石子远远地扔掉了，砸向了路边。接着还是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像着些什么，也没有了笑声。
那一种动作，完全就是将那些石子看作是什么晦气东西，恨不得离它们远远的。就是扔了石子之后，早先还是一直动作的那男的，总算是不再做太多的动作，老老实实地随着队伍，整个人都是沉默寡言起来。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很快，又一个成为瞩目点的男生出现，而那麻子脸男生，再是落幕。
王伦有着好奇，被扔出去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卵石吗？因为环境昏暗，王伦没有办法看清那男的脸色，想来是不大好的。这样的事，也是不好询问的。
但王伦可以肯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男的经过了那事，情绪日渐低迷了，本就不如意的成绩，更是艰难，连平凡都没有办法保持。他很痛苦，但没有办法振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