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小学的迷雾消散了开,站在学校中心处,没有花坛,没有雕像,水泥的地板掩饰了一切。变化还会继续,那些花草树木,那些土质,那些沙池,都会是被混凝土覆盖,直到整个校园都化作钢筋水泥的建构。那时,就是物尽其用,再没有一丝的荒废了。
同样的,没有经历过有着草木分布校园的新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就那么地习惯了。在狭窄的校园里生活,入目的,是钢筋水泥的架构,一些古老的游戏,在土地上划分格子的游戏,就那么地消失了去。
偶然望天,多是建筑遮挡着,但有没有那一种压抑的感觉,也不觉得有着囚笼意味。从没有经历过自由,那晓得什么是囚笼。只是低头活着,来往匆匆,再也没有滞留学校游戏的心思。
那些只能是用方言说出的游戏名,没有办法被记述到书籍里,当想要记述的时候,即便是有过深刻映像的人儿,也是忘掉了游戏名。至少,有过记述想法的王伦,也是忘掉了那些游戏名称,即便是深爱过,痛苦过,从初学时被小觑而瞬间获胜的狂嚣,再到对峙挣扎被拉到在地的痛苦窒息,还有着那些挺好笑的外号,“大白鲨”的来袭,一天一天,也会和游戏名一样,都是记不住了。
就站在校园中间,王伦眼前的路,明明白白地指向了校门,一眼望去,很是笔直。穿过十字的中央通道,越过光荣榜的大厅,再走出操场,在旗帜下漫步,就是出校门了。相对低矮的门坊,门外的小卖部灯火依旧。但那些店主人,也是老了。
王伦有着感觉,这一次离开后,那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迷梦了。
没有迟疑,王伦就是沿着笔直的通途离去,一如当年。
小学毕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姿势,背着那书包,沉重的书包,一步一步,出了大门,然后就是从岗村的小径离开。
岗村的水渠,岗村的菜地,还有着层层的竹林。蹦跳着,书包袋子断了,书洒了一地。也是不管。
一个剃光头的同学摔着挎包,笑话着,看着有着水流的小溪,很是无所谓地发笑,“就是这里,当年我养着的乌龟,就是从这里跑了的。”
无所谓么,或许吧。在有着泛滥同情心的年纪,放跑了心爱的宠物,饲养已久的宠物,又是怎样的一种心绪呢。
出校园,还有着最后一幕,这一幕,王伦是主观忘记了的,但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再是相遇了。
没有打架斗殴过的小学,不曾完美,即便是经历了太多。
中央大厅光荣榜后右侧的第一片草坪,小王伦就是在那里,和着同班的同学,有着最后一次的斗殴。单对单的斗殴,忘记了是出于怎样的缘由,明明这一别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人,就是死死地对打着。
他很强壮,很高大,甚至比起小王伦来更是毫无顾忌,反正平日里坏事做了不少,也不差这么的一回,但小王伦就是掐着他殴打,更是肆无忌惮。
打架的经验,又或者是身体素质,小王伦是比不过那男的,但小王伦就是打赢了,毫无疑问地打赢了。
从拳打再到脚踢,还有着撕咬,撞击,小王伦不曾想过别的什么,就只是专注着殴打对方,没有留手或者善后的意思,只管着发泄,“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带着嘶哑的咆哮,发泄着百感交集的心绪。
甚至还不过瘾,就是掐着那男的,拎着那有些长而曲的头发,即便是他被打倒在地,小王伦还是拖着他的身体,就是向着被固定在草坪一角处的不锈钢垃圾桶冲撞。
随手将那人扔了出去,怒火上头的小王伦,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少的力气。事件的真相不得而知,到底是小王伦有着些气力,又或者是那平日里狂拽的男的,只是徒有虚名,都不重要了。
就只是一下,那一直稳固的垃圾桶,就是被那男的撞倒了去,那些垃圾落了出来,塑料包装零散,随着风吹落在了草坪处,一地狼藉。
打人,即便是打伤了,小王伦也是不在乎,但这样子毁坏校园公物,才是给了小王伦很大的压力,那上头的怒火,立时消散了,有着忐忑。至于那在地上爬起的男的,也没有顾及和小王伦再一次厮打,死死盯着那倒下的垃圾桶,也是惶恐。
作为好学生的小王伦,作为坏学生的男的,就是同时呆滞着,即便是有着矛盾,但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想要从对方眼里找到些信心,但都没有能够找到。
小王伦想要逃走,立即逃走,他没有能够接受毁坏公共物品的那种准备,如果只是打架的话,也就认了,但毁坏公物,怎么说?只能是逃走。
但来不及了,过道的一侧,那熟悉的体育老师,带着些短须,枣红的脸色,,一如既往,就是和在街面上见着的不同,没有拿着水烟筒。
不带有太多的情绪,就是站在草坪外,就是指着垃圾桶,就是喝止住了两人。
人就在那里站着,如果打架的两人分头逃跑的话,是不会有问题的,但面对体育老师,平日颇有着威势的体育老师,两人都是不敢动作,只是呆呆地站着,等待着判决落下。
意外的是,那体育老师并没有在意两人的打架问题,谁胜谁负,又或者因何而起,都不重要,他只是要求两人收拾好那些洒出来的垃圾,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那时,小王伦是放心而又困惑的,不计较打架的事么,只需收拾好那些洒出的垃圾就好么。这还是印象中的老师么。又或者,只是因为是体育老师。
小王伦不知道,而打架的另一个男的,更是完全没有想着这样的事情。
刚刚还是敌对的两人,都是弯下了腰,彼此配合着收拾垃圾,再是将那垃圾桶放回了原位,外置的垃圾桶落在了坚定的底座上,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在某一个地方,确实是有着凹陷了。没有人在乎,老师也好,学生也罢,就一个垃圾桶,不算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