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你们既然是我请来的客人,就不必担心在土楼里会有危险。”
一片漆黑之中,阿桑对几人说着。
他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处于少年的生长发育期,说话时声音有几分清冽。
“阿桑,我们几个人眼神不好,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你能不能点一盏灯?”秦凡对他轻声提议着。
刚才被张不凡不小心踢动的石子,过了十来秒之后才有落地的声音传来,土楼之中恐怕比他们看见的,所想象的更加有深意。
秦凡他们三个人僵直背脊,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生怕脚下踩空。
说来也有些奇怪,秦凡自从突破阶层之后感官一直十分通透,但是一时之间陷入到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时,竟然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了。
阿桑没有很快回答,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答应下来了。
“好吧,看着你们愿意给我一餐饭的份上,那我就破例点一次灯。”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有几分为难,就在秦凡他们还未动作之时,他就已经起身大步离开了远处,隔了片刻之后,一点微弱的灯光在几人之中照耀开来。
这一点点火光虽然招见的空间不大,但已经足够让秦凡他们看清楚,此时此刻究竟身在何处了。
“这房子当中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坑?!”
低头看着脚边的大坑,张不凡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他们几人正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旁,甚至可以说是推开门一进来之后,人就紧紧的贴着房间墙壁而走,并没有踩空。
“这地方本来就有一个大坑,下面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反正你们外地人不要问这么多就行了,我现在去点灯,你们别动,免得待会儿踩破了板子!”
对着秦凡他们警醒地望了一眼之后,阿桑用手围着面前那一盏时明时暗的灯火,小心翼翼的点燃旁边的煤油灯。
秦凡他们几人的目光,已经被眼前这个
大坑全数夺去了,谁会在自家房里挖一个几百米的深坑啊?
从土楼的矮门推开进来之后,阿桑一直带领着他们站在墙壁边缘慢慢行走着,若不是张不凡不小心踢中了石块,恐怕他们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里一直到楼上。
土楼外面看上去四四是方方的宝塔形状,内里却是呈圆弧状的,中间那一口大坑,看上去极深极宽。
低低地向下面望一眼,只能瞧见满眼的黑色,如同一个和他们对峙的深渊一般,看不见其余的。
“幸亏我刚刚走的慢,要是不小心踩滑下去,怕是只能捡起一堆烂肉……”张不凡拍着自己的胸口,十分后怕。
站在这墙壁边缘的木板上,几人觉得腿已经有了隐隐发颤的迹象。
“没事的,只要不踩空就不会出问题,你们跟着我到楼上去,我阿爹就在楼上。”
点燃灯之后,土楼内里有了几分光亮,越是看得明白,秦凡他们觉得这地方就越是奇怪。
从来没有人家会在房子正中央挖这么大一个坑,且不说来往不方便,这不小心坠入下去,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张不凡一直紧紧的拽着阿桑的胳膊,生怕离他太远。
而秦凡则是和陈三思稍微落后了几步,一点一点地踩着木板往楼上而去。
“秦凡,我觉得这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陈三思向着秦凡的背部靠近了几分,对着他的耳畔轻轻说着,热气喷洒过来,让秦凡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人当真是妖精变的,说话做事一点也不避讳!
“这里的气息怎么不对劲?”秦凡微微侧过身子问他,同时也变得警醒起来。
“至于究竟怎么不对,我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但是这地底下绝对有什么东西,张不凡那个人没什么心眼儿,你多留意一些。”
两人说话的空挡,张不凡已经跟着阿桑到了二楼,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立刻大喊:“你们怎么走这么慢呀?赶紧上来呀,这屋子里
好香!”
土楼的二楼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起居室,但这房子里没放什么多余的物件,只在大厅中央铺了一块地毯。
若真是要说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就是这墙壁里打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凹坑,凹坑其中放的星星点点的香粉。
“我阿爹喜欢这些香气,每天都要焚烧香粉,做到洁身的效果,镇子里的许多人家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跟我过来吧。”
说着,阿桑便轻轻推开了东面的一扇门。
他们家的这一整座土楼是宝塔形状,依次往上越变越小,二楼恐怕就是唯一能够住人的地方了。
秦凡他们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狠下心来,跟着阿桑身后走进去了。
这老话说的好,来都来了,岂有不看的道理?
小小少年进门之后,立刻跪倒在了地上,嘴里也喃喃有语:“阿爹,这些尊贵的客人就是昨天晚上请我吃一餐饭的那三位。”
“他们是路过我们小镇的,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但儿子想着一定要带他们过来接受阿爹的福报,还请您给他们神明的指引。”
阿桑说话的语调,有点像镇子里人朝拜他时那样的虔诚,顺着他跪倒的地方,秦凡他们三个人向房间角落望去,就是这么看一眼,瞬间感觉到身上冷汗都快下来了。
边境地方早晚温差大,现在快到晌午,光是穿身上的两件衣裳,秦凡他们就觉得人都快像从水里淌出来似的。
而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披盖着毛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实在不像一个带生气的活人,而像是座放了千百年的雕像。
最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镇里居民口中的神明看上去苍老,颓废,脸上都露出来的皮肤黑红的快要结痂。
这样一个形象不管放在哪里,都不会是人们心中信奉的神明。
尤其是再搭配着这座土楼,以及二楼这种幽凉阴森的氛围,他不像是一个神明,而像是一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