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人翻了过来,果然就是臧志强。
借着微弱的电光,就见他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
我想探探他有没有鼻息,手刚伸到他脸前,他的眼睛突然间张开了。
我吓得一哆嗦,急忙缩回手,反应过来,见他眼珠来回转动,不禁冷声说:“你倒是会找地方睡觉。”
臧志强没有回应,仍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虽然一看见他就来气,但也知道他情形不对,稍一犹豫,还是把他上身抬起一些,想看清楚他的状况。
随着我的动作,忽然听到“啪”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臧志强眼里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连着对我眨了两下眼睛,眼珠斜向下,似乎是想告诉我,那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顺着响声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摸到一件冷冰冰的事物,心里猛的一动。
藏魂棺!
我把藏魂棺拿到眼前看了看,再看看似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臧志强,隐约想到了关键。
我试着问他:“你出魂了?”
臧志强不能说话,但快速的对着我眨了两下眼睛。
我冷笑:“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臧志强眼中露出惶急的神色,连连冲我眨眼。
我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搭理这个人,没曾想刚要放手,他忽然抬起一只手,向我手上抓来。
他像是想要抓住我的手,但只是手指在我手背上扫了一下,就又落了回去。
他的这个动作,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
藏阴一脉能够用魂魄探地穴的本事的确充满了神秘,可没见过谁家在施展术数的时候,是会趴在地上的。
这时,臧志强的嘴唇竟也开合了两下。
因为两人的距离相当贴近,所以虽然他没有发出声音,我也通过口型看出,他说的是:“救我。”
“救你?”我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问:“你出了魂,但是魂魄没办法回附本体了?”
臧志强眨了两下眼,算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且再次比口型道:“救我,求你。”
“我凭什么救你?”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看到他向我求助,心中愤恨的同时,我也多少有些快意。
我已经大致猜到些他现在的状况,藏阴探穴,并不是说,整个人的三魂七魄都会脱离肉体,如果是那样,等同是生魂出窍,虽然不至于丧命,但对施术的人来说,实在具有相当的伤害。
看臧志强的样子,多半是想要利用藏魂棺达到某个目的,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分离出去的魂魄,竟无法召集回来。
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如果魂魄不能归附灵台,他就算不变成白痴,也会一直保持现在这副死狗般的模样。
臧志强没再开口,只是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本来就在精神病院里被折磨的瘦骨嶙峋,这时的模样更是凄惨。
我虽然恼他背信弃义,但到底和他没有深仇大恨。
只是稍一犹豫,就对着藏魂棺低声念诵起臧志强教给我的法诀。
或许是因为,我的魂魄曾经进入过这小棺材里,所以在念诀的时候,竟能模糊的感应到一些藏魂棺自身传递来的感觉。
这绝不是幻觉,事实是,当一个人的道行达到一定程度,或者其它一些特殊的原因,施术的人是会和法器之间产生一种特殊感应的。
此时我就感觉出,臧志强缺失的魂魄,似乎就在附近,魂魄本身似乎也想要回归,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能被招回来。
在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再看臧志强,眼角竟流出两滴浑浊的泪水,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我不是个心软的人,对他也绝没有好感,可要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素无仇怨的人就这么死在我面前,却是做不到的。
这次我没有犹豫,放下藏魂棺,揸开左手五指按在了臧志强前额,右手同时掐诀,快速的念道:
“天是天,地是地;阴阳不入,尔罪不原……”
跟着右手猛地一翻,大声道:“接鬼令者速来报到,敕!”
“敕”字出口,臧志强原本软瘫的身子猛然一震,跟着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呼……呼……”
他连喘了几口大气,看向我,神色复杂道:“谢了。”
我没说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用太阴敕鬼令了,上次在医院太平间,那个‘16’都已经死透了,魂魄还能被我从阴阳路上拘来;臧志强并没有死,缺失的魂魄被召回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这也再次证明,鬼灵术中的法诀的确王道的可以。
我不再管臧志强,站起身,准备继续找抖三斤的尸体。
臧志强跟着站起来,左右看了看,问我:“你来这里,也是找那盏天灯?”
见我不回答,他干笑了两声,“你现在一定以为,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可如果换了你是我,中了降头,生死攸关,还要被人要挟利用,你会怎么做?
呵呵,不管怎么说,你刚才救了我的命。我还是会履行先前的承诺,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我仍然没做回应,但心里却暗想,救你的命是必然,你要是懂得感恩,那我当然也不会拒绝多一盏引路明灯。
“这里的阴煞虽然不能伤人,但是会阻碍视线。”
臧志强说了一句,将藏魂棺收进百宝囊,顺手又拿出一样东西,凑在嘴边吹了两下,那东西骤然亮起了火光。
这时我才看清,他拿的是和先前给我那两根,一模一样的火折子。
说也奇怪,我随身的手电虽然小,但性能比普通的家用手电好很多,在这房间里,也只能发出萤火般微弱的光亮。
可他那根原始的火折子一点亮,虽不能说是耀眼,却能照亮方圆两三米的范围。
“这火眼和我给你那两根一样,叫做阴阳火。里面加了千年骨骸的骨粉和海鲛尸油,不光燃烧的时间长,火光还能够穿透阴煞,可是比你的手电好用。”
臧志强嘴里说着,把火眼递给了我。
我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边收起电筒边冷声说:“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从精神病院出来后临时准备的,呵,看来你底子很厚啊。”
“你也知道我是干哪行的,怎么可能把这些都带在身上?”臧志强笑笑,“不过这火眼真就只剩下三根了,这是最后一根。”
“你这么大方?”
“不是大方。”臧志强朝自己的眼睛比划了比划,“我小时候一直被师父用特制的药水洗眼睛,虽然比不上羊倌在地窨子里练出来的眼力那么好,但在阴气越重的地方,看东西就越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