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古也看向我,我只能是解释说:
“上香有上香的规矩,四者为解脱,意味着能断一切无明结缚。可这香炉里的四根香,应该不是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再无牵挂吧。”
我转向卢小光,“是你把另一个‘鬼’揪出来,还是我帮你把他找出来?”
卢小光定定的和我对视一阵,本来歪着的嘴,忽然抽了两下,端正了过来,同时原本浑浊不明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彩。
“他还真是装的!”林彤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胡警官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骗他?你是人吗?!”
卢小光露出一丝苦笑,再开口,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含混不清:
“我也不想骗老虎,从来没想过、也不舍得弄伤他。可一入千门深似海,从我进门的那一刻,就注定走不出来了。唉,这都是命啊……”
“命个屁!”
林彤骂了一句,气哼哼的对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打他!”
见卢小光闭口不言,只是看着我,甚至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我冷冷道:
“按照香谱,四者为解脱;二者乃是定香,意味着深信大乘,心无退转。千门八将不结义,只结伙,堂前只奉二品香。”
老古和林彤同时一激灵:
“屋里还有别的千门中人!”
“这儿还有另一个骗子?!”
我冷眼看着卢小光:“我再问最后一次,是你把那人揪出来,还是要我把他找出来?如果你选后者,这里是老虎的家,我要找人,势必要得到他的许可,你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卢小光浑身一颤,“你……你既然也是外八行的人,就应该懂规矩。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
“忘了告诉你,除了阴倌,我还是警察。”
“呵呵,原来世道真的变了,外八行也可以当差了。”卢小光反倒似平静了许多,“既是公门中人,那就多说无益。你想怎么做,是你的权力。”
说完,竟缓缓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林彤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看他的手。”
顺势一看,就见卢小光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食指,每隔一会儿,都会在扶手背上点一下。
林彤急着对我说:“他这个小动作,是在计算时间。别再犹豫了,再拖下去,他的同伙可能就跑了。”
老古也道:“徐祸,我知道你把老虎支出去,是怕他知道真相后难过,但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是啊,就算我们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我这就去把他叫进来。”
我这么说的时候,留意到卢小光的那根手指猛然一顿,同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
林彤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叹息道:“怕是已经晚了。”
卢小光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有些得意道:
“老虎对我很好,这些年,我也把他当亲弟弟。你们现在去叫他进来吧,不过,我还是会继续装,继续骗他。你们猜,他是会相信你们一面之词,还是会相信我这个大哥?”
这次连老古也光火起来:“什么东西,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我这就去叫那只老虎进来,我古明辉以名誉担保,看他到底信谁!”
说着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他,盯着卢小光缓缓的说:
“我现在倒不担心那人会逃掉,只是还不能确定,那人是哪一个。当初你们一起被抓的五个当中,包括你妹妹卢小慧,已经有三个已经过世了。我面前有一个,还有一个,刚刚出狱。
按照警方的卷宗看,漏网的应该是负责收集情报的风将,和充当打手的火将。刘阿生是军师,当然不会出面;风将只负责收风,也不会亲自来。如果来找你的是火将,那就得小心点了,据说火将很能打,我没带枪,未必干得过他。”
老古眼珠转了转,问我:“你好像少算了一个吧?正将呢?来找他的,会不会是正将?”
卢小光仍是面带微笑:“小朋友,别再费心思了。你算得那么精,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呵呵,你到底还是太嫩了。”
“这话正是我想说的,你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我笑道,“你刚才那些小动作,都是故意做出来的,目的是想打乱我们的阵脚,甚至以为,你的同伙已经离开了。抱歉,你的算盘不但没打响,反倒是告诉我,来找你的是谁了。”
“噢?说说看?”卢小光饶有意味的看着我。
“好,不过我还得重申一次,你,真的不中用了。”
我笑意越发浓重,“声明一下,我没有侮辱残疾人的意思。而是对某人来说,你真的没有存在,甚至是活着的必要了。”
卢小光笑容一僵。
我继续道:“千门八将,有哪个不是狐性多疑的?别说是你了,就是卢小慧这个反将,和一个警察结了婚,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刘阿生一旦出狱,还会容她活在世上吗?
刘阿生刚出狱不假,但如果风将还在世,以他‘千里耳’的本事,怎么会不第一时间联络自己的老大?要真是那样,今天来找你的,应该就是负责要把你灭口的火将。要真是那样,我不信你还能笑得出来。
如果来找你的是刘阿生本人,你也不会笑得这么自然。所以,来找你的,就只能是对你的现状有着十分详细了解的——正将了。我说的对不对?”
不等卢小光开口,我就走到门口,对着老虎最先进去的那间屋子抬高声音道:
“我不知道我是该叫你管妙玲呢,还是该叫你刘曼文。不过既然已经藏不住了,那就自己现身吧!”
话音落定,就听那屋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光着脚走了出来。
“真是管妙玲!”林彤惊讶的看向我,“她是正将?”
管妙玲虽然表面狼狈不堪,神情却不似之前见到时那么丰富多彩。
她只是站在门口冷眼和我对视了一阵,从身后拿出拎着的一双高跟鞋丢在地上,把两只脚踩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