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瑶道:
“承蒙公主相约,才让我有幸见识皇家盛宴,也不枉此行。只是众位小姐,可莫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小丑身上,毕竟此次盛宴关乎各位小姐往后的……至于柳贵人的妹妹吗?人家有姐姐撑腰得天独厚,就算是无才无得,哗众取宠。又不知书达理,质疑长公主的审断。将来也必定不愁嫁入显赫家族了。”
噗嗤
她这是暗讽柳芸漓仗势欺人,不尊公主了。而长公主不过是碍于贵人的颜面,不得不请她妹妹参加。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可爱,这下子那柳芸漓便是彻底的被冠上无才无得了。
只因名媛淑女不会愚蠢的做出不知礼数的事情来。
本来这次百花宴,柳芸漓得天独厚,传言说是内定的魁首,如今经她这一闹----众女是越来越喜欢这位评师了。
长公主无意阻拦,本来想要试探下她,却不曾想给自已挖了坑。
她说道:“柳二小姐不舒服,将她带到偏殿休息。”
这场闹剧随着接下来的各位小姐展示才艺表演而结束了。
一个又一个……
能来参加公主的百花宴,必定都是长袖善舞,多才多艺。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不失赏心悦目。
但却也很无聊,她静坐在一旁,一双美目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的儿子。
那双炯炯散发着光泽的眸,挺拔的鼻梁,尤其是那一张嘴便是关怀着她的温馨话语,让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母亲。
拓跋戟也早就发现了,那么炙热的目光,害得他从不恐慌的人儿,连连躲着她发射来的目光。
东魏的太子,仓擎,早就看出他的不自然,便说:“天启的女子都这般开放吗?”
拓跋戟见仓擎看向那边的目光中有些遐想,猛然间杀心暗起。
“仓擎,收回你的目光,否则本世子让你走不出天启。”
“咳咳,没想到安世子居然好这口。”说着便低头看向那索然无味的表演。
他是太子,什么大型的表演没见到,这些个才女们的表演简直索然无味啊。
拓跋戟才不管他心中遐想,回头恨恨的瞪了眼她放肆的娘亲,直到她收敛了,方才舒心。
可莫名的,他很喜欢她专注自已的目光。
暖暖的,柔柔的,好似在他人生的七年里,从未有过。
而另外一边,众位才女的表演已经差不多了。
“寒夫人,看来你这个师傅没偷懒啊,瑾曦的丹青是越来越好了。”长公主见她这侄女得了画作第一,心下开心不已,连带着夸赞静雅这个师傅。
静雅谦虚几句,目光一转,便看到陆慕瑶嘴角微微一撇,似乎对公主的评价并不满意。
她心思一转,便问:“不知宇文妹妹可有什么好的见解?”
其实陆慕瑶对今天的百花宴并不上心,刚才撇嘴也是因为拓跋越又开始喝酒了。
哎,小小的年纪,她实在是担忧啊。
如今听到有人问起她,便看了一下台下的主角瑾曦,她被围在众人中间,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她认得她,兖国公家的嫡孙女。拓跋瑾瑜的亲妹妹。
她微微一笑道:“很好。”
出乎意料的,静雅居然冲着她笑吟吟的,但听她问:“宇文评师不如评论一番,也好让众才女们知晓,这幅画好在哪里?”整个晚上,她不发一言。
哼,若是自已身怀才艺,又如何会不显山露水呢?
显然她是欺骗长公主,事实上,她并未有任何的才艺。
长公主仁慈,不忍拆穿,可她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更何况,刚才的柳芸漓又是她的徒弟,本来今日的百花宴上,诗词书画,占魁首着都是她的学生。
而她必定会出尽风头。
可今日却被她给斩断了计划。
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陆慕瑶淡淡望着,客气道:“寒夫人客气了,我才疏学浅,对书画也仅仅是略知一二,不敢献丑。”
静雅更加确定她胸无点墨了。
心下不屑,非要她出丑,便说:
“宇文评师客气了,能得长公主大费周章的请来,哪个不胸有才艺啊。您万不要妄自菲薄,思月贤人的名号岂非空穴来风,您说是吧。”
众位贵女们只听说过思月贤人的名号,却从未见到本人亲自展示过。
恰逢今日公主设宴,她们如何能错过,纷纷点头附和,想一睹她的才艺。
公主见状便笑着说:
“思月你就别谦虚了,随便指点两句,便让他们受益匪浅了。”能得文人墨客给予这般高雅的封号,才艺岂能一般。
陆慕瑶笑笑,便走上去,略微心上。
“作画讲究毋迫促,毋散漫,毋过零星,毋过寂寥,毋重复排牙测通体之空白,而这幅画…..”她停顿了一下,将静雅脸上的不屑一览无遗,她继续说,“这幅画,咫尺间给人一种不十分完整、协调的感觉。”
众人一阵唏嘘声。
这幅画可是被钦定为魁首之作,却不曾想居然被她说的一无是处啊。
简直---太直白了。
才俊们则对这位美貌且年轻的评师窥视已久,即使听不懂,却也能纷纷表示赞同。
这让静雅更加的不耐,问:“不完整?宇文评师是否想要哗众取宠,这幅画作,任谁看来都是一副完整的且上得档次的佳作,不懂莫要乱说。”
陆慕瑶感受到周围一片寂静,审判的,质疑的,有的甚至与静雅同仇敌忾,想要对她炮轰的。
可是陆慕瑶却不搭理她,而是看向瑾曦郡主,问:“品画如看人,在做这幅画的时候,郡主是否有心事?”
瑾曦见众人都望向她,突然间有些无措来。
她心里面的确是藏着心事,此事东魏太子来,便是求亲。当今皇上无女,那么便又要在皇家旁支寻找,她的嫡亲姐姐已经嫁入狸族,但前几年狸族被王爷一举剿灭,姐姐惨死战乱,前车之鉴,她并不想要和亲。
刚才作画之时,便是想着落第,可一想到她若是落第,回去免不了爷爷一顿责骂,不忍母亲跟着受苦,便又重振旗鼓,暗暗作画。
静雅见状,忙问:
“宇文檬,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说就是,何必故弄玄虚。”
陆慕瑶冷冷一笑,并未回应,只是目光一直温和的看向瑾曦,
此刻,那瑾曦说:“刚才作画之时,突然间想起母亲病重,故而心忧起,所以……”
众人有一阵唏嘘之声。
仓擎赞叹道:
“一幅画作,便能探寻作画着心境,宇文评师简直神了。”
静雅不服气的问:
“这跟作画有什么干系,难道说她心中惦念母亲,有错?宇文檬,你乃是孤儿,不知母病儿忧心的心情,可以理解。”
众男子听着,又是一阵唏嘘之声,似乎纷纷打消了对美人儿的窥视。他们还有傻到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得罪太后面前的红人。
纷纷向陆慕瑶讨要说法。
陆慕瑶冷冷一笑,走上那副画作前,说道:“作画讲究通体贯气,若不贯气,便难免百病丛生。”她顿了一下,便又说,“郡主小小年纪能够有如此境地,已然是极好的。”
拓跋戟听来,微微一笑道:“宇文评师看着年岁也不大。”
陆慕瑶微微抬眸,看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儿子,便说:“谢谢夸赞,我家儿子都有你这般大了。”此话一讲,拓跋戟脸上方才柔和起来。
只是众男子却痛心不已。
众女子尤其是年岁大些的,更是嫉妒她保养得益了。
长公主听她说来,见解独到,微微一扬首,便说道:“宇文评师,即便如此,这幅画可有补救之法。”
陆慕瑶又看了看那幅画作,便问:“郡主可允许改上一改?”
瑾曦点了点头,作势请的动作。
瑾曦画作乃是一剪寒梅上一只黄雀,画作笔锋劲道足,是难得的佳作,唯一败笔之处便是这寓境。
她将那只黄雀用墨汁渲染,顷刻间便这梅花便出了墙。
之后题上一首诗句。
“好一个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梅花出墙来,好画好诗呢。”仓擎鼓掌赞叹道。
风头被人抢去,静雅心里面窝气,却又无法辩驳,因为那幅画被改的真的是恰到好处。
都怪瑾曦今天不在状态了,若是往日,她哪里会出现这种错误。
暗暗瞪了瑾曦一眼,便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展翔便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拓跋戟,而那孩子的目光却时不时偷偷望向那女人?
突然间,她心中异样的感觉涌上,不,自已呵护已久的宝贝,绝对不能被人抢走。
自从那女人去世,拓跋越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阴森冷酷,对连对自已的儿子都无一丝厚爱。
对她更是冷酷到底。
好战嗜杀,好不容易待在京城,又整日不着家。
所以她便一直努力的讨好拓跋戟,这孩子虽然冷情,可至少对她是不一样的。
而这种不一样,好像要被人给抢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