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活过来了~”
浑身浸在温泉池子里,杰罗用鼻子哼出惬意的声音。
“不觉得有点色吗?”泡在同一池子的沃特突然说道。
“嗯哼?”杰罗立马坐起身看了过去。
“这墙壁不怎么隔音,隔壁浴池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啊。”沃特偏着头把耳朵竖起,“‘菲尼克斯最近不怎么行啊,越来越敷衍了’——那边正在讨论这种事哦。”
“不会吧?!”
杰罗一下子从池子里爬了起来,踩过翻着白眼的布莱尔跑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
“你们这些怀了孩子的就不要老缠着他了,你们没发觉菲尼克斯都瘦了很多吗?”
“主要是因为你来了吧......”
“闭嘴,兽人奴隶,你才是最需要反省那个!”
“为、为什么啊?话说我不是兽人——咿呀!”
“菲尼克斯就是被这两块赘肉迷惑的,一定是的!优利卡帮我按住她!”
“诶?优利卡小姐?”
“抱歉,和你一起的日子很开心,但是赘肉,必须消灭。”
“优利卡小姐的眼神是认真的!不、不要啊!”
“看我用新学会的燃脂按摩把你这两块脂肪燃烧掉!”
“不要啊!爱丽莎小姐、格林薇尔小姐,你们谁来救救我啊!”
“哦,真是漂亮的手法,基本上都只能看见残影呢。”
“飞起来了,薇薇安小姐飞起来了!话说真的不会有事吧?”
“可恶的赘肉终于要被歼灭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以优利卡总结式的话语作为结束,杰罗没敢再听下去。
“女人间的战争真是可怕。”
杰罗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杰罗这时才发现刚才还在池子里的几位男士全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刚才发出感慨的爱德华还偷偷开始的在手上凝聚观测的魔力,杰罗沉着脸将他拽了下来。
“接下来可能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杰罗将爱德华的手扭到背后,苍狼之气束缚住他的身体,“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只是想确认塞西莉亚小姐的安全,毕竟喝完酒泡温泉会有一定的危险。”伊戈尔用和平素相同的平稳表情回道,然后悄悄将用手指钻了一半的洞填上。
“这里的温泉可是直接用传送门从‘风暴之眼’传送来的,死人都能救活的温泉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杰罗挑起眉毛,“那你呢,多罗斯?”
“哈?我偷窥我家老婆有什么不对?”
杰罗单手抬起爱德华,对着摆出纨绔嘴脸的多罗斯砸了过去。
两声惨叫后,杰罗继续看向下一个。
“你呢,凯撒先生?”
“呀,这还真是,”凯撒摸着下巴的伤疤动作无比自然的缩回了温泉池子,“情报商的职业病,到哪儿都会下意识的去偷听隔壁说话。我可一点冒犯团长夫人的想法都没有哦,杰罗团长应该知道吧。”
“把耳膜刺破可以治好。”
“别做出这种表情了,”凯撒对杰罗眨了眨眼,“不会有下次了,原谅我吧~”
杰罗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看向还在墙边的最后一人。
“炼火殿下,这次我真的会发火哦。”
在杰罗凝聚着力度的注视下,绯月大皇子一反常态的露出怯懦的表情,身体扭捏的缩成一团。
“我只是......只是想要更合群一点嘛!一直都没人理我就算是我也会伤心啊!”
好像真的挺可怜的——杰罗皱了皱眉——不过这可怜的样子也很恶心还是继续不理会他吧。
“为、为什么连我也要被......呀!不行!真的不行!感觉好奇怪,停、停下啊!”
突然高扬的声音冲破墙壁在温泉池上回荡。
“格林薇尔小姐也是赘肉的同伴,必须消灭。”
“不,这家伙是赘肉之王吧,这也太过分了!”
“能在平时游刃有余的脸上看到这么可爱的表情,连我都觉得有趣起来了。”
“哦,欢迎塞西莉亚加入我们的阵营!你可是我相当在意的人类,不仅实力强大身材也很合我的胃口,我早就知道你会站在我们这边了。”
“......这还真是被小看了啊,既然如此这多余的浴巾也不需要了。”
“唔!”
“这个!”
“在水面浮起来了.....”
“敌人又增加了,优利卡!”
“为什么......为什么能浮起来,身为女人的构造不一样吗?难道说我根本没有做女人的资格?是觉悟吗,是因为我的觉悟还不够吗?”
“优利卡!振作起来啊优利卡!可恶,优利卡倒下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可恶啊——”
听着梅内西斯不甘的怒吼,杰罗默默的回过头,温泉中的所有人都保持静止。
杰罗干咳了一声。
“那个,多罗斯先生。”
“干嘛?”从地上爬起的多罗斯警惕的看着他。
“真的能浮起来吗?”
“就算你问我......这还真的没研究过啊。”
多罗斯困扰的摸着下巴,杰罗又看向伊戈尔。
“塞西莉亚小姐的情况我也很在意,为什么能浮起来,该不会是恶魔伪装的吧?”
伊戈尔半眯起眼:“杰罗团长该不是想......”
“这可能是恶魔的陷阱,你们先不要靠近,我先确认一下——”
“最不能靠近的是你吧!”
多罗斯和伊戈尔一起扑了过来,将杰罗压制住。
“不要阻止我,我的求知欲在燃烧!”被两人用牢固的关节技锁住,杰罗挣扎着朝分隔了男女浴池的墙壁伸出手,“真理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它的召唤!我的魔法之源,你为什么要被墙壁挡住啊!”
在杰罗同样不甘的怒吼中,墙壁上,之前被伊戈尔填上的洞被震得松开——仿佛奇迹一般,原本并未穿透的洞中竟然隐隐有光芒透出。
然后被剑圣大人肌肉紧致的赤裸身躯挡住。
“说起来啊,其他的家伙呢?刚才还在一起喝酒怎么突然人就没了啊?”
奇迹的光芒熄灭,杰罗倒了下去。
“这里可是中央城最有名的温泉旅馆,当然不止这一两个池子。”爱德华捧起温泉水,仰起被撞肿的脸,将泉水优雅的淋下,“况且,那些家伙都有一些自己的私事,可不能去打扰他们哦~”
*
“即便相隔大陆最危险的战场不过数十里,慕名而来体验‘回春泉’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如果我是杰罗团长,我早就靠着这些温泉发达了。”
法兰王子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女性,继续说道:
“传说这里的泉水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原本我是嗤之以鼻的,但听说这些泉水来自阿尔薇拉小姐的长居之所,我不禁有些相信。”
“哈?你是在说我老吗?”深蓝短发的女性不愉快的挑起眉,“信不信我宰了你?”
“当然不是,阿尔薇拉小姐有着成熟与可爱兼具的魅力,有时候像野豹一样富有优雅的侵略性,有时又如小猫一般调皮乖巧。对我而言,阿尔薇拉小姐即像个旁若无人自信满满的姐姐,也像个古灵精怪难以捉摸的妹妹,这样的阿尔薇拉小姐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喜欢。”法兰王子唇边荡漾着悠然的微笑,“从入夜到夜深,我终于听到阿尔薇拉小姐的回应了。”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烦。”阿尔薇拉转过头盯着法兰王子,“你说的这一堆我都不知道是在称赞我还是贬低我,我觉得你这人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再这么说话我真的宰了你哦。”
“用小猫的语气说出野豹的话,”法兰王子享受般的眯着眼,“就是这点最吸引我了~”
阿尔薇拉无言的从阴影中抽出狼牙棒。
“咳咳,我好好说话就是。”
两人正在旅馆的屋顶吹着夜风,星夜低沉,坐在屋顶边缘的阿尔薇拉仿佛笼罩着一层星光的薄纱,朦胧的脸庞美丽得近乎虚幻。
法兰王子忍着对高度的恐惧,临近她坐着。
“阿尔薇拉小姐最近总是避着其他人,是有什么烦恼吗?”
法兰王子的提问像是直接从屋顶坠下,等不到丝毫回应。隔了半晌后,阿尔薇拉望着星空轻声叹息。
“我命中注定与孤独相伴,是个富有悲情色彩的神秘女子。”
“就是这样,再多说一些!我最喜欢这种神经兮兮的话了!”
阿尔薇拉头也不回,一拳朝着王子兴奋的脸上砸去。
“呜哇哇啊!”失去平衡的王子抱紧了身下的屋檐,“打、打我可以,不如说阿尔薇拉小姐越打我我越高兴,但是能不能别在这里打?我目测了一下,这里离地面有将近五十米吧?”
“哪有这么高啊,你是笨蛋吗?”阿尔薇拉低下头看了看,“哇啊,真的有这么高啊!可恶的魔法师,抢了建筑师的工作还真不打算让对方抢回去了。”
“啊哈哈,阿尔薇拉小姐这种后知后觉的地方真是可爱~”
法兰王子终于再次坐稳,缓缓放开手。
“喂,你这家伙!”
阿尔薇拉突然转过来喊道,法兰王子险些被吓得从房顶跳下去。
“有何吩咐?!”
“你干嘛一天到晚都跟着我?”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
“你喜欢个屁!”
“阿尔薇拉小姐为何要贬低自己......”
“哈?你还敢骂我?信不信我给你头上来上一下?”
阿尔薇拉直接将狼牙棒放在了两人中间。
“啊哈哈......”法兰王子笑着朝旁边挪了挪屁股,“那个,阿尔薇拉小姐,我很明白你对我真心的质疑,毕竟我贵为一国王子,又有着出众的外貌、过人的学识、优雅的谈吐、高贵的气质,偏偏还是下一任王位的钦定继承人,阿尔薇拉小姐会觉得——”
“哐!”
狼牙棒在屋檐敲出一个缺口。
“会觉得怎么样?”阿尔薇拉晃动着狼牙棒问道,“说啊,我听着呢。”
“会觉得我配不上您也是理所当然,”王子满脸堆笑,“所以,那个、其实我......为阿尔薇拉大人准备了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大人能看在‘这个’的份上容许我再为您献上最真挚的敬意。”
“哼,”阿尔薇拉盯着王子从怀中拿出的精致玻璃瓶,“什么玩意?”
“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踏遍整个大陆,历经九九一百零一难才终于找到的......”
“等等等等,先不管你九九多少,你哪儿来这么多时间?”
“我的手下带着我的心意......”
“好了你不用说了,”阿尔薇拉从他手中抢过瓶子,“直接说吧,这是什么?”
“哼哼,”法兰王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么有趣的事情当然不能直说,请阿尔薇拉小姐先猜一猜。”
阿尔薇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拧了拧玻璃瓶的瓶盖,发现无法拧开后拿起了旁边的狼牙棒。
“等等!”法兰王子赶忙喊道,“不管你是要敲瓶子还是我的脑袋都请先等一等!我给你拿钥匙。”
法兰王子用小巧的金色钥匙将瓶口的机关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从瓶中飘了出来。
“这是酒......吗?”
阿尔薇拉露出了疑惑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样,即便阿尔薇拉小姐品尝过万千美酒,这种沁人心脾如若梦幻的香气也从未闻过吧?”
“这难道是......”
“没错!”法兰王子对着睁大眼的阿尔薇拉露齿一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美酒‘塞墨勒之梦’。”
“塞墨勒之梦......”
玻璃瓶从失神的阿尔薇拉手中滑下。看着世间仅此一份的稀世美酒在夜空中坠落,法兰王子惊恐的伸长手朝酒瓶扑去。
王子精准的接住了酒瓶,晃动的酒液一滴也没有洒出,然而下一刻,屁股从屋檐滑下的触感让王子的心跳骤然停止。
“哦豁!”
基维尔方言钻了出来,法兰王子开始自由下落。
只下落了一小段距离后,王子就被人拉住——准确的说是,王子双手抱住的酒瓶被人拉住。
“啧,你倒是放手啊!”抓着酒瓶的阿尔薇拉不耐烦的说道。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放手啊?”
求生欲让王子将酒瓶抱得更紧。
“你不是要把这个送我吗?”
“我也没说要把命搭上啊?!”
“是吗?你的心意也就这种地步吗?”
“啊啊!这是什么灵魂拷问啊?为什么我要为了一瓶酒殉情啊?”
“你这家伙,是在看不起‘塞墨勒之梦’吗?”
“你倒是更看重我一点啊!”
“为什么?”阿尔薇拉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
“因为我喜欢你啊!一见钟情,一直喜欢你很久了!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是我唯一的真爱,我爱着你啊阿尔薇拉!”
法兰王子闭着眼一口气说完后,阿尔薇拉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那你放手啊。”
对着这样的眼神,法兰王子似乎完全理解什么,凄凉的笑了一声。
“好吧。”
随后送开了手。
王子华贵的披风在夜风中飞舞,身形向着灯火辉煌的街道加速落下。
在临近地面的时候,一道阴影接住了他。
阿尔薇拉喝干了酒,一只手抱着王子从阴影中走出。
“绝美!”
阿尔薇拉赞叹一声,将酒杯抛向身后。
法兰王子像只受惊的小兔抱着她的脖子缩在她怀中。
“对了,不要会错意,这不代表我接受你了。我只是有点无聊了而已。就是啊,优利卡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也该找个玩物来打发时间了。”
阿尔薇拉垂下头,感受到她的视线法兰王子不断的点头又摇头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
“不过我最讨厌被什么束缚,要真想追我先和你的国家说再见,什么王子王位全部放下,这之后我才能再做之后的考虑。”
法兰王子无言的张大了嘴。
“对了,酒的味道真的不错,我都有些醉了。”阿尔薇拉打了个酒嗝,然后把王子一把抛到地上,“你就先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