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四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李浩然这话看起来很随意,可听起来刻于不同人有不同的滋味。杨正四是南湖省理所当然的一把手。可李浩然这话听起来是特意把省政府和省委一分为二,有警告杨正四不要过多干涉省政府工作的意思在肉啊。
看来,李浩然很是看重郝建这个新任省长,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上层意思呢!作为省委书记,杨正四不得不朝这个方向去思索。
而省委副书记兼省城市委书记的黄仕民的话就更耐人寻味了:“郝省长,欢迎哪。有您主持政府工作,相信南湖省的经济一定会腾。
而其他的省领导倒是颇为严谨,并没有什么出格言辞,只是按照官场惯例进行寒暄。
而这也让李浩然松了一口气。旁人或许不知,李浩然可是知道,杨正四尽管为人还算不错。肚量却不是很大。
杨正四并不是第一次任职省委书记,在来南湖省之前,已经就任了两个大省的省委书记。
可在这些经历中,杨正四和搭档相处得都不是很愉快。
正因为如此。杨正四的职位平调频率才非常高。
李浩然身为组织部长,自然为郝建和杨正四之间能够和平相处,比较担心。要知道。杨正四底蕴深厚,而郝建更是有着极为背景的青年才俊,甚至被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多次称赞,当做重要后备人员来养。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略微有些见解不同,那是寻常的事情,可要是一见面就不对劲。那就麻烦大了。省长和省委书记之间的关系好与否,可非同寻常。关系着整个南湖省的前途命运!
郝建就任南湖省省长其实非常低调,南湖省电视台也只是略微提及这个事情,普通的老百姓甚至把这当做一起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故事而已。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郝建上任后一直没有什么夫的举动,就像一个普通的调研员。在南湖省各个地区搞调研。唯一与郝建省长身份相符合的就是省委常委会议的参加,偶尔发言。
郝建很注意摆正自己的位置,省委书记杨正四的提议,郝建基本上都是附和。这也让杨正四很是满意。
而郝建省长实施的第一项职责则是把关工委改为和谐委,并且亲自请已经退休的南湖省政协主席许德才担任和谐委的主任。
关工委,是南湖省省城在八四只成立的。当时。省城几位退休老干部向省委,省政府提议成立关心下一代协会。后来改名为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动员五老,包括老干部,老战士。老专家,老教师,老劳模在内,加强对青少年的思想教育,促进下一代健康成长。
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的一号首长专程从京城赶往南湖省祝贺,并且在成立大会上讲话。随后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向全国推广,南湖省自然也不例外。
关工委是白发人关心黑发人,动员五老参与,全社会都来化解矛盾,建设和谐社会。这是关工委的工作定位。
到南湖省就任省长后,郝建订阅了两本杂志:。在郝建看来,解决上访群众的问题,首先应该是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领导干部要俯下身来,多倾听他们的呼声,让他们得到尊重,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爱。
只要做到这一点,群众的怨气会减少许多,对立情绪也会逐渐消除。同时,郝建认为,要采取切实措施,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即便是一时不能解决的。也要让群众感受到干部解决问题的诚意。
郝建之所以把成立和谐委耸做自己任职后的第一件大事来办,就是因为郝建从南湖省驻京办主任唐清明那里得知,近年来南湖省越级上访事件频发。甚至前往京城上访的群众络绎不绝,这也让胖子唐清明很是头疼。
已经退休在家的原南湖省政协主席许德才对现任南湖省省委副书记兼省城市委书记的黄仕民是颇有微词的,这个事情郝建一清二楚。
当年,许德才是南湖省的副省长,黄仕民是南湖省衡北市的副市长。可以说,黄仕民能够当上副市长,许德才出力不少。可是后来,许德才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受到了牵连,并且生病住院。这段时间,黄仕民仅仅是给许德才打过一个电话,人都不曾去医院探望过,极力撇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未免不让许德才心寒哪,人走茶凉的感觉,许德才是深有体会。
可当郝建提出请许德才出山,担任和谐委的主任时,许德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一来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二来许德才对郝建的感情很是深厚。这固然与他的女儿许艳容和郝建之间的感情瓜葛有关联,也和郝建曾经在许德才落难之时,出手鼎力相助有关。
让郝建想不到的是,许德才居然提出:和谐委首先在省城试点,成立过程邀请市委书记黄仕民参加。
“皑皑白雪都快漫过了我的头顶,还有什么恩怨放不下?”许德才像是看出了郝建的疑惑,“黄仕民同志担任省城的市委书记,省城改观了不少,经济发展速度也在全国前列,黄仕民功不可没。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看开了。”
“小建,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许德才摆了摆手,“我在担任副省长的时候,留下了不少遗憾。能够担任这个和谐委的主任,还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让这个老头还可以散发余热,有弥补遗憾的机会哪。”
“小建哥哥,我也要进和谐委工作。”旁边一直微笑着的许艳容俏生生地说小嘴鼓鼓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许德才只是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郝建,并不表态。
郝建知道,既然许德才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女儿参加和谐委。
“艳容。”郝建有些为难地说。“你现在公安部门工作,不是挺好的吗?要知道,和谐委是一个不占编制,不拿报酬的机构,它以党政为主体,各个机关单位联动,邀请五老积极参与,化解社会矛盾,破解民生难题为目的。这个工作很累人。却得不到任何报
“不,我就要进。艳容脆生生地说,“我认为这个工作很有意义。”
顿了顿艳容又笑嘻嘻地说:“没有了工资,我就去小建哥哥那里混饭吃好了。”
对于这个半真半假的玩笑,郝建唯有苦笑。
“那好吧。”郝建无奈地点了点、头,让许艳容欢呼雀跃。
“丫头,你可不能三天打淡两天筛网,给我打退堂鼓哦。”许德才这才发话说,“我们可要先约法三章。”
“嗯。”许艳容很是认真地点着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郝建亲自出席了省城和谐建设工作委员会的筹备会议。
南湖省和谐建设工作委员会主任,省城市委书记黄仕民在会议上都做了很重要的指示性发言。
相比一些小的和谐委,和谐委面对的困难群体和信访群众的面更大。矛盾更多。也更复杂。
黄仕民介绍说:“省城现有人口六百多万,其中特困人口和残疾人占了近十分之一,这些人既是信访的主体,也是最值得党委,政府关心关注的群体。同时,他们的诉求不同;反映的困难和问题也不一样。在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四个方面,有的只占两个方面,一个方面,但它们生活确实有困难。怎么办?我的看法是只要群众有困难,和谐委就要管。”
郝建一直在微笑着倾听,作为会议上的最高领导,并没有第一个发言,而是让大家先谈谈再说。
郝建心里很清楚,黄仕民之所以对和谐委的成立这么热情,不遗余力,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和谐委的前身关工委是在一号首长的关朵下成立起来的。
这中间的玄机与利益,黄仕民自然心中有数。在黄仕民的心中,政治利益高于一切!
而许德才的发言就更加简短了:“省城曾经有一名去京城上访的群众。因为千元诉求得不到解决,上访三年都没有结果。”
说这,姗本泽有些动情地说:“群众因为千元上访三年,到这儿说不符合法律。到那儿说不符合小建。他能不有怨言吗?这么点钱我个人出都行,有必要搞成全省督办的信访案件吗?”
身为最高领导,郝建的总结发言却是很长,看来为此准备了不少时间。这也让黄仕民更加确信,这个和谐委很有可能是一号首长下过指示,郝建省长才会这么认真。
黄仕民也打定了主意,省城的和谐委工作一定要红红火火开展起来。走在全省乃至全国的前列。
“什么人在上访,为什么上访?”郝建沉声说道,“黄仕民,你这个狗日的,怎么搞得事啊,面对上访群众。这是领导干部最先要分析,研究和掌握的。”
“当你西装革履时,要想一想困难群众穿得暖不暖和。当你吃喝应酬的时候,要想一想困难群众吃得饱不饱。
郝建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对大家的要求,同时,也是对我自己的要求。”
“同志们,人不伤心不落泪,人无难事不上访哪。”郝建恳切的说,“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愿意上访。上访者三番五次跑省里,京城。目的就是要解决问题,没有过不去的事情,谁愿意费钱费时穷折腾?”
“近年来越级上访事件频发。固然有少数干部群众观念淡漠,但更多原因是上访群众利益诉求多样。有的是合情合理不合法,老百姓认为按照常理应该这样解决,可实际上又没有相关的规定或者法律依据,客观上造成了各全部门相互推谭,问题圳问得不到解赵此策分析说”更值得注意的是,“好肝什众的利益诉求多样。有的干部不善于和风细雨地解决问题,而是习惯采用行政的,强制的手段解决矛盾,动不动就把警察推到干群矛盾的前沿,这也是一些群众产生对立情绪,矛盾激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为什么要上访?”郝建的分析是,“上访群众有相当一部分是困难群体,他们大多数生活困难,个体利益诉求不能有效解决,最应当引起关注。”
“领导干部要见微知著,防微杜渐,这样才能把信访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郝建警示说,“今年来不断发生的群体事件警示我们,小事不重视,最终会演变成大事,造成社会的不稳定。”
“怎么样在基层把构建和谐社会落到实处?”郝建的体会是,“一要有正确的认识,二要有切实的措施。只有真心实意抓落实,才能俯下身子向办法,才会脚踏实地见成效。而和谐委在省城的探索,正是基层构建和谐社会活生生的创新和实践。社会的稳定促进了经济的发展,而经济的发展又为社会的稳定创造了条件。希望省城在探索中逐步实现这种良性循环。”
“和谐委是不是花架子,是不是跟风的产物?”郝建最后说,“同志们说好。我说好都不管用,群众说好才是最好的证明!”
在市委书记黄仕民的鼎力支持下,省城成立了和谐建设工作委员会,由市委刘副书记任主任,成员有各个有关单位的一把手。委员会办公室就设在市政法委。
这样的结果也让许德才非常满意,对黄仕民时多了一些笑脸。
在省城。商贸物资系统是和谐委工作的难点,这个商贸物资总会共有四十三家企业,其中十回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钱无一分”剩下的企业只有房子对外租赁。两万多名职工中,在岗只有七千多人,下岗八千多人。企业军转干部好几百人。企业拖欠工资更是常事。
而这一年。商贸物资系统职工集体上访在省城人数最多。省城商贸物资总会党委副书记韩继山深有体会:“冬至那天,按照风俗应该吃饺子,可连我在内的几个领导被上访职工围在办公室,从早上八点到第二天九点,工人堵门,拍桌子,打架,连我上厕所都有人监视。”
说起这个事情。韩继山至今仍然心有余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