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失而复得感到喜悦,她站在郝建身旁,脸色有点不自然,轻声嘀咕道:“钱包既然已经拿回来,要不就算了吧,即使警察来了,把他们关几日,那又得放出来,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郝建微微一愣,知道这些人都是惯犯,恐怕还有很深厚的背*景,所以群众都不敢出面,防止被报复,他淡淡地劝道:“我已经报警了,帮忙做个证吧!”
女人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要闹得太大,小心你到时候被报复呢。”女人有点怕事,但毕竟郝建帮了自己,她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过了五分钟左右,三名警察匆匆赶到,他们朝地上趴着的两个年人及跪在地上磕头的小孩看了一眼,均流露出惊讶之色,其一名年龄最大,应该是领头的,他严肃问道:“是谁报警的,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郝建走到他身前,轻声道:“我报警的,这三人是偷窃团伙,刚才扒了这位女士的钱包。他们手里有刀具,刚才还准备行凶,情况十分恶劣!”
领头的警察“嗯”了一声,打量郝建一番,与其他两名警察吩咐道:“带回去问问情况吧。”
言毕,两名副手纷纷掏出了手铐,将三名嫌犯铐住,押上了警车。
领头警察与郝建、失窃女人,道:“麻烦你们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
郝建有些犹豫,暗忖伊莉现在还在内衣店,如果自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让伊莉给埋怨。
伊莉这时正巧从人群走出,出现在郝建的身边,她凑到郝建身侧,疑惑道:“怎么了?眨眼功夫,就惹事了?”
郝建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谁让我是正义的使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手捉了一群小贼。”
伊莉无奈地苦笑,虽然没明言,但郝建瞧得出,她肯定是在感叹,想要好好过个生日,却是不容易。
一行人坐上了警车,十来分钟之后,抵达街道派出所。因为时间很晚,所内没有很多人,领头警察简单询问郝建及失窃女人几个问题,便不再多问。
领头警察懒洋洋地起身与郝建道:“事情已经大致清楚了,嫌犯会被拘留,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到时还要再与你们联系,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失窃女人见事情结束,连忙匆匆离开,这一次连感谢都没有说。
伊莉盯着她的背影,不悦道:“这事搞得我们多此一举似的。”
郝建拧着剑眉,淡淡道:“并不是所有人面对邪恶势力都有主动抗争的勇气,学会包容吧。”
伊莉噗嗤笑出了声,道:“你啊,快修炼成佛了。”言毕,她看了一眼卢云,脸上充满了疑惑。
郝建瞧出伊莉的心思,笑着介绍道:“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司机,卢云。”
伊莉点了点头,打招呼道:“你好。”
卢云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经过这场突发事件,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常山市区各大商场已经停止营业,郝建与伊莉两人便回到了皇冠酒店。卢云一直将郝建送到酒店房间的门口,才低调地离开,等郝建关上了房门,伊莉突然凑到郝建的身侧,好奇道:“卢云是不是传说的特工?”
郝建微微一怔,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伊莉轻声笑道:“其实,我对你的生活一直很好奇,会不会像小说那般,人前人后都有一堆保镖守着你。”
郝建耸了耸肩,无奈地苦笑道:“你跟我认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了解我?我很正常,没有想象那么威风凛凛。”
伊莉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指堵在了郝建的双唇之间,甜蜜地笑道:“你才不正常!”
郝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伊莉微笑道:“你是一个可以满足女人对男人所有幻想的男人。”
郝建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夸奖,他哈哈大笑三声,弯下腰将伊莉抱在怀,然后往浴室走去。
……
第二天,郝建一上班便将分管公安的副市长孔令鹤喊至办公室。孔令鹤在公安线上摸爬滚打多年,在整个江南公安届有“铁面展昭”之称。
他进了办公室之后,发现郝建正在煮茶,未等郝建招呼,便大喇喇地坐到郝建的对面,虽然表情带着微笑,但言谈举止很是随意,并未把郝建放在眼里。
郝建并不气恼,他取了一杯放在孔令鹤的身前,淡淡道:“令鹤同志,请喝茶啊!”
孔令鹤淡淡笑道:“我是个大老粗,平常也喝茶,不过喜欢用大瓷杯,这么小的茶杯,喝起来实在不习惯。”
孔令鹤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郝建,暗忖这个年轻的新市长究竟想做什么?
郝建进入铜河后点燃的一把火,让大家心一惊,但孔令鹤并不害怕,他骨里有股狠劲,暗忖若是郝建也用阴谋诡计对付自己,那么他就真枪实弹地与郝建闹这么一次,到时候吃亏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郝建微微一笑,道:“我昨天跟朋友逛步行街,遇到一件事情,不得不跟令鹤同志分享一下。”
孔令鹤已经喝完一杯茶,放下空杯,笑道:“哦?不知是何事?”
郝建一边帮孔令鹤蓄满茶水,一边笑问:“令鹤同志,你分管公安系统有四年时间,认为常山的治安情况如何?”
孔令鹤微微一怔,粗声道:“常山的治安情况每年都有一个较大的进步,近两年各类案件发生率都在大幅度下降。”
郝建摆了摆手,突然语气转冷道:“看来令鹤同志很自信啊。昨天晚上我亲身遇见了一次偷窃案,现在不妨把这份案的笔录调过来,我们一起仔细研究一下,如何?。”
孔令鹤有种不安的感觉,脸上露出不自然地微笑,道:“哦?这么巧?郝市长怎么遇见的?”
郝建没有直接回答孔令鹤的问题,面色一凛,重申道:“把这份案卷的情况调过来,我再与你细说吧。”
孔令鹤见郝建不似开玩笑,胸憋了一口怒气,硬压着怒气给公安局现任代局长吴长青拨通了电话,吩咐道:“十五分钟之内,把昨晚发生的偷窃案卷宗全部送到市长办公室。”
孔令鹤没有细问郝建案件的地点、时间,直接跟吴长青要所有卷宗,他以此来想证明自己在公安系统强大的掌控力,让郝建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吴长青从孔令鹤的语气听出不满之意,知道今天顶头上司不高兴,便连忙拨通了综合处的电话,把指令传达下去。十分钟过后,综合处那边打来电话,汇报道:“昨日十八点以后,全市没有任何案件记录。”
吴长青微微一怔,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没有案件记录的话,为何孔令鹤要自己调案卷?他追问道:“你确定?”
那边轻声重复道:“确定过了!”
吴长青叹了一口气,心忐忑不安地给孔令鹤回了电话过去,轻声汇报道:“孔市长,昨天十八点之后,全市没有发生任何案件。”
孔令鹤面色复杂,他盯着郝建看了一眼,突然明白今天郝建为何邀自己来办公室喝茶,原来这是一个圈套。他轻声答道:“我知道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郝建挑了挑剑眉,脸上突然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问道:“孔市长,案卷调得如何了?”
孔令鹤刚才嚣张的气焰降低了不少,他清咳一声,汇报道:“昨天晚上全市似乎没有发生案件。”
郝建冷笑了三声,竟激得孔令鹤身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他平缓而冷漠地说道:“常山的治安问题并非你所言逐渐变好,而是存在严重的玩忽职守现象,昨晚我亲身经历的偷窃案竟然没有记录,派出所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孔令鹤被郝建大声呵斥,终究还是低下了头,这完全是无意识所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郝建逼自己年轻,但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盲目表示不敬的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只会影响自己的口碑。
孔令鹤看似粗鲁,其实内心细腻,否则他也不会从一个普通民警,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从郝建的表情瞧出,他的话不似作伪,孔令鹤便皱起眉头,暗忖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许久之后,他抬头轻声问道:“郝市长,是不是你误会了?”
郝建摆了摆手,脸上毫不掩饰不悦之色,哼了一声,道:“误会?小偷是我抓的,然后我还去派出所做了一份笔录。”
孔令鹤暗自叫苦,他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解释道:“基层派出所会根据案件的情况,选择性记录,定是昨天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认为案件不太重要,所以没有及时登记。要不,我再去问问?”
郝建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本子,然后摔到了孔令鹤的身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令鹤同志,你也没有必要护短了,现在即使你想去问清楚,怕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有个东西在我这里……基层公安系统现在的问题很严重,不妨看看这个本子吧,你是公安系统的老兵,应该能瞧出其中的关键。”
郝建目光如炬,在孔令鹤身上扫了一扫,孔令鹤觉得浑身不自在,盯着本子翻看了几页,眉头拧了起来,暗忖步行街派出所的笔录怎么到了郝建的手上,他不禁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翻阅了几页之后,孔令鹤赔笑,道:“郝市长,内容我仔细翻阅了一番,笔录不够详细,回去之后,我安排人在系统内开展一次有关工作作风的整顿,一定把基层派出所的作风给抓上来。”
孔令鹤怕郝建上纲上线小题大做,所以便先承认错误,堵住郝建之口,防止他继续责难。
官场之事,要懂得灵活多变,硬碰硬并非好方法。
郝建从孔令鹤手中接回了笔录,随手翻了几页,轻叹道:“看来令鹤同志,还是没有注意到笔录里的细微之处啊。这是今年四月份的笔录,共记录了十七天的案件情况,但这些案件的时间有一个共同点,不会超过晚上六点。
莫非在步行街派出所的辖区内,这么长时间以来,晚上没有出现任何犯罪行为吗?”
郝建直指要害,若是一天晚上没有记录就算了,十多日晚上都没有记录,那情况就严重了。步行街派出所是商业中心,每天人流量那么大,夜生活也异常丰富,案发率为零,太没可信度了。
孔令鹤微微一怔,他也发现了那个细节,原本以为能蒙混过关,但没想到郝建观察仔细,竟然指出了这很难发现的一点。。”
郝建挥了挥手,叹气道:“令鹤同志,我不需要你给我答案。因为你给不了我答案。”为了控制案发率,基层派出所对于一些案件采取放任的态度,这是一个潜规则。
孔令鹤不知郝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强作镇定地问道:“郝市长,为什么这么说?对于常山的公安系统,我还是有信心的!”
郝建手指敲了敲门沙发的扶手,轻蔑道:“令鹤同志,你高估了常山的治安现状,一个偷窃团伙,基层民警听之任之,放纵其所为,这样的现状能给我信心,能给市民们信心吗?现在不少老百姓遇到偷窃,都懒得去派出所报案,原因便在于,基层民警不重视每一个案件。
案件发生率在下降没错,但导致这个情况发生的原因,一方面是老百姓不相信政斧的处理能力,即使出了事情,也只愿忍气吞声,也不愿报警,另一方面,是因为基层民警作风懒散,不尊重民意,渎职现象太过严重。案件无大小,咱们政府对待犯罪活动的态度,必须要纠正,否则岂不是变相地为败坏社会风纪的事情,提供保护伞吗?”
孔令鹤听着郝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阵,脸上火辣辣的,郝建比自己小十几岁,这一通话说得如同瓢泼大雨,浇得他狼狈无比——他心中忍不住在想,你凭什么这么骂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户,很快便要被排挤出权力中心,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嚣张?
孔令鹤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面色不佳地说道:“郝市长,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认为是个别情况,还是等我详细调查之后,再做判断吧。基层的同志工作不轻松,现在社会上都在说,公安可是最危险的职业,咱们还是要保持客观公正的眼光,看待这个群体才是。”
孔令鹤是在委婉的表达,郝建的观点太过片面,完全钻到了牛角尖里,凡事得看两面性,不能因为一件事发生,就打倒一片人,这样的决策太过幼稚,不成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