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明打电话说,龙山县这次大洗牌了,县长和书记都换了,书记市组织部下派,县长是吉卫县县委办主任张玉蓉,笑问郝建与张县长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没有,如果有也帮忙说几句话,弄个局长当当,郝建立马否定了,“你不是不想当官吗?”刘思明说以前没有体会到,看到以前的县长贪污了这么多,有那么多的女人,现在想当官了!郝建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著,哈哈挂了电话。当晚回到家中,兴奋的他与晶晶办了整整一个通宵。
第二天,他赶到了塔山乡,冯启坤,陈平早早地带着干部们候在大门口,“郝书记,恭喜你啊。”
郝建和冯启坤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冯启坤的眼角也湿润了,他们之间,共事的时间不长,配合默契,没有产生任何的摩擦,冯启坤是大哥,陈平次之,郝建是小弟,互相尊重,结下了真诚的友谊。
“郝书记,我早就说过,你会大有作为的,塔山这地方太小了,容不下你,你早就应该走了,兄弟,今后,不要忘了塔山,不要忘了塔山的兄弟。”
芙蓉饭店的酒宴早就安排好了,所有人中午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郝建,让郝建很奇怪的是,这次足足摆了六桌,所有的村支书都到齐了,田应仙和洪林老妈都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谁通知的。
没有人客套,酒都是自己倒的,只有一个字,喝,赵志康喝醉了,嘴里还在叫嚷着喝酒,很多人都喝趴下了,从下午点,一直喝到了晚上8点,餐馆老板赵泰龙老支书很是奇怪,举着两大杯白酒,恭喜郝建。
陆续有站所负责人来到芙蓉饭店,郝建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城里的家。
第二天郝建便赶到县委办报到,现在是春节期间,事情还不是太多,叶思琴在电话里说,她和丁县长正在去往北京的路上,回来再给补上欢迎会。
县委办主任,郝建需要适应,这是个很微妙的位子,别人的眼里你是领导,但在领导的眼里你却是个秘书,因为你的背后,就是县里的最高领导,说话一言九鼎的领导,干好了,前途是不用说的,干不好,你也就这样凉了,就像张立伟一样,干着干着,便到政协那边喝烟去了。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秘书毕竟是秘书,不是领导,你的所有光辉,都是书记身上的余威,你是为书记服务的,要明白轻重,谦虚、低调、机灵、灵敏的政治嗅觉,适度的全局观念是做好秘书的基本要求,郝建时时刻刻要提醒自己注意自身的言行。
吉卫县到处都是红灯笼,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今天是正月初七,百姓一般在正月十五以后,才算是真正过完了春节,上班的也只是在上午签个到,然后聚会的聚会,拜年的拜年。
正月初八早晨八点,当郝建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县委大院依然是冷冷清清的。
到了三楼县委办,办公室已经大门敞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在努力地拖着地板。刘启泰进门后,轻踮着脚尖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笔签了一个到,然后问道那男子:“王主任来了没有?”
男子直起腰,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郝建,又对着刘启泰道:“到是签了,人嘛,在不在办公室我就不知道了!”
刘启泰“哦”了一声,瞪了郝建一眼跑开了。正在此时,县委办副主任王亚平满地堆着笑脸跑了过来,陪着笑脸问道:“郝主任,现在没有什么事,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我先带你看看你的办公室。”
办公室还算满意,里外两套,三夹板隔断,正中央摆着一张大老板桌,背面是一副凤凰古城画,办公桌前面便是一套木制沙发,旁边放着饮水机,看起来既简洁又很有书香气,郝建十分满意。
“辛苦你了,王主任。”
“应该的,郝主任还有什么指示,我这就去落实!”
王亚平五官紧凑,贼眉鼠眼,硕大的鼻头坑坑洼洼,微微发红,占据了面部大半,笑起来眼睛微眯,鼻头一蹴,像极了格林童话里的小矮人。再看较短的身材,洗的发白的衬衣皱皱巴巴,裤子提了老高,腰带几乎系到了胸部,裤脚吊在半空,露出了白得发黑的袜子,再配上一双千层底布鞋,十分滑稽。
郝建用余光看着这位年纪将近五旬的副主任,身体佝偻,双手撑到办公桌上,努力地将脸伸到跟前,一举一动,实在不像一个领导干部。郝建心道:“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年纪也和父亲差不多了吧,卑躬屈膝的让自己有点不适应!”
“王主任,我们是同事,只不过组织上的安排,我稀里糊涂当上了领导,其实在一个单位,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应该相互尊重才是,你是县委办的老革命了,几届书记都舍不得你,是办公室的一块宝,我只不过是一名新兵而已,更多的时候,还要多多请教你才是,你可不能保留啊!”
郝建简短几句话便把王亚平说得有些飘飘然,他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尊重,“嗯,郝主任说的是,工作上你是领导,私下里我们便是兄弟了!”
“亚平主任,正好,我想到办公室转转!”
郝建站起来的瞬间,一下子高出王亚平一个头,让王亚平不由得抬头仰望了一下,笑容凝固,然后又舒展开来。
正在这时,谢天亮衣衫不整,顶着蓬松的头发,门也不敲冲了进来。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酒味,瞟了一眼王亚平和郝建,然后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粗声地说道:“王主任,怎么回事?”
从谢天亮进门到坐下的举动以及说话的语气,郝建感觉到此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到眼里,甚至眼神里还透露出一丝不屑,言语里夹杂着丝许不满,与此前见到的谢天亮截然相反,郝建不由得提高警惕,与此人交往,可能有一定阻力。
王亚平厌恶地看了谢天亮一眼,说道:“谢天亮,这是我们的郝主任,你是不是又熬夜赌博去了,你看看你那副熊样,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谢天亮居然看也不看郝建一眼,竟自扬长而去。
秘书科在走廊的尽头,斜对着县委书记叶思琴办公室,中间隔一条宽大的走廊。这种布局,一方面,进书记办公室,必先经过秘书室,方便秘书为客人引路,或向领导请示、报告、预约,也可直接为领导挡驾;另一方面,两边门都开着的时候,领导有事招呼秘书,只要轻呼一声或一点头、一招手即可。
进了秘书室,只见刚才在综合办公室打扫的郭建刚在面无表情地俯坐在电脑跟前,噼里啪啦快速地打着字。另一张办公桌上一个0岁模样的年轻妇女正在拿着一份报纸犹如纳鞋底一般用剪刀仔细地剪着,桌上凌乱摆放着胶水之类的杂物。看到王亚平带着一个阳刚帅气的小伙子走进来后,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郝建。
王亚平走到郭建刚旁边轻轻地推了一下说道:“先放下手中的活,给大家介绍个新同事。”郭建刚没有丝毫反应,头也不回,继续快速地打着字,明显是个不友好的信号。
与郭建刚相反,那年轻少妇放下手中的剪刀,后退了一下椅子,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说道:“郝主任吧,我见过你,欢迎你加入秘书科。”说完,大方地伸出手,递到郝建面前。
上下级之间握手是一种礼节性行为。但一般都是领导先伸出手。乔曼的主动,让王亚平都大吃一惊,戏谑地说道:“乔曼,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平时局长们走进来你看也不看一眼,原来你也是假清高啊!”
乔曼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桌上的剪刀在王亚平面前比划了一下,假装生气地说道:“许主任,信不信我把你‘咔嚓’一下剪下来,让你后半辈子做太监。”
这种露骨的玩笑在乡镇是饭前饭后的谈资,没想到在县直机关男女之间依然毫不避讳地在办公时间谈论,郝建对这位爽快且貌美的乔曼多了些好感,至少比那位冷若冰霜的郭建刚要友好许多。
王亚平似乎忘记了郝建的存在,单手撑在桌子上,双腿交叉,一只脚有节奏地点着地,谄笑地说道:“乔曼,我这可是金钟罩护体,硬度堪比金刚钻,你要不要试试?”
王亚平这么一说,乔曼抬头看了一眼郝建,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举起拳头,狠狠地在王亚平背上捶了一拳,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在郝主任面前开这种玩笑,要不要脸啊,快滚!”
王亚平这才记起郝建在旁边,向郝建飞了一眼,指着乔曼说道:“郝主任,大家都叫曼姐,县委大楼里的一朵花,出了名的悍妇。”说完,快速闪开,生怕乔曼再对他拳打脚踢。郝建要的就是这种融洽的关系和轻松的气氛,他觉得自己第一步成功了,手下内心里接纳他了。
王亚平指着乔曼道:“郝主任,你别看她这样子,照样得听你的。”
郝建笑着对乔曼叫了一声“曼姐,是不是这样啊!”,“那要看我们郝主任有什么吩咐了?”乔曼搔首弄姿地摆弄一下身姿,对着郝建宛然一笑,轻轻地点了下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