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你怎么在这儿呀?”看到葛晶晶疲倦的样子,郝建柔声问。葛晶晶低头看了一看他提着的两袋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抽泣道,
“我来照顾我爸的,他住院了。”
“你昨天怎么不说啊?”郝建有点埋怨,昨天同学们到一起,晶晶不说一下,大家好去看看。
“我爸--我爸他肝癌晚期,医生说怕是不行了!”
这真有如一声晴天霹雳给郝建的震动大,上个月都还好生生的,拿起砖块做示范时,劲头不亚于年青人,转眼之间,一个容光焕发活力无限的生命却走到了它的晚期,人生无常啊!
“晶晶,你别太难过,兴许县人民医院水平不高,误诊……”郝建想拍拍葛晶晶的肩膀,又想到自己一身酒气,忍住了,“后天,后天,我陪你去省里,大不了去首都01,葛伯伯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没用了,刚从省医院回来,医生说太晚了,只能回来做保守治疗啦!”这时,好像四楼喊了一声音,葛晶晶迅即说,“郝建,妈妈叫我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来看他一眼,我爸经常提到他现在最想见的是见你一眼了!”
郝建说一定,明天早晨就来,葛晶晶掩面离开了。
回到病房,紫兰已然醒了,不过仍然很虚弱,医生扔来一沓单子,“明天上午八点记着交钱啊!”郝建一看全都是检查的单子,血呀,尿呀,脑电波,磁共振……不该做的都做了,
“看什么看,你老马虎啊,谁嫁了你都是前生造孽……怎么当老公的,”医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看到郝建抓耳挠腮,方才绽开了缤纷的笑脸,掩上了房门,“妻子怀上四个月了还不知道……感谢我吧,明天记着结账啊!”
医院条件还算好,有单独的浴室,郝建抱起了紫兰来到了浴室,解开了衣服,果然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这下相信医生的话了,前些日子,紫兰也说过类似的话,但肯定是杨平的,郝建当时没有在意,不相信那么巧!
轻轻地搓洗着紫兰白皙柔软的身子,牛奶凝脂般的滑腻肌肤,郝建从来没有这样淡定从容过,心里静得如平静的湖水,老僧入定一般,一点邪念也没有。紫兰也没有,虽然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定定地看向他,但清澈透明的珠子里一点浑浊也没有。
男女之事,上升到亲情的境界,便变得可有可无。
“妹子,还好么?”穿好了衣服,郝建上了床,让杨紫兰把头枕在怀里,哇地一声,杨紫兰哭了。
前面说过了,杨平留给紫兰的产业有三个,除了楠木冲矿山,还有两个品牌服装旗舰店,本来说好的,放弃矿山开采,单就两家店子也足够保证她们一家三口(紫兰把杨平父母接到一起了)一辈子也会过得锦衣玉食,可是紫兰内心却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再想想是杨平给留下来的,不忍丢下,可巧这几年猛矿行情很好,再加上资源丰富,自然越做越是红火,比杨平时还要做得大了。她本人的名气越在吉卫县串响了。
洪虎,大家知道吧,亲手把哥哥送入大牢图谋霸占嫂子的亲弟弟,一直都在找寻着杨紫兰的下落,得知女矿老板杨紫兰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时,顿时如获至宝。可是人家现在是名人了,再象以前那么硬来不行了,索性率领一帮兄弟到楠木冲对面也挖了个矿洞,隔三落五地就来寻杨紫兰的麻烦,剪电线,坏矿道,不是打架啦,就是堵车,只要能够迫使对面停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闹得鸡犬不宁,生产几乎停顿下来,杨紫兰苦不堪言。
告到安监局吧,人家说只管安全生产,你那属于流氓闹事,归公安管,告到公安吧,人家却说治安事件,属地管理原则,归当地政府,杨紫兰找到了乡政府,乡政府却说你向谁交了钱就找谁去!
一点没有办法,杨紫兰只有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只要洪虎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不断地请客吃饭,请客娱乐,又烟又酒还要打红包……可是善良的紫兰妹妹又怎知道洪虎的狼子野心,一点点小恩小惠只能让他更加有侍无恐,制造麻烦更加变本加厉,今天约了洪虎门下的弟子吃饭唱歌,喝醉了,险些着了他的道。
“这还有没有王法啦!”郝建一拳砸到旁边的柜子上,几个杯子跳了起来,郝建赶紧伸手接住,“洪虎你太也不是东西,连我的女人你也敢欺负,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杨紫兰听他牙齿咬得咯咯响,有点后悔了,一直都不肯对他说,就是怕他担心,把头贴得更紧了,“郝哥,你可不要乱来啊,我自己处理就好了,洪虎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吧,我给他,十万,百万,这总行了吧,别担心,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郝建在心中慢慢盘算开了,这事还得慢慢来,洪虎之所以这样流氓无赖,肯定背后有人,而且还是极有势力的人,无论是体制里的还是混黑道的,他绝对认识一些。要弄这样的人,就要标本兼治,连根拨起,一击致命!
紫兰告诉郝建她不住沃福花园了,现在与杨父母住在南华山下的别墅里,郝建把她送回家,叫她把矿山的事情放一放,出门的时候,又把医生的话叮嘱了一遍,杨紫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骄傲地说,“放心吧,它都这么大了,我自然好好照顾自己,还能折腾什么呢,如果连它都照顾不好,那我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别了紫兰,郝建飞速赶到了医院的病房,只有葛炳全一个人躺在床上了.床头堆满了书报,各级党报还有《农村实用科技大全》,新农村能源探讨等等。
看到郝建进来,葛炳全一下显得非常兴奋,挣扎了几下想要坐起来,郝建说别动别动,葛炳全生气了,“客人来了,我得坐着接待,人都快死了,你还要陷我于不礼不义么?”郝建赶忙把他扶起,把床摇起,又从旁边抱了一床棉被垫到他的背上,
“葛老师,舒服点么?”
“你叫我老师?”葛炳全有点不知所措,不过看得出他的心里非常开心。郝建含着泪点了点头,才一个月啊,他的变化就太大了,曾经体形肥硕,而现在瘦弱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子,曾经鹤发童颜,现在头发没剩几根,一脸的折皱,眼珠就象收藏在山洞里一样。人啊,再坚强,也怕病来磨。
“舒服不舒服,对于我来说现在已不重要了,什么都是暂时的,快给我说说,沼气工程开展得怎么样了!”
郝建就把沼气建设的情况给他汇报了,还把叶书记定到塔山乡开现场会的事也汇报了,听得他眉飞色舞,一时精神好了许多。最后郝建说,“葛局长,你老还是安心静养吧,这个病还不定是癌呢,我和晶晶说了,带你到01去看呢,那儿的医生是专门给首长看病的……”
“你还是叫我葛老师吧,我喜欢听!”
“嗯,葛老师!”
“郝建呀,你是个好同志,也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好心,我自己的病我心里最清楚,太迟了太迟了!”葛炳全苦笑着说,“人嘛,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要说能不死,那秦始皇比我还不应该死呢……哎,哎……郝建你出去一下,”
说着葛炳全脸部抽搐,双手努力地撑往床边,额头间已爬满汗珠……
“葛老师,你怎么啦?”郝建走到门口停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