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三爷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三爷，我想问一下，咱们隐龙观弟子不强求弟子戒酒吧？”
“酒肉穿肠过，自然不戒酒。”
“那肉呢？”
三爷瞪了一眼唐渊道：“我说了，酒肉穿肠过，酒不戒，肉自然也不戒，这刺杀之道……”
“三爷，我还有个问题……”
三爷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说！”
“咱们隐龙观不戒七情六欲吧……”
三爷道：“不戒！这刺杀之道……”
“三爷……”
“你说！”三爷额头青筋暴起，俨然是有要发飙的意思。
唐渊悻悻然道：“那也不戒娶妻生子吧……”
唐渊这话一出，沐忘秋当时俏脸一红。
“你这混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戒不戒，统统不戒！就和正常人一样！你满意了？你现在还只能算是个记名弟子，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唐渊讪笑道：“这不是提前问清楚了，省着以后会犯戒嘛……”
三爷瞪着唐渊半天，一直奉承少说话多做事信条的三爷能被唐渊逼得一口气说出来这么一大长串的话，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过了良久，三爷才长长长长地出了口气道：“这刺杀之道……”
话说一半，三爷故意顿了顿，显然是已经被唐渊各种打断弄出来心理阴影了，见唐渊没有说话的意思，三爷便继续道：“刺杀之道，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次成功的刺杀，要有良好的出手机会，要有好的地形提供掩护，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人和，忘秋，你来说说，人和是什么意思。”
沐忘秋点了点头：“刺杀，最理想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或者是在人非常多的情况，前者能够让人看不到自己下手，后者能够方便自己得手之后脱身。”
三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可最重要的，却不是天时地利与人和，而是一个字，变。”
唐渊问道：“随机应变？”
三爷没好气道：“你来讲？”
“三爷，您继续……”
“变，的确是随机应变，但随机应变，也是有技巧的，很多刺杀，看似没有机会，但却可以创造出来机会。”
“就比如您之前刺杀我的时候，我致远府防卫重重，可是您还是能进来并完成一次袭击……”
唐渊话说了一半，便看到了三爷要杀人的目光，立刻闭了嘴。
“创造机会的方法有很多，隐匿只是其中一种，今天要传授的，便是隐匿之法。”
三爷看了唐渊半天，见唐渊没有说话的意思，暗中出了口气继续道：“这隐匿之法，最重要的是，便是让别人看不到自己。”
唐渊撇了撇嘴，这不是废话么，三爷瞪了一眼唐渊继续道：“让别人看不到自己，可以有很多办法，人们都以为只有在夜里才能够进行刺杀，其实不然，”
“就比如……”
唐渊刚要说话，便被三爷杀人的目光给噎了回去。
“阴影之中，以黑色或者灰色衣服为遮掩，便可让人难以分辨，而在光天化日之下，白色衣服便又好了些，在人多的地方，便要和他人穿相同的衣服，说穿了，隐匿，其实是尽可能地不引起目标的注意。”
说着，三爷便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个匕首，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唐渊这次老实了，不说话了，沐忘秋看向唐渊，这个课程她早在和文恨水修行的时候便已经学过了，显然自己这位师伯是在给唐渊传授了。
三爷等了半天，见唐渊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便道：“你这厮，刚刚不让你说，你说个没玩，现在问你话了，你又连个屁都不放，你是不是成心的！”
唐渊摸了摸鼻子，委屈道：“刚刚我说您不乐意，现在我不说您又不乐意，您到底是让我说还是不说……”
“说！”三爷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我看到了您，看到了庭院……”
“停！”三爷摸着胸口道：“你就没看到匕首么？”
唐渊委屈道：“看到了……”
三爷喘了半天的气，也不理这个混头小子，道：“当我抽出匕首的时候，你应该只能看到我的匕首，而这时候，你看其他的东西，都是花的。”
唐渊一愣，三爷所说的不就是视野聚焦原理么？当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的时候，这一点之外的地方便是视野盲区，这三爷所说的刺杀之道虽然看上去是很肤浅的道理，没想到竟然已经研究到人体大脑皮层上去了……
念及至此，唐渊心中便更多了一层敬重，跟着三爷，真的能学到很多意外的东西啊……
……
……
金陵城，皇宫，养生殿。
征和帝正靠着自己的龙榻，听着下面的小太监汇报胶州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
越是听，眉头锁得越是紧。
消息是从苏家那边传过来的，传来的奏表不只是汇报了采石场的开工情况，要塞的施工进度，还有唐渊拒绝停工的情况。
对于这一点征和帝倒是还在意料之中，毕竟修建水渠这事儿的内中情况，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以为是去年唐渊为了帮助山城等五县的百姓度过寒冬，大出血出钱收粮，今年不想再出钱收粮赈灾，便觉得是情理之中也没太在意。
可是这次苏家传来的消息说，靖龙卫的三爷和五爷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致远府。
这个消息便已经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了，他虽然知道唐渊是靖龙卫的贰拾叁爷，但先是老三和九爷去他那里，后是五爷留在了那里，现在连靖龙卫最响当当的刺客三爷都过去了，这致远府是不是太过热闹了？
九爷究竟下了一盘什么样的棋？
征和帝摆了摆手，打断了小太监的汇报，道：“去把唐渊的卷宗找出来。”
小太监为难道：“陛下，这唐渊乃胶州章城人，他的卷宗怕是在那章城，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啊……”
“靖龙卫那边没有吗？没有他的卷宗，怎么可能随意任由他进入靖龙天卫？”
小太监道：“回禀陛下，靖龙卫那边我们进不去啊……”
征和帝怔了怔，自己这是有些糊涂了，竟然忘记了靖龙卫的卷宗就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是轻易能够看到的，便摆了摆手：“事我知道了，着人去回苏家，给我盯好了这个叫唐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