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关押所。
这里的氛围很寂静,带着几分死寂,关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正在被调查的嫌疑犯,而且十之**都是能够落实案子的嫌犯,在沪市里素来都被称呼为“等候室”。这也就不难解释这里的氛围原因了。
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里,一个人到中年还显儒雅风度的中年人,一个一身白衣黑裤干净利落的年轻女子,两人面面相坐,手里各自捧着茶。
“唐小姐神通广大,听说这可是京都来的调查组,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呢。”侯靖文背靠着身后的椅子,面色平静,看不大出颓废的神色,就是眼底带着几分血丝昭示了他的心情。
唐静芸轻轻吹了吹面前侧茶杯,悠悠道,“正是因为来自京都。”
侯靖文愣了愣,随后才哑然失笑,“是了是了。”他怎么给忘了,她背后那位的背景可不就是京都的吗?
唐静芸笑了笑,“过的还好吗?”
“不好,也不坏。”
“这样就很好了,就当是放假吧。”
“……你的心态真好!”侯靖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笑容有点碍眼啊!你怎么不全家来这“等候室”度假啊?
“其实吧,我还真是挺羡慕你的,坐享其成,哪像我们,奔波的那么累。”唐静芸喝了口茶叶渣子泡的茶,眉头轻皱。
“……要不你来?”侯靖文呵呵一下,笑容可掬的询问。
“别这样对我笑,我总觉得你想要对我欲图不轨,像个怪大叔一样。”唐静芸淡淡的笑了笑,用平和的语气说出足以让侯靖文吐血的话。
侯靖文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想要从这里出去还要看这个小丫头的脸色的话,他现在一定把手里这杯用茶叶渣子泡出来的茶水泼她一脸!好多年没有喝过这么渣的茶水了!真不知道这里的经费都上哪里去了!……啊不对!想偏了,这谁家的丫头,怎么没人教教她讲话呢?
唐静芸看了眼侯靖文,仿佛看到了这个男人心中的吐槽,眯眼一笑,“慎重啊!”
“……哼!”侯靖文也懒得端着架子,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横竖他落魄的样子这小姑娘都看见了,他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别人或许看不透,可是他可不认为唐静芸会看不透他的焦躁,隐藏在他平静外表下的担忧,在这里呆久了心中就没有定数了。
唐静芸笑了笑,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个手掌一方城市,城府高深莫测,连她都没有看透的侯靖文,在卸下了那些伪装后,竟然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她薄唇轻挑,吐出四个字,“宜家宜室。”
侯靖文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眼睛睁的老大,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对她讲,“算、你、狠!”
第一回合,唐静芸完胜。
唐静芸收敛了笑意,轻声道,“侯书记,这次出来后,不妨可以将眼界放宽点,人固然贵有自知之明,但是有的东西也可以争一争。”
侯靖文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心下有些震惊,不由挑眉,“人不大,口气倒是大,我出去可不容易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唐静芸挑眉,将他对着审讯员说的话还给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心领神会的约定。
坐了一会儿,唐静芸就起身了,侯靖文也没有打算起身送她,只是在唐静芸将将走出房门之前,她有转身,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你牢底坐穿也不错,看着怪享受的。”
“……”侯靖文默默的把手上举起想要砸过去的水杯给收了回来,算了,不和小辈一般计较,有伤身份!
第二回合,唐静芸再次完胜。
只是目光在看到唐静芸放在原处的茶杯,里面几乎没有动过,不由眯眼摇头,还真是个不愿将就的小姑娘,他唇角勾起一个带有深意的弧度。
唐静芸走了出来后,自然有人将她专程送了出去,走到外面正好看到一辆低调的车子停在树荫底下,姜晔正在和一个穿着银灰色中山装的严肃中年男人讲话,看到唐静芸出来了,他对她一笑,招了招手。
“这是陆叔叔,鸿宇的堂叔,也是这一次调查组的副组长。”他笑着道,转头又介绍唐静芸,“这是我的妻子,唐静芸,陆叔叔叫她静芸就好。”
唐静芸心里笑了笑,难怪这种地方都能够让她出入,感情是有着这么铁的关系在里头啊,得体的一笑,“陆叔叔。”
姑且不论这位陆叔叔在听到姜晔的介绍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此刻还是堆起慈祥的笑容,“原来是静芸啊,幸会幸会!”
寒暄了几句,唐静芸和姜晔也就上了车离开了,留在原地的陆某人一脸的呆滞,卧槽,姜晔那个小混球有老婆了??为什么陆鸿宇那小子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一句?欠收拾!!!
今天是姜晔开车的,如果不是有他的面子,唐静芸也未必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侯书记这样的敏感人物。
坐上车子后,姜晔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儿一直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芸芸今天才发现其实我是个很有办事能力的人?”
唐静芸闻言,眯眼一笑,“对啊,我今儿个才发现,我家男人真帅!”
“既然觉得我很帅,那就亲我一口吧。”姜晔毫不在意的将这样的夸奖全盘接纳,然后还很不要脸的笑道。
不过令他吃惊的是,唐静芸居然真的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自然是不知道,唐静芸前世总是习惯依靠自己,就算有这样的事情,也多半是以利益交易才达到的目的,而唯有在姜晔这里,她才会得到完全不求回报的好,她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这样的感动下,她的心总是很容易对着姜晔柔软。“我的男人,自然是全天底下最好的!”
唐静芸眯眼得意一笑,那个表情活像是**了小狐狸,带着几分卸下了防备的满足和单纯的快乐,但是让姜晔看着就觉得心生愉悦,不由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唐静芸的脑袋,眼底划过**溺的笑容。
——
而在沪市的那一头,魏副书记战战兢兢的挂了电话,不由的瘫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脸上挂着几分颓废。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信心满满的行动,以为沪市的书记的竞争稳操胜券,居然会输在这个地方!他还有很多雄心壮志呢,不到五十岁的他在这个位置上还算很年轻的,只要再进一步,就有着大好的局面等着他。
他怎么可能失败呢?
可是,他想起刚才电话那头的那个老人传来的苍老的声音,“平生,你让我失望了!”
那几个字,无疑是诛心之言,也毫不犹豫的断绝了他的青云之路!
想他魏平生,这半辈子走过来,也绝对算的上是风光,尤其是在那个老人被批斗的时候有过一饭之恩后,就一路提携,从一个农村的穷小子,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何曾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栽跟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结盟的姚、马两家,居然会牵扯上“叛国”这两个字,这可不是一个“识人不清”的帽子可以掩盖的,能够不被追究后续的事情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典了,可是有了这个污点后,能够再进一步就是妄想了!
一瞬间,魏平生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这说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那种外露的精神气质,就像是一个人一直以来的追求突然被打破一般,显得格外的颓丧。
他苦笑了一声,想起那位老人在电话里提及的名字,“姜晔……”他不由轻声叹息,千防万防没有防到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手段这么厉害,来沪市这么点时间,就挖出了这么多的消息。
揉了揉脸,他努力让自己精神一些,然后着手继续处理后续的事情。
——
京都的一个守卫严密的四合院里。
“马走日!”
“卒过河!”
“吃!”
……
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人正下着象棋,和他对弈的是个三十左右的俊气男人。
老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手上动着,“过河的卒子没有回头路,你可想清楚。”
“这叫做抓住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男人闻言,笑了笑。
老人笑呵呵的,将手头的车一推,“将军!你个小子啊,到底还是躁进了。”
男人见局面已定,不由摇头叹息,“还是严老棋高一筹,看来我还是需要好好磨砺啊。”
“年轻人,心态要摆正,你还年轻,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以后还有较量的机会。”老人呵呵一笑,将棋子一一收回。
就在这时,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然后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对着老人勉强一笑,“果然还是严老料事如神。”
严老摇头一笑,“被姜老爷子藏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孙子,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又何必和一个女娃娃过不去呢?再怎么样那姜家小子也就是玩一玩,过段时间就会腻了。”
男人敛眸,掩去自己的心思。
他看老人脸上呈现了几分疲态,也就适时的提出了告辞。
出门的时候,门口的门卫恭敬的叫了一声,“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