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朝霞铺洒在橙色的丝绒被，给席梦思和床上的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曾玉春伸了个大懒腰，慢悠悠地下床穿鞋。别说，昨晚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他忽然发觉那些宅男宅女喜欢窝在室内乃至床铺多少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走到客厅，正在喝盒装牛奶的小艾蓦地被呛了一下，脸上堆满笑意朝他打招呼：“玉春哥，早啊。”
早。曾玉春揉揉乱蓬蓬的卷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刷牙，洗脸。就在曾玉春把毛巾挂回晾架时，瞥见洗手台一角静静躺着一把电动剃须刀。
从款式上判断，它绝不是自己所使用的。
哦对了，是秦枫的！
想到秦枫，柳艺馨的男朋友，那个曾经拿枪指过自己的火爆男人，曾玉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过他也挺纳闷。柳艺馨告诉自己秦枫已经搬过来了，眼前这把陌生的男士剃须刀就是佐证。可是从昨晚至今，他一直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秦枫究竟上哪去了呢？
真是的，都已经是陷入危机的人，还喜欢东奔西跑的，生怕麻烦不找上门。
罢了，相见不如不见，省得尴尬，更好。
“玉春哥，你要鸡蛋卷吗？我这里还有一个。”小艾招呼吃早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哇，这是你做的？”曾玉春来到餐桌前就座，望着盘子里的金黄蛋卷，故作夸张地挤眉弄眼，赞道，“看上去就有胃口。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艾呵呵傻笑着。
“对了小艾，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叫秦枫的人？”
“有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本来我还想跟他问好，不过看他那样子很严肃，走得又很匆忙，我就没敢开口。”
“哎，算了，他就是那个样子。”曾玉春用筷子夹起蛋卷就往嘴里塞，风卷残云。
小艾却站起来，走向沙发整理起自己的小挎包。
曾玉春余光一瞟，不解地问：“唔，今天还要上班吗？”
他印象中，昨晚老总在接风宴上亲口对自己说，让自己和另外两位女生好好休息一阵子，怎么今早起来就变卦了？
“本来是不用的。但刚刚你还没醒的时候，老总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一个紧急会议，让我到公司一趟。”
“那我呢？”
“这个……老总好像没提到你耶。”小艾尴尬地笑了笑，“要不你看看短信，或者电话。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拎起提包，行色匆匆地开门离去。
紧急会议？
曾玉春果然回房查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陈海东没有给自己发来任何信息。突然间，他听见客厅里又传来开门声，但这次是从外面开锁的。
他快步走出去，正对上秦枫扫来的视线。
嗨。无论心里有什么看法，客套的问候还是需要的。
秦枫进了屋，朝他点头示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他相对于第一次碰面时平和许多，炯炯有神的眸子仔细端详着对方：“曾玉春？”
在得到曾玉春眼神的默认后，他又说：“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他与过去判若两人的谦和反倒令曾玉春一时间不太习惯：“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以后别拿枪指着我，什么都好说。”
他自以为诙谐的调侃却没有得到对方的更多回应。秦枫立刻又切换回冷漠英雄的模式，带着东西返回居住的卧房。曾玉春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件快递纸箱。
原来他大早是出去领邮件了。
曾玉春忽地按捺不住好奇心，过去敲了敲秦枫随手关上的门：“嗨，我可以进来吗？”
卧室里沉默了大概几秒钟，终于传出秦枫的嗓门：“进来吧。”
曾玉春依言进屋，发现秦枫已经把那个纸箱拆开，里面是某种他不认识的硬件设备，更确切地说是某类机械的部分构件。而秦枫手执另一样笔状仪器，正在上面一点一点地检测着。尖端的探灯不时发出依稀可辨的红光。
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同龄人，还会电工一类的精细活。曾玉春对他开始有些改观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嬉皮笑脸地问：“这是在修电器吗，你还挺会赚外快的。”
秦枫瞟都不瞟他一眼，仍旧聚精会神在手头的工作。片刻，他似乎得到满意的调查结果，于是搁下仪器，改用十字螺丝刀熟练地卸下机械部件其中一面的几颗小螺丝钉，继而拆开固定的合金盖板，露出里面更核心的零件。秦枫又拿起仪器重新检测。曾玉春这回清楚地看见，仪器上米粒大小的探灯比刚刚那一次检测还要亮，看来这里无疑是关键了。
秦枫长长吁了口气，把里面几个外形古怪、截面只有邮票大小的零件统统拧了出来。“就是它们。”
曾玉春看得有些傻眼，也稍稍失望。搞了半天，原来秦枫不是修理，是在拆卸啊。
秦枫视线一转，见他满脸懵圈，这才开口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零件，而是间谍工具。”
间谍工具？！
曾玉春只觉得头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冷汗立刻涔涔从脑门处渗出，连脊柱都感到发凉。
秦枫似乎很理解他的瞠目结舌，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曾经接触过的人，谁都很难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秦枫边说边拿起桌上那个大部件，“猜猜看，它是什么东西的零部件。”
曾玉春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打印机。”
这么说倒可以理解一二了。曾玉春看过不少好莱坞的谍战片，它们当中就有把特殊工具植入某些重要部门、伺机窃取机密信息的情节。只是他没想到，原来现实和电影的距离会是如此之近。
“装上它们之后，打印机的运转会变得稍慢，可因为慢得不明显，所以又很难被发现。要不是同事提醒我，可能我也意识不到这个问题，更别说把它们带来了。”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工作的？”曾玉春想不出别的话题，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问得好。它们的程序经过精心设计，工作状态很特殊。简单地说，通常情况下，它们只会静静地拷贝文件映像，然后存储起来，等到特定时段才会发送出去。我刚刚测定过了，它们的传输距离有限，不会超过一百米，说明自动发射的信号很微弱，连一般的装备都很难捕捉。再加上它大部分时间保持静默，从开机到完成任务，最多几十秒就够了。”
曾玉春听得似懂非懂，但从秦枫严峻如临大敌的表情不难看得出，安放这种特工设备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绝对不好对付。
因此他脱口而出：“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件事我已经调查一阵子了，可惜收获不大。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局里出了内奸，而且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因为我们好几次行动情报都出了问题，不光失败，而且搭上了好几个兄弟。我决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如果证据表明，一切都是那个人干的，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他抓出来。”
听完来龙去脉，曾玉春叹息：“我佩服你。”
换作是他自己，宁可辞职不干，也不想惹祸上身，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转念一想，他又突然明白了。难怪秦枫不得不躲到自己这里来，显然秦枫在调查中已经打草惊蛇。那个藏在幕后的内鬼既然有所察觉，自然会反过来盯上秦枫，甚至完全可能寻找机会下毒手灭口，以绝后患。
我的妈呀，那我这里岂不是又变得不安全起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冒冷汗的问题了。曾玉春恨不得跑进洗手间，把进入肠胃里的鸡蛋卷吐个一干二净。
曾玉春忽晴忽阴的神色变化引起了秦枫的注意。他开始把更多精神放在眼前这个七分帅气三分癖气的同龄男子身上：“艺馨和我提起过你。”
“是吗，她怎么说我的？”曾玉春听着新鲜，忍不住来了兴趣。
“她说你这个人很普通，但也有奇怪的一面。”秦枫眼睛微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告诉过我，你的这张嘴巴特别灵，捧谁，谁就死。”
“咳，哪有那么夸张啊。”曾玉春自认酷毙地梳了梳额前的斜刘海，“我这人最喜欢自吹自擂，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
说话间，曾玉春兜内的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随手翻阅，原来是谢明发来的。
聚会的时间，9月12日晚上6点。
地点，新莱岛福海市金湾大酒店8楼。
PS：别忘了准备礼金。
曾玉春计算了一下。9月12日，不就是这个周末吗？而且还是出国行，那个新莱岛的旅游签证办下来，不知道要几个工作日。
心念至此，曾玉春什么也顾不上说了。他揣回手机，一溜小跑冲出秦枫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更好外衣和鞋子，又一阵风杀向客厅门口，开门，走人。
留在原地的秦枫看得有些奇怪，以为对方吃错了药。但想起自己的任务，他又转而专注起手头的事，拨响了某个人的电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