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坦克停在路边。”李思轩命令到。
“遵命,上尉。”
在驾驶员的cāo作下,坦克在路边停下来——但发动机仍继续运转。等了一会儿,李思轩推开舱盖,从炮塔里探出头并将目光转向后方。就在他的指挥车后面,第101坦克营A连的每一辆坦克都已停止前进。而在更后面,B连、营部和C连的坦克正在陆续熄火,而D连和E连则分别转向左右两侧,为部队展开一道侧翼防线。
“很好。”上尉重新缩回炮塔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燃料车和水车跟上来。”
“但这有必要吗?”驾驶员说,“我们还有一半燃料。”
一辆装满燃料和附加装甲的“虎”式坦克可以在公路上行驶400千米,当然这只是一个理论数字,而且也没有哪个车组真的这样做过——绝大多数时候,当坦克里的燃料下降到15%时,指挥官就会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等待燃料车——但从没有哪个指挥官会在还有50%的燃料时这样做。
“我们的少校到底在想什么?”装填手咕哝到。
“下士,你可以用我的无线电询问他,或者由我向少校转述你的问题。”李思轩向他翻起一个白眼。
装填手尴尬的笑了一下。“上尉,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那么我建议你什么也不要说,认真执行少校的命令。”说完,李思轩就钻出炮塔,爬到车顶上晒太阳去了。
装填手愣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正准备爬出去的炮手。“上尉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难道你没有发现么?营里的每个军官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炮手说,“你看,第2装甲骑兵团把第5骑兵团赶出了演习,而我们还什么也没有做成,所以指挥官们现在都想随便找个什么目标狠狠的揍一顿。”
“难道我们的少校想和第2装甲骑兵团竞争?”
“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你还以为我们能够与那些高级jīng英突击队员竞争?”炮手摇着头,“那更加不现实。”
但这根本不是装填手的意思。“为什么不选一个差不多的竞争对手?”他想了想,“比如‘双蛇’师的坦克营。”
“如果你不介意被少校送去驾驶燃料车的话,你可以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炮手嘲弄似的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装填手的肩膀,然后钻出炮塔。
听到动静,躺在炮塔顶装甲上的李思轩稍稍偏过头。“你说得太多了,”他说,“如果换成我,我什么也不会告诉那个迟钝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们这个车组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炮手笑着说,同时缓慢的扫视着已经完全停止活动的整个101营,然后说:“你知道,上尉,如果一支‘红军’装甲部队突然向我们发起进攻,或者一个中队‘入侵者’出现在我们头上,几分钟内我们就会彻底完蛋。”
“如果真是那样,不用少校亲自动手,我发誓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塞进马桶里,然后用水冲走。”李思轩瞪着他,低声发出一个jǐng告,“在任何地方,乌鸦都不会受人喜欢。”
“你真残忍,上尉。”炮手仍然笑着。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空中,接着叫起来:“看,飞机!”
李思轩将目光转向他手指的方向,随即看到一支完全由“翠鸟”运输机组成的庞大机群——至少有300架,发出“嗡嗡”的响声,气势汹汹的向着“红军”阵地的纵深飞去……当然,用“气势汹汹”形容运输机显得过于夸张了,但如此多双引擎飞机聚集在一起,它的气势仍然是惊人的。
“不过,这么多运输机,司令部想做什么?”
李思轩沉默几秒钟,然后眯起他的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空降。”
他猜得很对。运输机上装载的是西南陆军国民jǐng卫队仅有的三个伞兵团和“剃刀之刃”部队的全部9316名军官和士兵,他们即将向前来参观演习的各**事代表和记者表演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空降行动——当然,这又是郭波的授意,而“蓝军”作战指挥部反对这个主意。
包括安德烈指挥官在内,所有“蓝军”指挥部成员一致认为,将一支轻步兵和特种部队混合组成的部队空降到一片由装甲部队严密防守的地区几乎等于自杀,如果情况足够糟糕的话,即使空降区域只有步兵驻守,但只要对方的防御体系保持完整和严密,空降兵也是毫无希望的。
在他们进行的秘密联络中,安德烈指挥官向郭波表达了他的担心。虽然拥有一系列成功战例,但克里特岛作战行动和近乎灾难的“市场-花园”行动充分表明伞兵的脆弱xìng。空降作战要取得成功只有两条途径,要么祈祷地面部队及时赶到——但这很困难;要么将伞兵进化为拥有重型装备的机械化伞兵——但西南的伞兵仍然是轻步兵。
因此,如果在演习中投入伞兵部队,他们很快就会遭到毁灭xìng打击。
安德烈指挥官不希望看到这种将会导致“蓝军”严重失分的情况出现——尤其是在已经预见到这种情况的时候。
但郭波坚持进行空降行动。
“我们需要向西方国家展示我们的强大力量、需要让它们感到惊讶。”他说,“这不仅仅是一次演习,同时也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既然如此,主席阁下,伞兵的损失是否可以不计算入蓝军的总成绩?”
“这不可能,指挥官。”郭波摊开双手,“我们必须保证这次演习的公平。”
“但这次空降行动就是不公平的,”指挥官表示,“作战指挥部并不同意它,这只是出于你个人的意愿。”
“那么……”郭波想了想,“我们可以只算一半损失。”
安德烈指挥官显然不同意这种折扣,不管全部还是一半,关键在于他根本不想毫无意义的失分。但在他开口抗议之前,郭波抢先说。“联络到此为止,指挥官,空降行动就要开始了。”
在“翠鸟”运输机的机舱里,一盏红sè的指示灯已经亮了,同时飞机驾驶员的声音也响起来。“先生们,我们即将到达空降区域,作好准备。”
“全体起立。”在他乘坐的运输机上,王文达是级别最高的军官——少尉。同时机舱里的士兵也都来自他领导的排,因此一听到他的命令,伞兵们全都站了起来。
少尉接着喊到:“挂钩!”
全体伞兵再一次执行了他的命令。
然后少尉转过身打开舱门。冷风猛的灌进机舱,让王文达哆嗦了一下。他把目光转向那盏绿sè的信号灯,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机舱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沉闷,虽然已经练习过很多次并在宁夏进行过实战空降,但在这一刻所有人依旧感到不由自主的紧张。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几分钟,当绿灯按照预期的那样亮起来,人们立刻恢复了正常。
“行动起来,动作快!”王文达大叫着。伞兵们一个接一个走到舱门前,然后以最标准的姿势跳出机舱——在其他运输机上,情况也同样如此。
从地面向上看,在600米高的空中,漂亮的白sè伞花在运输机的屁股后面一朵接着一朵绽开,飘荡着,慢慢落向地面,与蓝天和白云一起构成一种赏心悦目的画面。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觉得这是灾难。
昨天遭受了打击、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西方军事代表们感到自己又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所有人都记得苏联红军在基辅演习和白俄罗斯秋季演习中进行的空降表演,那时候人们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空降行动,但参加演习的士兵也只有1500人,而现在他们却看到了接近一万名伞兵,
而且苏联红军进行空降时使用的是TB-3型轰炸机,伞兵们不得不首先从机舱爬上宽大的机翼,然后再跳下去,不但效率低下同时也充满危险。然而西南军队使用的则是真正的军用运输机。
不管是空降兵的规模还是使用的运输载具,西南军队都远远超过苏联红军,因此也远远超过空降作战能力更差的其他国家。
没有一个人能因为这种发现而感到高兴。
当然除了这些军事代表,还有另一些人也感到郁闷:王文达、他的部下,以及全体伞兵全都注意到,自己将要着陆的地方已经有大量坦克、装甲车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等着他们了。
并且,如果仔细辨认的话,他们还能看清楚对方的团徽。简直糟糕透顶,地面上的部队是第1装甲骑兵团。
“噢,”在他落地前少尉还来得及开一个玩笑,“看上去我们直接落进了装甲部队准备好的锅里。”
他的玩笑被前来俘虏他的士兵听到了,他大笑起来。“不用担心,少尉,你们这帮家伙并不是唯一掉进我们的锅里的倒霉蛋。”
王文达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支部队。但如果他有一个卫星图像接收机,他就会看见,三个进攻的矛头已经指向同一个目标:正在等待燃料的101坦克营。
某支乌鸦的预言就要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