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家烈正蜷缩在装甲车的地板上,身体不断颤抖。演习刚刚开始,这个曾经在青海军队中扛枪、现在隶属骑兵第1师所属第5骑兵团3营H连的大兵被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彻底吓坏了——尽管最近的爆炸也与他有10公里以上的距离,但这并不能减少他的恐惧,而且装甲车的金属外壳也没能带给他哪怕一点安全感。
不过他不必为此感到羞愧,因为骑兵第1师里所有那些原来属于青海军队的士兵现在的表现都与他完全一样,这既让部队里的来自西南陆军国民jǐng卫队的军官和军士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毕竟,这样声势浩大的可怕演习,这些军官和军士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心中的惊骇并不比普通士兵更少。
“如果我们现在就在那片烟雾里,我们早就变成碎片了……不,甚至可能连碎片都没有留下,全都成了渣。”H连指挥官对着他的连军士长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连军士长赞同的叫了一声,但声音低得谁也没有听见。
但指挥官没有在意,他继续说:“不要说这些单薄的‘眼镜蛇’装甲车,就算装甲骑兵团的‘虎’式坦克,面对如此猛烈的炮击,幸存下来的可能xìng也完全是零。”
军士长又叫了一声,声音依旧像蚊子发出的嗡嗡声一样轻微。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炮击区里没有任何部队,而且火箭炮和轰炸机都没有出现……”
指挥官正说着,一个庞大的机群突然从他头顶缓慢的飞了过去,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吓回了肚子里。而军士长很快就彻底呆住了:他至少数到了一百架“野牛”轰炸机,而且事实上轰炸机的数量还可能更多,在如此歇斯底里的攻击面前还有什么可以从那片炮击区域里幸存下来?
这还真是发了疯了。
“这还真是发了疯了。”图哈切夫斯基小声嘀咕着,突然出现的轰炸机群让他感到自己的神经正受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折磨,不过真正的折磨还是在机群投下的炸弹爆炸以后——没有腾空而起的泥柱,地面只有一条又一条火墙。
元帅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后发出的臭味。尽管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但仍感到不适。
但还有更让他不愉快的东西。
“凝固汽油弹。”一个西南空中国民jǐng卫队军官笑容满面的解说到,“我们曾在上海之战和华北的战斗中大量使用这种新型弹药,效果非常不错,对于没有掩体的敌人,一发汽油弹就可以造成极其严重的伤亡……”
“它能有效对付坦克集群吗?”冯.舒尔中校问到。
在这些前来参观演习的外**官里,陆军军官占了很大比例,而且其中很多人来自坦克部队、或者支持组建dú lì的坦克集群——当然也有人反对。但不管哪一类军官,冯.舒尔的问题都是他们共同的问题。
“我们还没有做过类似测试,但推断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军官回答到,“虽然西班牙内战中燃烧瓶类武器的运用和空军使用凝固汽油弹对单个装甲目标进行攻击得到的结果都表明,这类武器对装甲目标同样有不错的毁伤效果,然而考虑到一个装甲集群完全展开后的作战范围,这样做的效费比远远低于普通炸弹……”
是的,结果并不理想……不,应该说非常不理想。效费比太低!陆军军官们的脸sè全都变白了。在一场世界大战似的全面战争里,效费比只是一个相当次要的因素,只要可以发挥效果,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任何武器都会被投入使用。
而凝固汽油弹可以发挥的效果绝非“只有那么一点”,而且,坦克集群不会永远处于展开状态,当它处于行军或者集结状态时,效费比还会低么?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陆军来说,未来的形势都是严峻的。
而且还可能更加严峻——就在陆军军官们为未来忧心忡忡的时候,演习场上,最后一支攻击力量也开始行动了。当然为了加深表演的效果,炮兵全部停止shè击,几分钟后,当地面上的硝烟和尘土刚刚减弱一点,数万发火箭弹便拖着尾烟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
火箭炮!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英**官的脸sè都已是一片惨白:在缅甸丛林里,这种武器给英国远征军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失,以及更加严重的心理yīn影,而且到现在,陆军部也没有想出对抗它的合适办法。
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绝大多数时候,火箭炮发shè后都会立即转移阵地,炮兵即使想进行反击也不可能找到它们的位置,而它们一次xìng倾泻出的大量炮弹却总可以带来灾难xìng的后果:在那短短的几秒内,没有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并找到一个掩体然后把自己藏进去。
也许只能使用飞机摧毁它们,但这样做的前提却是取得战场制空权,同时还需要飞行员能在火箭炮开火之前发现并摧毁它们,然而一双徘徊在高空的眼睛并不总是那么有效,何况炮兵还会很巧妙的隐藏自己的行迹。
更要命的是,与缅甸人的拖曳式火箭炮相比,西南军队在此基础上开发的新型武器拥有更高的机动xìng和防护力。
“我记得中国人把缅甸人发明的武器装到了载重卡车上。”德国代表们的消息似乎比他们的外国同僚灵通一些,当然这并不奇怪,弗雷德里希.威廉.戈林和他的军事代表团全程欣赏了上海之战,获得的资料远比其他国家多得多。
而且他们得到的结论也深刻得多——自行火箭炮可以快速从隐蔽地点进入发shè阵地,在几秒内倾泻完全部弹药,然后再迅速返回隐蔽地点,就算空军,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找到并摧毁它们,也是一种艰难的考验。
“危险的目标。”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中国人,还没有哪个国家有这样的武器,甚至连研究计划都没有。”
“中校,请不要忘记,中国人拥有的武器,美国人也可以生产出来,只要他们的国会和zhèng fǔ批准。”
“是的,但我们……”
声音低了下去,图哈切夫斯基再也听不清楚了,但莫非知道冯.舒尔和他的同僚正在讨论什么:来自党卫军某个原本除了浪费马克就再没有其他价值的特殊研究部门的新技术。相当难得的,国防军的贵族对党卫军疯子有了比较正面的评价,尽管在很大程度上,这种评价仍带着明显的轻蔑和嫉妒。
“亚特兰蒂斯科技”。莫非暗自笑了一下,然后就不再关心德国人的窃窃私语,当然其他代表的低语他也同样漠不关心——完全没有必要。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场盛大的焰火表演的结果。
杰拉德指挥官和他的作战参谋正在对交战部队的炮击和轰炸效果进行评估,将所有参数——武器类型、地形、气象、两个指挥部上报的兵力部署、工事种类和数量,还有刚刚得到的炮击与轰炸强度……等等——综合在一起,然后得到结果。
当然演习就是这样,谁也不会把部队真的放进实弹shè击区域内,而且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丝毫不能让人感到意外。
双方的损失全都微乎其微,因为在那片预定可以展开15个师的前沿阵地,不管作为进攻者的“蓝军”,还是作为防御者的“红军”,部署的部队都没有超过4个团。
“这些家伙的大脑全都是一样的么?”郭波不高兴的大声叫着,“两支军队全都选择只在前沿阵地部署少量兵力,把主要部队集中在后方安全地区……见鬼,价值上千万美元的弹药全都放烟花了!”
“难道你还指望那些弹药能发挥什么实际效果?”达绮芬妮反问到。“或者,双方指挥官必须在前沿阵地上塞满自己的士兵?”
“不……”郭波咬了一会儿嘴唇,然后说:“只是我认为,作为发起进攻的一方,‘蓝军’竟然只在它的进攻出发阵地上部署了一点象征xìng的部队,佯攻的企图实在太明显了。”
“只要‘红军’没有看出来,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你认为‘红军’方面看出来了么?”
“你可以自己去问杰拉德指挥官,只有他才完全知道双方的作战意图。”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然后达绮芬妮就不再理会郭波了。
“也许我真该去问杰拉德指挥官……”但最后,郭波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像西斯学徒那样把目光投向了屏幕上的卫星图像;他决定给自己留一点悬念,因为这样做看起来会比较有趣。
不过,真正参加演习的那些人,比如第1骑兵师第5骑兵团的全体军官和士兵,他们却一点也不感到有趣。还没有等他们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一道来自师部的无线电通讯就把所有人全都送进了冰窖里。
“注意,一支‘蓝军’坦克部队正在向你靠近!重复,一支‘蓝军’坦克部队正在向你靠近!”
“‘蓝军’坦克部队?”第5骑兵团指挥官差点晕了过去,“他们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然而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骑1师的师部里,参谋们已经乱成一团,谁也没办法给他一个答案。
指挥官只能将目光投向他的部队。与任何一个骑兵团一样,第5骑兵团拥有293辆各种型号的“眼镜蛇”装甲车,但没有一辆有反坦克能力——全团最大口径的武器是120毫米迫击炮,穿甲能力最强的武器是20毫米机关炮和反坦克火箭筒,但都不足以抵挡正冲过来的强大对手。
“撤退!”他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立刻撤退!。”
但是,这个决定似乎晚了一点,还没等士兵将装甲车发动起来,在他们待命地点左侧的一个缓坡上,一辆“虎”式坦克出现了。
接着又是一辆;
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