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雪依然在下,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借着屋前的的灯笼,雪花纷飞颇有几分意境。姜老头端着两盘菜从后堂进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众人这才惊觉到了饭点。云草看去,一盘是腌制的青椒炒肉,一盘则是一整只烤鸡。
“好香。”方旭小声说。
“各位,乡野村外,只做了几个粗菜,大家略填下肚子。”姜老头拱了拱手道。
“好说,好说。”坐在屋里的几人忙应声道。
这时一个窈窕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前,众人一时都望了过去。只见这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夹袄,里面却是一条石榴红的长裙。身量细长,纤腰宅肩。瓜子脸,大眼细眉,脸色在雪色里很是苍白,活脱脱的一个病美人模样。此时她手提着一个红灯笼,左手举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泪光点点的双眼凄凄的看着众人,在这雪天看的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小铃。”刘芳岑喊了一声,却忽的用一块粉色的绢帕遮住了脸。
女子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没死心么?我有今日还不是因为你。”
“小铃你记得我?”刘芳岑忙问。
“她自是记的你,你可曾记的我?”女子忽然大声笑道。
“你不是小铃,你是谁?快把我的小铃还给我。”刘芳岑退后一步掩面泣道。
“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么。若不是他,你以为我会理你。”白衣女子指了指云草道,她本不欲与她多纠缠,谁知她竟又找了来。如今这里坐了一位筑基修士,比那臭老道还厉害,自己再不出来恐连累了外公外婆和弟弟。
“姑娘,你究竟是谁?”云草淡淡的开口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女子哀婉的说。
“小禾,你怎么出来了?”老婆婆将两盘菜放在桌子上急忙说。
“奶奶,无事,我正和这位少侠说话呢。”她指了指云草。
“这小郎肤色虽然黄了点,这样子么倒也俊俏,给你做个上门女婿不错。”老婆婆细细的瞅了云草两眼说。
“奶奶,你说什么呢。”女子摇了摇老婆婆的胳膊,一脸娇憨的说。
“好,好,奶奶知道小禾害羞了。”老婆婆勉强的笑了下便又往后堂去了。
“我可不可以同你单独谈谈?”女子转身看着云草说。
“嗯。”云草点了点头跟着她到了旁边的厢房里。
“我可以相信你么?罢了,没了你,总有人会来找我的,若真是鱼死网破,你也未必讨到了好。”许青禾摇摇头说,云草却是默然没有说话。
许青禾的脸暗了暗说:“我是许青禾。那日我同爹娘从祁月城回来,刚走到老鸦岭的时候,突然一群黑衣人跑了出来劫道。爹爹虽然功夫不错,但因为我和娘的拖累,分身无暇。最后虽然那些黑衣人终于都死了,可是我们也受了重伤。特别是爹爹,硬是拼着一口气送我和娘回了家,刚进家门就去了。我和娘伤心过度,到晚丝上的时候也去了。”
“我大概是怨气太重,魂魄竟依然留在了世间。谁知半夜里宅子里从外到内起了大火,人根本出不出去。幸好这座老宅里有一条通往村东头坟地的密道,所以爷奶带着弟弟从密道里跑出去逃过了一劫。我自是跟着他们出去的,可是谁知在密道口虚嵌着一道明镜,我刚一出现就被吸了进去。又过了几天,一群人突然从坟地那边的大道上过去,一个同我一般年纪的粉衣少女突然往这边冲了过来。仿佛有人在追似的,又或者是害怕的慌不择路,她竟然一脚踩空滚入了密道里撞在一颗尖石头上。然后白光一闪,我便同镜子一起进入了她的身体。后来这少女死了,我也不知怎的接管了她的身体。虽然匪夷所思,虽然满怀愧疚,但我还是很开心能够活着,所以跑去找了爷爷奶奶,他们很快便认出了我。我们本是想着远走他乡,但有八卦镜在,我便想着给爹娘报仇。所以我利用八卦镜帮助爷爷很快从新建了一座古宅出来,想着那些人见我们未死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一直行动很隐蔽,不出去的时候都待在院子里,就是怕这具身子的主人找来,当然我跟爷奶一同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谁知却还是不小心被外人看见,所以那刘芳岑才会找来。我接受了她的记忆,自是知道当日她为何会跑去坟地。原来她偷偷听到她娘要将她献给年老的国师,所以才会借此机会逃跑。本想着她娘信佛,她要是在坟地失踪肯定不会追究。可谁知脚踩空了一命呜呼,便宜了我。”
“要是只有她来也就罢了,我只要死也不跟她回去就行。可是谁知她却认出我不是小铃,找来了一个臭道士驱鬼。因为八卦镜,那道士打不嬴我便跑了。估计是想法子去了,我可没有忘记他看到这镜子时贪婪的眼光。”许青禾说完细白的手上忽然多了一面古朴的八卦镜。云草接过一看,发现这面镜子倒是跟寻常百姓家门上挂的差不多,只是镜面更清晰了些。
“嗯,是一件不错的灵器。只是我见你并未修炼过,你又是如何操纵它的。还有你怎么证明小铃不是你害死的?”云草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着她,虽则自己感觉她并未撒谎,但是还是要问清楚。
“我并不能操控它。”许青禾轻轻的点了点镜子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一个披着一头长发的红衣女子从镜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呦,哪里来的哥儿?”女子如血的红唇开口道。
“衣娘,不得无礼。”许青禾忙说,生怕她惹恼了云草。
“嘿,别以为这破镜子认你为主你就能如此嚣张,你这个连引气入体都还没有的小丫头。”女子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指点了点许青禾的头。
许青禾却是不怕她,这衣娘只是一抹残魂,还是被镜子封印的惨魂。
“说吧,有什么事?”衣娘没好气的说。
“没啥事,你回去继续睡觉吧。”许青禾对她摆摆手道。
“你……”衣娘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至于我说的话的真假,我倒是可以发誓。虽则我目前不是修士,但总有一天会是不是。”许青禾发了个毒誓道。
“如此我便信了。”云草点点头。刚才那个衣娘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到她十分的古怪。不像器灵,倒似一抹残魂,恐打起来自己也讨不了好。再说这姑娘既发了重誓,自己却是也更信了几分,只怕是那位看起来颇为心善的贵夫人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