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调兵的人多了,京城里自然显得比较乱。但是,也正因为京城里零零散散的军队多了,李渊才没敢轻举妄动。因为经过皇宫那场血战,以及后来跟张亮所部之间的火并,李渊手下的那些家奴和亡命同样伤亡惨重,现在能够派上用场的已经不足三千人。否则,李渊也不可能只派百十人就送李世民前来内阁。而李世民一时焦急,却忘记了自己也拥有调兵千人的权力,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因为李渊兵力捉襟见肘,才不敢在城里大肆占领各个衙门和重要路口,才使得城里的秩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随着城外的大军进城平叛,京城的局势更加稳定了。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只得挥了挥手,道:“既然你们要走,那就把李某也抬出去吧!”
那名校尉却拱手道:“大人,我等若是再不回军营,只怕要受军规处置,实在帮不了大人。大人若是想出去,可以请左卫的兄弟帮忙。”
大汉军队已经废除了过去的府兵制,但是还保留着左右二卫,作为驻守京郊的常备力量。听这名校尉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左卫的军队进了城,说不定已经控制了内阁。要知道,大汉军队军纪不明,要么不动,一旦行动起来,都会十分迅速。
李世民不禁颓然地躺倒在软架上,他们父子精心策划的这场从堡垒内部发起的政变注定将以失败而告终。至此,李世民也终于明白,不拥有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什么样的谋划都只会沦为一场笑谈。其实,这个道理刘子秋早就懂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
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京城的秩序就全部归于正常。李世民因为曾经出现在叛乱现场,被采取了监视居住和]的强制措施。在他没有能够自证清白之前,是不允许离开居所的。当然,整个李府也因为出现大量可疑人物,而成为重点控制区域。对于这一点,李家人也无话可说,因为根据城门口的登记,张亮的那些私兵以及许多来路不明的亡命之徒都是从李元吉负责把守的南门进来的,很容易让人怀疑李家和这些人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当然,大汉是个讲证据的国度,在李世民坚称自己赶往皇宫是为了救援,而又没有其他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给李家定罪的,只能将他们暂时列为怀疑对象,这些都是刘子秋当初就确定下来的制度。
同样是因为刘子秋确定的制度,当刘子秋不在京城的时候,会由刘思根代行他的职权,当刘思根也不在京城的时候,则由第二顺序继承人刘思云代行皇帝职权,以此类推。而同时,刘子秋又根据子女们的爱好而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职业,一些年纪稍长些的子女就像刘思云一样,早就秘密离开了皇宫,根本不可能被人一网打尽。因为继承人的顺序早就规定好了,一旦京城发生变故,自然会有人站出来。至于皇帝玺印,却不知何故会突然掉落在刘思云所在的军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隔了一日,洛阳城外忽然又出现了一支军队。有眼尖的人会发现,这支军队的统帅竟然是在那天从皇宫失踪的贵妃花云,也就是二皇子刘思云的母亲。大汉军队的前身有两支,一支是刘子秋统帅的西海军,另一支就是花云统帅的长山军。可以在制度之外随意调动大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刘子秋,而另一个就是贵妃花云。没有人知道花云那天是如何离开皇宫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花云率大军而来,显然是为了平叛。而作为那天叛乱事件的亲历者,花云的归来也就意味着真相大白。
就在这个消息传出没有多久,李渊在家中自缢而亡。当大队士兵包围李府之后,李建成、李元吉尚待负隅顽抗,奈何大势已去,只能束手就擒。而李世民因为伤了一条腿,根本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京城洛阳又重新恢复平静,刘思云接替哥哥的位置开始坐镇皇宫。应内阁的请求,两级代表大会召开了临时会议,罢免了李世民的首相之职,其职位由长孙无忌接替。但长孙无忌坚辞不受,最终改由杜如晦担任内阁首相。两级代表大会又补选谢志文进入内阁,担任大学士一职。因为还没有得到刘子秋的确切消息,而李世民又曾经担任过首相,影响颇深,关于他的审判还需要等到刘子秋回来。
…
就在皇宫发生叛乱的那天夜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高秀儿在睡梦中忽然感到阵阵心悸,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刘子秋被她的叫声惊醒,不由关切地问道:“秀儿,怎么了?”
高秀儿忽然抱紧刘子秋,小声说道:“夫君,妾身总担心根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子秋安慰道:“放心吧,根儿不会有事的。”
其实,刘子秋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安。他这次之所以离开京城,就是感觉到隐隐中有一股势力不太安份。虽然这股势力并不强大,镇压起来也不十分麻烦,但他还是希望这股势力自己跳出来,从而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采取措施。但是,只要他还呆地京城里,以他多年征战所树立起来的威名,没有人敢起来造反。所以他才离开京城,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当然,他离开京城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检验一下自己建立起来的制度,当自己不在的时候,能否行之有效。
尽管他百般安慰,高秀儿这一夜还是难以入眠,悄声说道:“夫君,咱们还是早日返回京城吧。”
刘子秋帮作镇静,笑道:“怎么的,也得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吧。”
高秀儿却又担心起来:“夫君,你处置了拓跋元居,千玉会不会伤心?”
刘子秋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再给拓跋元居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自己坦白。只要他肯道出真相,我就赦免他的死罪。如果他仍然执迷不悟,那就不能怪我无情了。想必千玉也能理解我的做法,不能让老王爷死得不明不白。”
…
第二天一早,刘子秋便派人把拓跋元居召到了驿馆。虽然拓跋部得到朝廷的恩准,可以迁居威定城中,但整个威定城实际上还在大汉军队的严格控制之下。此时,有西海郡守韩畅的亲笔书信,拓跋元居不敢不来。
刘子秋倒也没有和他客套,直接说道:“元居,朕打算明日替老王爷发丧,你实话告诉朕,老王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拓跋元居目光闪烁,轻声道:“回陛下,父王他……”
刘子秋摆了摆手,沉声道:“元居,你不要急着回答朕。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对朕实话实说,若是胆敢欺瞒于朕,休怪朕不念旧情!”
拓跋元居脸上神色变幻,脑海浮现出历历往事。当年在西海,刘子秋不过是军中一名小卒,却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于将倾,连败吐谷浑和大隋的几路叛军,直至登上巅峰。党项拓跋部也因为最终选择了站在刘子秋这一边,而得以坐实了党项王的位置。可以说,如果没有刘子秋,也就没有党项拓跋部的发展壮大。然而现在,他居然和李世民相勾结,想要谋害刘子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很清楚,拓跋木弥就是吃了那个道人所献的仙丹而丧命的,而那个道人显然是李世民派来的。否则,李世民又怎么可能对事情的经过知道得这么详细。如果是那样,李世民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放着杀父之仇不报,却和仇人勾结,想要谋害自己的亲妹夫,简直是十恶不赦。
想到这里,拓跋元居额头上冷汗淋漓,终于“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首道:“陛下明察,父王他绝对不是微臣害死的!”
刘子秋点了点头,道:“元居,你也知道老王爷是被人害死的?那么你告诉朕,究竟是何人害死了老王爷?”
拓跋千玉也焦急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娇喝道:“哥哥,你快说呀!”
拓跋元居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李世民!”
拓跋千玉却失声道:“李世民远在洛阳,如何害得了父王!”
高秀儿想到自己半夜的心悸,更加担心起来。
刘子秋却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元居,李世民是当朝首相,如果没有证据,污蔑大臣,该当何罪,你可清楚?”
拓跋元居慌忙说道:“陛下,臣有证据,臣有证据。父王是吃了一个游方道人所献仙丹而亡,这件事就算在我们拓跋部也是极少人才知道的秘密,但是,远在京城的李世民却一清二楚。如果他不是主谋,又怎么可能得知这件事?”
刘子秋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是那位游方道人在其他地方犯了事,供出了谋害老王爷的经过,恰巧为李世民所知,也不无可能,凡事要讲证据。”
高秀儿却忍不住说道:“既然李世民知道这件事,却为何不报于皇上,其心可诛!”
刘子秋呵呵笑道:“真相只有一个,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