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佳人相询,那名队长心头大喜,竟然飞跑回来,拱手说道:“在下张亮,现任弓箭手千夫长,敢问姑娘芳名?”
“张亮?”乌云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喃喃地念道,“张亮,张亮……”
一般来说,普通的巡视城防只需要百夫长就可以了。但今晚情况特殊,换成了千夫长亲自带队。事实上,八名千夫长中,除了图木鲁和角里延已经成家以外,其他六位千夫长都是单身。但是刘子秋前段时间已经送给他们每人一位婢女,如果他们再参加相亲晚会,其他士兵哪里还有活路?所以,百夫长能够参加晚会,而千夫长却不行。
张亮没想到自己在城头巡视也能碰上艳遇,早就心痒难耐,但见这位姑娘却只顾念叨自己的姓名,又觉得奇怪,只得又重复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我叫乌云。”乌云慌乱地掩饰着紧张的神情,一只手却悄悄伸向腰间,握住了刀柄。
刚刚一瞬间,她虽然有些走神,后面的话没听清楚,但张亮自称是弓箭手千夫长,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张亮既然是弓箭手千夫长,箭术自然了得,而克烈便是被弓箭射死的。乌云可以肯定,这个张亮就是她有寻找的仇人。
其他士兵都在远处,面前只有张亮一人,而且全无防备的样子,乌云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仇人。只是她也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仇人,所以根本没有准备,只凭一把普通解手刀,就能够报仇吗?
张亮丝毫没有觉察出乌云的异样,还以为人家姑娘只是害羞,不由笑道:“乌云,挺好听的名字。只是听姑娘总是念叨在下的名字,难道姑娘认识在下?”
“不,不,”乌云慌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觉得千夫长肯定是好大的官,大人却这样年轻……”
“哈哈哈,这要感谢咱们主公!咱们主公任人唯贤,不拘一格。只要有能力,就算再年轻,也可以居高位!”声音却是从城头的拐角处传来的。
乌云循声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行来,说话的正是那个男子。男子一边说,一边却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似乎他不是在回答乌云的问题,而是解释给那名女子听。既有人来,乌云也就决定不忙冒险,轻轻松开了刀柄。
张亮正想和乌云多亲近一会,却被来人扰了好事,有些恼怒,说道:“文昊兄弟,主公交代过,咱们都不许参加城外的相亲晚会,你却拐了个姑娘过来,就不怕主公责罚嘛!”
那男子笑骂道:“好你个张亮,睁开狗眼看看清楚,这位是樊姑娘。文某陪樊姑娘出来散散心,就算主公知道了也无妨。倒是你,哼哼……”
原来这后来的一男一女正是文昊和樊玉儿。文昊身边本来有刘子秋送他的一名婢女,正好方便照顾樊玉儿。除了精心熬制的小米粥,文昊自己又去向刘子秋讨了些补品,两天下来,樊玉儿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变得更加光彩动人。那口宝剑也没有被收走,仍由她时刻带在身边,只是她内伤未愈,暂时还使不动。
这两天,樊玉儿免不了旁敲侧击,打听刘子秋的情况。文昊早就为她着迷,自是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个刘子秋卖得干干净净。只是文昊认识刘子秋还是在那场军营大规模斗殴之后,泥岭之战还是听别人说的,闯禁苑刺驾的事更是一无所知,樊玉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杨倓被留在府衙,相当于被刘子秋扣为人质。樊玉儿身体尚没有好利索,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见不到杨倓的面,她就免不了心烦气躁。
文昊过去只知道一味练武,就算见到拓跋千玉这样的美人儿时,也不会正眼瞧一下。自从把樊玉儿搭在自己马上带回威定城以后,他就好像突然开了窍,整天围着樊玉儿转,还学会了怜香惜玉,看出樊玉儿心情不好,便带她出来散心。
如今的威定城还很萧条,夜晚更是无趣,唯一热闹的地方便是城外的相亲晚会。只是文昊不敢违背刘子秋的禁令,便将樊玉儿领上了城头,不想正碰见了张亮和乌云。
乌云不等张亮答话,已经抢先说道:“这位大人,你误会了,小女子没有参加城外的晚会,一直呆在城头上,这才偶遇的张将军。”
文昊一挑大拇指,呵呵笑道:“张亮,你小子行啊!这姑娘现在就帮你说话了,厉害,厉害。樊姑娘,咱们到那边去吧,可别影响了人家。”
只可惜,樊玉儿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始终绷着个脸,有如一座冰山。
乌云却也朝张亮拱了拱手,说道:“天色不早,小女子该回去了,就此告辞,大人你继续公务要紧。”
就在文昊和樊玉儿出现的这片刻功夫,乌云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仇人找到了,并且这个仇人好像还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将来报仇有的是机会,又何必现在冒险?而且,乌云已经改变了主意,她不仅要杀死仇人,还要让仇人身败名裂,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
……
相亲晚会一直持续到下半夜,取得了圆满成功,四千多个新家庭就在这一晚诞生了。刘子秋加速民族融合,促进队伍稳定的目的顺利实现,威定城的人气也渐渐旺了起来。
几天以后,刘子秋的身体恢复了三四成,可以练功了。这一天,他正在院子里打拳,就听府门外传来吵闹声。
林巧儿喝问道:“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吉仁泰走进来说道:“是樊姑娘在外面求见。”
现在刘子秋的身体尚未复原,樊玉儿又整天背着那口宝剑,吉仁泰哪肯放她进来。
刘子秋收了拳势,轻轻吁了口气,说道:“请她进来吧。”
林巧儿赶紧上前,帮刘子秋擦了擦汗,劝道:“大王,那个樊姑娘挺凶的,还是不要见的好。”
刘子秋笑道:“放心吧,只要见不到杨倓,她有多大的火气也得忍着。再说了,她的伤恐怕也没好利索吧。”
林巧儿知道拗不过刘子秋,只得将樊玉儿引至书房。
樊玉儿冷冷地说道:“刘子秋,请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刘子秋摆了摆手,让林巧儿和吉仁泰退了出去,笑道:“樊姑娘,你的身体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嘛,要不要刘某再帮你号一下脉?”
樊玉儿冷哼道:“不劳你费心。我问你,是谁指使你行刺皇上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樊玉儿,可是从文昊那里又得不到答案,所以她决定亲自来问一问刘子秋。
刘子秋却笑了起来,说道:“樊姑娘,你好像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刘某虽然允许你自由走动,可你本质上还是刘某的俘虏,是一名囚徒。只有刘某来审你,你有资格来审刘某吗?”
樊玉儿“呛啷”一声拔出宝剑,指着刘子秋说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刘子秋主动把脖子伸过去,说道:“你若是杀了我,就等着替杨倓收尸吧!”
“你!”樊玉儿跺了跺脚,只得又将宝剑收了回去。
“这就对了,女人总是生气容易变老的。”刘子秋指了指面前的胡凳,说道,“坐下来,刘某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樊玉儿却不肯坐到胡凳上,而是将胡凳挪到一边,跪坐下来。对于宫苑中的女人来说,胡凳的坐姿多少有些不雅。
刘子秋也不和她计较,淡淡地说道:“刘某闯入苑中,并非为了刺杀杨广,而是为了救人。”
“救人?那天的美人不是被你挟持的?”
“当然不是,她是我的女人……”
刘子秋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与高秀儿之间的故意全说了出来。樊玉儿让其他人都退出去再来问他,显然是为了替他保密,说明这个女人表面上凶狠,其实心地还不错。
樊玉儿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精彩曲折的故事,顿时愣住了,半天方才问道:“那位高姑娘现在呢?”
刘子秋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刘某现在说不定都抱上儿子了。”
“十月怀胎,哪有那么快!”樊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些失态,连忙收敛笑容,说道,“真羡慕你们,可惜我……”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也一样。杨广已经死了,你也没有必要再把自己和他捆在一起。等你的伤全好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至于杨倓,我会派人照顾他的。”
樊玉儿却摇头叹息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那位高姑娘当初是冒名顶替进的宫,我却不是。如今他们或许当我已经死了,还无所谓。如果知道我去了别处,只怕会连累家人。”
刘子秋哈哈笑道:“樊姑娘,你多虑了。杨广已经死了,谁还会管到你们这些人啊。”
话音未落,吉仁泰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主公,皇,皇上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