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清洗运动三天前就开始了,已有近万名帝国将士被开除军籍,驱赶出克罗城。今天是最后一批,数千人中不乏中队长,大队长这等低阶军官。在灰苍苍的天幕下,在寒风的呼啸里,这些豪勇剽悍的帝国勇士身着各式便装,从东城门鱼贯而出,那一长列的队伍顺着官道弯曲着一直迄通到遥远的尽头。
在人群中,一个蓄有大把黑胡子的中年人回头望望矗立在寒风中的雄伟城墙,狠狠地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道:“妈的,从军十几年,最后落到这个下场,这些狗屁的将军——。”
走在他身旁,一个身躯结实,强健壮硕的年轻人附和着骂道:“是啊,开除军籍,算个球,要不是我还有老娘要赡养,我早就跟令狐大人走了。还留着这里伺候这些软蛋孬种。”
俩人的咒骂声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其中一个面目俊俏,一副机灵样的年轻人习惯性的将指必唇,却猛醒已经不需要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声道:“你们都听说了嘛,令狐大人正率领猎鹰师团前往要塞,准备收复多伦三城。”
这个消息对这些低阶军官,普通士兵来说,那绝对是具有爆炸性的。立刻就宛如平静的水面掀起的涟漪荡漾开去——————
人群沸腾了,那个身躯结实的年轻人激亢地道:“这才是我们明思帝国的将军,有本事,就跟科特鲁的那些畜生去干。咳————。”说完。他还长叹一口气。好似为自己不能追随而感到遗憾。
这些人都是经过战场洗礼的汉子,体内的那股血性比常人自然要浓厚,那黑胡子嗓子有些暗哑地吼道:“老子从军十几年,就是上次跟随西亚大人打的最痛快,看着那些科特鲁的骑兵屁滚尿流的胡乱逃窜,那叫一个爽啊。”
听说黑胡子参加过上次战役,那些年轻的士兵都激动万分,索性就停下了脚步。围住黑胡子,一定要他讲讲当时的战况。说实话,这次留下来的士兵大多没参加过上次对科特鲁的一战。虽然以前也听过,但这样鼓舞人心,荡人气魄的事迹那会听腻?
他们这一停,后面的人就被堵住了,知道的也停下脚步听,不知道就闹开了。这时,一个黑得活像一块炭的中年壮汉走了过来,他一过来。刚润完喉咙准备发言的黑胡子就颇为尴尬的笑了,这个中年壮汉就是他以前的大队长—帕克。
他挠了挠脑门。小心翼翼地道:“大队长,都是这些小子,非要我说说当时的战况。”
帕克目光—一瞥过那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激奋的脸庞,竟跳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对着人群喊道:“兄弟们,我是第六骑兵师团的大队长帕克,相信你们中间有不少人认识我。没错,上次我们大队是跟随西亚大人参加了夜袭科特鲁军营一战,但你们也知道,真正冲进敌营的是烈炎骑兵营的弟兄。几千人,就把近十万的科特鲁杂碎打的一败涂地。当我们赶到时,我哭了,真的,兄弟们,我一点都没骗你们,我哭了,因为我看到的满地都是科特鲁杂碎们的尸体,我骄傲啊,我自豪啊,科特鲁帝国这几十年来没少攻打我们,去年,更是攻进了要塞,占领了多伦、底特、明特等城,看着那些妻离子散、逃难过来的百姓,我心里有愧啊。所以,这次被开除军籍我一点不难过,说实话,就算不开除我,我也要申请退籍,因为在那天,我就下定决心,从此跟随令狐大人。可惜啊,帝国有眼无珠,令狐大人又宅心仁厚,猎鹰师团撤出了克罗城,我家有老小,不能甩手不管。但我心中的那份誓言还在,只要猎鹰师团回来,我第一个报名从军。兄弟们,我们也算做过猎鹰师团的兵,那就要守住猎鹰师团的魂,不管以后从事什么行当,都要堂堂正正做人;坦坦荡荡做事,同僚有难,要帮;兄弟有险,要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别忘记了自己也曾经站在猎鹰的军旗下。我们以猎鹰为荣,自然不能给猎鹰师团抹黑。”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那些聚拢过来的士兵那是热血沸腾,荡起回肠。那些原本还担心回去被爹娘责骂的士兵心中更是恍然,他们有了最好的解释,那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是猎鹰士兵,所以才能除去了军籍。
一下子群情激昂,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个参加过战役的黑胡子,更是高亢而充满酷厉的怒吼道:“大队长,你放心,我黑胡子对天盟誓:从今日起,我黑胡子再不惹是生非,猎鹰回来之时,就是我黑胡子重新归队之日。”说完,就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像是空谷的回应,他的话音刚落,千百条嗓门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吼声:“猎鹰回来之时,就是我等重新归队之日。”这吼声整齐划一,慷慨激昂;有穿云裂石、金铁相击的威厉,在威厉中,更包含了可以令天地变色的悲壮与豪迈!
注视着那一个个严谨的军礼,同样激奋的帕克宽宏而沉厚的嗓音压倒了一切的嘈嚣:“那好,兄弟们,就让我们一起静待猎鹰回来。现在,散了吧。”
“是。”所有人的手齐刷刷的放下,仿似在这一刻,他们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和信仰,让原先仅有的那点愁绪都随风飘逝。
目注着长长的队伍兴高采烈地远去,目注着他们逐渐消失在霆云低垂的天边,帕克若有所失的喃喃自语道:“西亚大人,夏尔将军,我帕克和兄弟们等着你们回来。”说完,垂下眼眸,在他右手的中指上,赫然戴着一只黑色的、雕刻有猎鹰图形的戒指,那是猎鹰社成员特有的标记。
率领大军行进在无垠平原上的西亚自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暗线都被白枫堂给清洗了。他和夏尔正并骑柱立在略高于平原的土丘之上。迎着寒风。注视着遥远的天际,在他们的俩翼都是朝要塞移动的大军,数以万计的士兵正迎着刺骨的冷瑟昂扬前行,他们都是铁铮铮的儿郎,这刺骨的寒风没有让他们蜷缩,反而将他们磨砺得更坚强,锻炼得更粗犷了……
有悲壮的号角声搀和着凄悠悠的马嘶传来,应和着百十里外一股浓黑的烟雾腾升空中。西亚知道。右翼多梭的烈炎骑兵营已提前到了指定位置。为了配合令狐绝在要塞的行动,西亚对行军的速度有严格的控制,他立刻下令身后骑着鹰马的鹰马族人,前去通知多梭,减缓行军速度,就地宿营。
鹰马扬翼而起,为了保证能最灵活机动的指挥大军,西亚特意朝舒老夫人要了十匹鹰马来充当传令的工兵,没想到,这次舒老夫人格外客气。不但多给了十匹,还配上了二十个族人。其中俩个还是爵级的长老。
这时,一队巨型傀儡从他眼前经过,穿着厚厚裘装的地灵坐在唯一的那个爵级傀儡的肩膀上,转过身朝西亚挥着手。西亚也朝他含笑颌首,这队傀儡并不多,除了一个爵级傀儡外,只有十余个侯级傀儡,和二十几个帅级傀儡。
可别看数量不多,却对提升士气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些本来还有所畏惧的普通士兵,看着盘旋空中,几乎遮天蔽日的鹰马,看着一个个的从身边走过的巨大傀儡,那胆气自然就壮了几分,那腰杆也相应的挺直了一些。
这就是西亚的高明之处,他知道严冬行军,气候恶劣,很容易让士气降低,所以他才使出这么一招,有时,他站高远望的时候,还让金灵等元素精灵飞舞身边,让所有的士兵在潜移默化中升起必胜的信念。
不过这些都是小把戏,西亚知道,真正决定胜负是阿绝!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西亚目注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心中不无忧虑地暗付。
而此刻,令狐绝正乘着墨云穿梭在云海雾层中,回到多伦城后,他见到了顺利进城的米兰和索菲亚,把韦豹安顿好后,就去要塞见了夜魅,把烈炎留下,把墨云带了出来,直飞死神谷。
凭墨云那无与伦比的飞行速度,他估算,昼夜不停,一切顺利的话,来回也不多俩天。在这俩天里,他让曼丝等人暗中窥探,制定计划,不要行动。虽说幽王受伤,但血鹫还在,而且残月族也不是吃素的,根据曼丝的刺探,魔法师团的警戒已经严密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对于这点,令狐绝不觉得奇怪,当初他之所以急于对魔法师团下手,就考虑到,只要猎鹰师团动向一明,那魔法师团的重要性就会凸显出来,对方必定会加强警戒。
可人算不如天算,一系列变故,让他这个最先应该执行的计划反而推迟到了最后,难度自然会成倍的增加。不过令狐绝并不担心,毕竟他不是要杀了那些魔法师,而是找机会让这些魔法师服下这种地灵特制的药水,在关键的时刻,让这些魔法师短暂的失去魔力。
墨云急速飞行着,留下足够的时间让令狐绝来思考,而思考的过程还是极其耗费时间的,就在他把一切全都仔仔细细的整理一遍后,斗转星移,死神谷已远远在望。
很自然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飒星姐妹的模样,一年不见,她们是否依然?
说实话,随着境界的提高,眼界的开阔,他隐隐觉得这俩姐妹并不简单,死神谷也一定藏着秘密,不然百族为什么对她们很是忌讳,连精灵女皇提到飒星族的时候,脸上都有些不太自然。
还是那个雾气笼罩、死意沉沉的山谷,可意外的是,墨云飞到死神谷的上空,却一直不肯降下去。甚至连盘旋都不愿意,直接就飞离了。
无奈,令狐绝只能让它在附近的山口降落下来,望着墨云那双星钻似的眸子里流露出的丝丝惊恐之意,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死神谷绝对不是他以前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比飒星姐妹说的还要复杂。
把墨云收进灵兽袋,令狐绝顺着陡立如削的山壁朝谷底缓缓的移了下去。阵阵阴冷而挟着潮气的寒风,扑身而来,由于上次魔月是在谷中森林直接降落,所见的景色和此刻见到的截然不同。
穿过能阻挡视线的雾云,他凝目一望,但见这片谷底,黑沉沉的好大一片,中央地带是他上次去过的蛮荒森林,但四周却是怪石嵯峨,狰狞可怖,一片秽迷雾气,让整个山谷更为阴森、恐怖,使人毛骨悚然。
还真是谷如其名。令狐绝心中暗付,更为谨慎的向下慢慢地跃溜下去,所幸平安无事,一株香后,他就落到了谷底。
脚尖刚刚踏在一块灰黑色的怪石上。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手中的黑妖精之戒竟然发出了一团充满生命气息的光晕,光晕不大,但很亮,仿似璀璨的银河就汇聚于他的手指间。
令狐绝从来没有见过黑妖精之戒发出过这样的光芒,心中有些愕然。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悚然一惊,那围绕着森林的怪石仿似在瞬间迸射出紫光,在半空中幻成一条凶恶狰狞的雾气紫龙,四爪踞地,翩翩若生。
令狐绝一时竟惊骇得愕住了,蓦然一声清啸起处,一股淡淡的白气从森林中升起,那紫龙状的雾气亦悠悠散开。(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