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仁立,令狐绝凝视着远处逐渐消散的雾霭,眉字间泛起一片淡淡的阴郁,他似是在思量着什么,也好像在忧虑着什么……良久,微微吁了口气,刚想说话,一旁的野狼已按捺不住了,略有些迷惑的道:“老弟,那女子明显还有话藏着没说,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令狐绝目光幽遂而深暗,他苍凉的道:“够了,她说的已经足够换她这条命,狼哥,予人一线,或许就是予己一线,再说,她藏的那些事,现在对我们也未必有用。”
野狼微觉茫然的道:“你知道她藏了些什么?”
令狐绝笑了笑,坦诚地道:“至少有一件事她隐瞒了,她应该有办法找到脱门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力王这时也插口道:“既然如此,令狐老弟,我们为何不顺藤摸瓜,把他们拿下?”
令狐绝含笑道:“铁大哥,拿下这些人有意义嘛?这个组织结构如此严密,势力如此庞大,我们现在还得罪不起,不如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野狼对令狐绝的不敢苟同,反驳道:“老弟,别人都豁出命的要杀你了,还讲什么和气?”
令狐绝拍了拍野狼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对手是暂时的,或许,过段时间我还要请他们帮忙。”
“帮忙?”力王更是拎不清了,他望着悠然移眸游顾的令狐绝,深刻体会到对方那一股特异的气质,与浩瀚如海的深邃智慧。而这些。是他这个半步王者所缺少的。
同样。野狼也被令狐绝身上这种气质所震慑,他感到有些悠远蒙胧,和雄伟浩瀚的感觉,便好似在看着一座隐在云雾中的高山,是如此耸拔挺逸,却又蕴藏着无可比拟的力量。
令狐绝也思索着,从知道上官若雨就是这个组织成员的那一刻起,他就细细回想着上官若雨说过的每句话。以及这个组织即将所要扮演的角色,大致揣摩出了对手的意图,也同时明白了,为什么上官若雨一直叫他离开流影宗,那是因为他一旦离开,那个组织就失去了杀他的意义。
令狐绝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会有多大的失误,他几乎认定了接下来的事会是他预料中的那种演变——朝堂山野,波异云诡,无非都离不开四个字:利益冲突!阴毒寡绝的层层把戏后面,说穿了。也是各谋所需罢了!
先前,他也犹豫过。是不是如力王所说的,撕破脸先干一场。可后来想想,这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包括,上官蜜儿,他去救和不去救的结果是一样的,或者,再等一会,上官蜜儿自己回来了也说不定!
这就是智慧,对聪明的人来说,往往能在繁杂的思绪中找到正确的方向,绕开那些弯路,叉路,比其他人先行一步到达,这也是令狐绝能走到今天的最主要原因,和他的武技、魔法相比,他的智慧,所赋予他的帮助则更大。
不过。令狐绝也没有掉以轻心,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组织并不是他现在想到的那么简单,至少在和帝国的关系上有些微妙。一个凶险的,巨大的漩涡已在形成,一场狂虐的,涌荡的风暴即将出现,而他,令狐绝,也走到了这个漩涡和风暴的边缘。这是没有办法去规避的,因为他已经处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他现在还是森林里的猎手,那么,他现在担心的还只是明天会不会出太阳?
望着沉思中的令狐绝,野狼低沉的道:“老弟,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仿佛从一场迷茫的幽梦中觉醒,他感到一种怅怅的失落,和一种懒懒的倦怠,他苦涩的笑了笑,捂着还细肉翻卷,血迹莹然的胸口道:“俩位大哥,这里的风景不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我也好聊聊伤。”
力王和野狼这才想起令狐绝是受伤之躯,不觉都哑然失笑,人,一旦给予其他人一种强大到看不透的感觉,总会让他人疏忽和遗忘他曾受到的伤害。令狐绝就是如此,他现在给予力王和野狼的感觉,就是那种笑谈中、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霸气,和凝眸里,闭帘处,运筹帷幄的淡然。这种霸气和淡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任谁都会不经意的忽略伤痛、和无奈,看到的只是坚强和淡定!
令狐绝说的不错,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尤其是空气中有一股寒冽的透凉,深吸一口,肺腑之间都被那种凉沁刺激得神清气爽。
力王和野狼静坐在茅舍后的小河边,凝望澄澈无波的流水,野狼意态凝重地道:“铁大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力王知道他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这位以贪酒好杯、冷面辣心著称的狼爵,双眸不瞬,坚定地道:“铁大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野狼是跟定令狐兄弟了,正如那荒煞说的,百族入世在即,单凭我们一俩个人以后是很难立足的。”
在两道含着嘉许的眼神中,力王豁然长笑道:“也罢,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令狐老弟这个人确实值得跟随,老酒鬼这次的眼光倒是不错。”
原来,他们俩人在接到老头儿的信笺后,也商议过一番,交情归交情,对于这种决定前途走向的大事,他们还是慎重的,本想到克罗城见过令狐绝后,才做决定,可没想到,机缘巧合,中途竟遇上了,让他们有机会近距离的考察令狐绝,不得不说,这考察的结果是令他们非常满意的。
而此时,令狐绝则盘腿坐在茅舍屋内的木板床上,凝神垂眸,深深的调息运气,贯通心脏处还略有些纠结的血脉同时,用灵识触碰着方才未来得及领悟,已在灵台内凝成一团雾状的玄奥气息,他知道,刚才心脏的异变,很可能在这个气息里找到答案。
果然,灵识刚一触碰,那繁杂的符文气息就涌了过来,令狐绝接受着,领悟着,微蹙的双眉缓缓开展,呼吸更加的平顺。良久,他才缓缓的睁开眼,一抹凝重浮上他的脸颊。
正如他所料,在这股符文气息里他找到他所需的答案,原来,他的心竟然不知从何时起修习了一种叫赤子天心的无上神道,这种神道分七层,第一层是赤子晶心,百邪不近,心如晶石,还附带一种叫君临的天赋神通。
君临,顾名思义,神通一出,有君临天下之威仪,能让百丈内己方的武者、魔法师战斗意志狂涨,让对方的战斗意志大幅度的削弱,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的震幅效果,但其所能产生的作用是像令狐绝这种上过沙场,浴血弑杀过的人很清楚的,那是不可估量的,厮杀,不管是修炼者之间的,还是沙场上的,往往都是势均力敌的,而这种势均力敌,会因为君临的出现,而变成一边倒的迹象。猎鹰师团之所以能屡战屡胜,不是说境界有多高,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们的战斗意志要远比对手强大、疯狂。
本来能得到这种神道、这种神通,任谁都是一件欣喜若狂的事,可令狐绝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沉甸甸的。他这个神道是哪里来的?他自然不会把这当成是上天的恩赐,事出必有因,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老太君有关,因为他记得当初老太君跟他说的一句话,赤子之心。他当初以为这只是对他心性的一种评价,可现在想来,就没那么简单。不由,又联想起上古蛮宫,那器魂所说的话:无情之魄,赤子之心。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隐情,可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反而站起了身,这就是他的性格,对于任何想不明白的事,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暂时不去想!
出了房门,只见力王和野狼正在切磋,光流如矢,闪窜流舞,俩条人影以目光难以摄及的速度交织在一起。力王显然是留手的,可野狼还是不敌,衣衫已全然被汗水浸透,虽然他强憋着一口斗气,但喘息的声音,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
眼见令狐绝出来,野狼赶紧就找台阶下,“不打了。”说完,侧身后翻,轻轻一旋,落在令狐绝的身前,只是汗珠儿还不争气的滚下。
“哈哈。”力王笑着,蓦而收去掌势,双手背负,走了过来。
令狐绝见猎心喜,不由道:“俩位大哥,有没有兴趣试试我刚领悟的神通?”
力王和野狼齐齐一愣,领悟神通,这神通是随便就打个坐就能领悟的。
令狐绝微笑不语,一股浩瀚如海,荡气回肠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野狼和力王顿觉血脉膨胀,脸上的肌肉不住痉挛,浑身也在难以抑止的颤抖,尤其是野狼,眼眸里迸射出嗜血的寒光,喉咙里发出一阵又—阵的“呼——噜”声,那模样,仿似一头精力充沛,却找不到发泄对象的野兽。
心念一动,令狐绝收回萦绕在力王和野狼身上的神通气息,微笑着,有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光泽。
“令狐老弟,你这是什么神通?”力王毕竟技高一筹,神通一收,立刻恢复了过来,眼眸睁得铜铃般大,眼中有一片火焰般的骇人光彩射出,而这片光彩还残留着神通所带来的那抹饥渴的、冲动的的兽性。
而野狼还沉浸在那抹感觉里,呆了,他站在那里,嘴巴微张,鼻翅儿急速翕动,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切光芒来,那是一种想战,愿战,不惜死战的光芒!
令狐绝薄薄的双唇现在正微抿着,两边嘴角,勾成一个泛着深沉意味的孤傲浅笑,诚挚地道:“大道、君临。”道也是神通的别称,能称为大道的,都是无上神通!(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