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令狐绝掌管军队的第3天了,天色已接近黄昏,灰蒙蒙的低云遮住了最后一缕斜阳的余辉。.org营帐里,几盏琉璃灯已经亮起,溢满一股柔软的暖意。令狐绝,修斯,雷斯三人围桌而坐,三双明亮的眸子都使劲地盯着桌上的那张长方形的帝国东部边境地图。这张地图是令狐元帅交给雷斯的,上面详细的描绘了敌军的兵力布置和周边的地形地貌。
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修斯抬起头来,这该死的地图已经看的他两眼发涩,但结果还是两个字,不懂。呕呕嘴,解乏似地吁了口气:“老大,你都看了几十遍了,多看又不能看出花来,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出兵吧。”
轻轻地,令狐绝吁了口气,道:“兵者,诡道也,在这一方面,你应该向图苏多学学,你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可真上了战场,心细着呢。”
修斯最怕别人说自己不如图苏,连忙岔开这个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的话题,找了个老问题问道,“老大,曼丝,特法罗他们呢?怎么还不回来,都去了两天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原来,两天前,曼丝和特法罗率领着血鹰小队和五百骑兵押送着巴拉克等人回克罗城,可到今天也不见他们回来。
若有所思地,雷斯也把眼光从地图移到令狐绝的身上,他深信,曼丝和特法罗等人的失踪一定别有内情。通过这俩天的接触,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上所具备的卓越能力和超凡远见,以及那种斩钉截铁,铁血冷酷的的个性。
令狐绝并没有回答修斯的问题,而是用手指点了点地图,深沉地问,“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天狼山下的峡谷穿过去,直捣沙狐大营,另外一条是从正面进攻,攻占敌人的定海关后,再奔袭敌军。你们两人说说,我们到底应该走那条路。”
修斯把屁股从厚软的锦绣坐垫上挪了挪,双目中寒光暴射,狠辣的道:“当然是第一条,我们都是骑兵,讲的就是速度,从此地到天狼山直进沙漠,最慢也就七天,到时候,我们率领四万骑兵以狂雷撼山之势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用手指轻轻摩举着卷着身子在他腿上睡觉的思思,令狐绝把目光从修斯的脸上瞥过,落在了雷斯的脸上,淡淡一笑,道:“雷斯将军,你说呢?”
在心里稍微思量了会,雷斯颇为为难地摇了摇头,低咳了一声,道,“虽然我并不像修斯将军那么乐观,但我还是赞同他的意见,定海关虽然守军不多,可我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攻下的,何况只要我们一露面,定海关的守兵恐怕早就向沙狐大营求援了,到那时,恐怕是进退俩难了,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搏一搏,以疾电炫目之速,在敌军还没有在天狼山附近布下伏兵时,直逼沙狐大营。”
令狐绝笑笑,那笑,包含了多少坚定与智慧,他低深的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有一点你们想过没有,雷斯,你记得吗?我第一天就问你,敌人的主帅是何人,带兵如何,你说敌军主帅是有沙漠之狐之称的南宫复,性格谨慎多疑,而且熟读兵书,手下更有沙尘师团一类的死士,你说这样的人会留如此漏洞给我们吗?”
颇有感触地点点头,雷斯道,“是啊,南宫复那个老狐狸确实有可能预测到了我们的行动。”
修斯闻言之下,心中急噪,激动的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样待着?”
“修斯。”令狐绝的脸色沉了下来,严厉地道,“你怎么老改不了这个毛毛躁躁的脾气,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要冷静,多转个弯想想,你就是不听。”
修斯涨红了脸,吞了口唾液,不再说话。只是使劲的捏着指骨,“噗噗”的骨节暴响声响起。
有些忐忑地,雷斯道,“修斯将军说得也有道理,不管有没有伏兵,我们总的试一试,难道将军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室中有一段短时间的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修斯此时也已经停止了捏骨,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盯着令狐绝,脸庞上有着掩隐不住的焦灼关切之色。
用手拍了拍修斯的肩膀,令狐绝的眼神变的柔和起来,但表情依然肃穆,“既然明知山有虎,我们何必又向虎山行——————。”
“难道将军——————”雷斯掩不住心中的惊诧,插口道,可是话出口后他又觉得不太礼貌,所以就住口不言,剩下的话只是在心里想,“这怎么可以?定海关就算攻破了,奇兵之效也就失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明亮的双眸中闪泛着灼灿的光彩,令狐绝沉稳地道,“是的,我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攻占定海关。”
“怎怎么可能?”雷斯和修斯同时在心里想道。他们想说什么,但又忍着没有说出来,
笑了笑,令狐绝再次坦然道,“修斯,你不是一直问我曼丝她们呢?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们现在已经在去定海关的路上。”
颤抖抖地看着令狐绝,修斯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了,他喃喃地道:“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唇抿了抿,令狐绝把他这次的计划完整的说了出来,“从我知道南宫复的心性,和他从军的经历后,我更加仔细的研究了地图,发现敌军的布置有个致命的漏洞。”说到这里,他点着地图上的定海关道,“此关虽然地处前沿,但因为它身后百里外就是流莱帝国有名的虎牢关,而且又不正面和我军接触,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被当作战略要地,守军也只有区区5千人。”
“虽然守军只要5千人,可此关身处平原,视眼辽阔,我军骑兵只要出现在十里之内,他们就能飞马向左侧的沙狐大营求援,沙狐离定海关只有俩天的路程,等我们攻下定海关时,沙狐大营应该早有准备。”雷斯冷静的提出了异议,抬起头,锐利的双眸中闪耀着一种特异的古怪光芒
“你说的很对。”令狐绝面容一整说了下去,“这就是我派曼丝前去的道理,他们化装成佣兵团提早混入定海关,除了帮助我们攻占此关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截杀前去报信的士兵。”
深通兵法的雷斯很快领悟了令狐绝的作战意图,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有效而且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偷袭,偷袭,真的是以偷为主,以袭为次。”他深思着,第一次对自己的作战思路产生了怀疑。是啊,正统的兵法总是会束缚一个人的思想,也容易让人钻牛角尖,就像这次,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以为偷袭就不能攻城掠池。
“好了。”令狐绝脸色凝重的继续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点回去准备,今晚子时,全军开拔。”“是。”修斯和雷斯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后,迅速的退了开去。
在一片丘陵和平原之间,大地是一片刺目的金黄,深秋的阳光仍然明亮而炙热,照射着一丛丛的灰绿土堆、一片片的绿色植被,在这片平原尽头,隐隐可以看见定海关的影子。
令狐绝静静地站在一个黄土高坡上,他还是身穿一袭纯白色接着凸纹斜边的长衫,在他的身侧,是肌肉如栗,雄伟高大的烈炎。此刻,已是四天后,正是阳光略略自天空正中西移的时候,“老大。”后面的修斯边喊着,走了上来,他今天没有穿黑衣,而是披着明思帝国传统的青色骑士盔甲,肩铠上青色轮刺,在深秋的阳光下,闪闪生耀。
令狐绝顺着修斯的喊声扭头看去,天那,在高坡的后面是数以万计的骑兵,他们静静的挺立在马上,崭新的旗帜在扑面的强风中翻舞着,猎猎作响。
撩了撩眼皮,令狐绝带着坚定而冷硬的声音道:“修斯,你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
“是。”修斯朝跟随他的副手——第七骑兵师团副师团长夏尔将军示意了一下,后者点了点头,朝后面走去。
齐刷刷的落马身立刻响起,无数油光水滑,臀圆腰粗的战马开始被它的主人牵引着去右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河喝水。
这时,雷斯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全身盔甲的骑士,他们正以一种异常的期盼目光看着令狐绝,俊丑各异的面孔上流露出渴望战斗的激切神情。这些人都是原来各个师团的副师团长,现在也是修斯和雷斯的副手。
这几天,令狐绝对这些人都有过一番观察,发现除了夏尔外,还有个叫卡齐莫的颇有点真才实料,别看他是个蓄有大把黑胡子,双目炯然如刃的魁梧大汉,可心却细的很,有一次,令狐绝亲眼看见他往喝的水潭里以银针试毒。
“好了。”等这几个军官都行过礼后,令狐绝深沉地道,“修斯,等会把马借我一用,我先去定海城,和曼丝联络上,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
“将军,要不是多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雷斯关切地道。
“不用了,你们也要多留神。提防敌军的斥候兵。”令狐绝边说着,边接过了修斯递过来的黑色皮索的缰绳,迅速的飘身上马,在一声长嘶后,这匹在长竖的两耳间长有一撮白色的鬃毛的骏马就奔驰起来。
马快速的奔行着,像飞,四周的景物在波浪般朝后掠退,刹那间,一人一骑已驰出了数百米远,狂风般卷向远处。半个时辰后,他就到了定海关外,7米高的城墙上只斜斜着插着几杆旌旗,数十个士兵也懒散的站在箭哚后,和城楼上的悠闲不同,城下却异常的繁荣,各种装载着农作物的马车,牲囗、卖买的人们,挤满了城门,其中还有几十骑快马飞驰而过,都是佣兵装束,马上挂着弓矢剑斧一类武器。城门口也有十几个守卫,不过他们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任务只是从那些外地来的商队里收取进城的费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定海城虽然战略用处不大,却也是进出流莱帝国的门户,看来曼丝等人混进城应该没有问题。”令狐绝略带欣喜的想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他原有的一丝担忧都没有了。
进了城门,路上的人愈多了起来,各式装有各种货物的马车把并不宽敞的街道挤的满满地。客栈,饭庄,酒楼,规则的排在街道的俩侧,俩个平民还大声的吆喝着十多头不肯走路的白绵羊,形态异常狼狈,惹出无数笑声。
眼看这么多人,藏着令狐绝怀里的思思惶恐地低声道,“阿绝哥哥,我们去那里找曼丝姐姐他们?”
“我知道他们在那里。”令狐绝摸了摸思思的小脸,说实在的,他喜欢这样,胜过思思幻化成能量在他体内。思思觉的脸颊痒嗖嗖地,于是,缩起脑袋低声的笑着“呵呵——”。
令狐绝静静的闭上眼,用心去感受着身体内的黑暗元素,果然,他的左侧的不远处就传来熟悉的魔法感应。这个办法是曼丝教他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用。
牵马左行,顺着感应令狐绝来到一间叫“随意轩”的客栈门口,“这位大爷,你要住店。”一名伙计麻利的迎了上来。
“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这里有个瘦瘦的,脸白白的姑娘嘛,”令狐绝跳下马,顺手把马缰递了过去。
“有,有,是有两个,在后面的房间里。我带你去。”那名伙计很利落的把马交给了另外一个人,随口答道。
“两个?”令狐绝有点迷惑了,“怎么回事?明明是这里,难道错了。”他用魔法感应了一下,没错,就是这里。
按捺住心里的疑问,令狐绝跟着那名伙计朝后院走去,院子很小,没几步就到了。“姑娘,姑娘,有人找。”那名伙计轻扣着房门,朝里面喊道。
“谁?”房间里传来的声音非常冷然的,令狐绝一听就知道不是曼丝。他刚想解释,房门开了,一张秀丽的面庞的映入他的眼帘,弯细的眉,有如两钩新月,似白玉雕凿成的小巧而挺直的鼻子,柔软而殷红的菱唇,竟然和曼丝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一样的冷清和寒意。
“你是谁?”两人同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