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月曜片刻呼吸间急促地低喘咳嗽中,夏瑾已被吻得红肿的嘴巴终于寻得片刻的宁静,便已吐出恩断义绝的话:"没用的,我要走了,即刻便跟段寻去南楚。"
易月曜紧紧拥抱她的身躯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的颈窝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他抬起了头,两人的眼眸如此贴近,凝望中的目光丝丝纠缠,他眼眸中的痛心与震惊,她片刻迷失与其后的坚定不移,均倒映在对方的目光中无处躲藏。
良久,才听到易月曜暗哑的声音,"为何要如此逼我?"
夏瑾心中一丝抽痛。
易月曜在她耳边低低吸气,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逼出来:"你要的是一个解释吗?我没有告诉你莫芷慧的事情,是因为我能处理好,不想要你担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来没想过要娶莫芷慧,也不会娶她过门的。我并没有骗你。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瑟瑟耳边,像一根丝弦同时拨动她的心扉,夏瑾仿佛不知不觉也随着微微一抖,高高在上的易月曜居然如此低姿态和她解释,她差一点就动心了。
"那我姐姐呢?你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像莫芷慧那样在利用他?"
易月曜定住了,抱着她的手也松了一松。
夏瑾乘机推开了他的怀抱,见他眼中闪过狼狈,心中不由自嘲,你果然回答不出来,口中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易月曜,你是真心待我吗?是否没有欺骗没有利用,是真心待我的吗?"
在那个四目交接的刹那,易月曜那琉璃般的瞳孔似闪过无数个念头,想掩饰内心中始料不及的震动惊诧,那血色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慢慢的,他的目光变得深,浓,无从言说的,柔软,他手指抚摸她额前碎发,喃喃道:"我会娶你的。"
夏瑾的头稍微偏开,避开他的手指,自嘲道:"你说会娶我,你居然说会娶我。那我再问你一句,你会只娶我一个吗?你当我夏瑾不懂事也好,当我善妒贪心也罢,我只求一有心人,与我行到流水处,坐看云涌时,你能做到吗?你可以满足我吗?"
看着他僵硬在半空的手,心却是静了下来,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道:"你的心装的是天下,你有你的无奈有你的迫不得已,而我的心却只愿独霸一人,无所谓荣华富贵。我理解你的苦衷,但却不想逼自己去接受,我无法陪你如此。你我在一起,只会因道不同而成为怨偶,这又何必呢?"
咳咳...咳咳...
易月曜无法答话,眼神暗了下去,面色骤然苍白,心底某处似被击中,战栗间欲抵抗却又顿感无力。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被鞭子抽中一般,踉跄后退几步,跌撞在后面的桌子上,酒坛一瞬落地,发出碎裂响声,伴随着还有他发出痛苦地呻吟和咳嗽。
夏瑾心中苦痛难忍,泪水已散落一地,却不愿多看一刻他现时寂寥的身影,大步便想迈出房间,"我去叫冯太医来。你身体本就余毒未清,不能喝这么多酒,又是熬夜又是淋雨,身体吃不消的。"
说罢,她便一步步走出房间。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还没走出门口却是听到他的声声咳嗽,声音如此的凄厉,又不同于平时,急切间越发勐咳了起来。
一瞬间思绪翻滚,还是没忍住,回头去看他。
只见他颓然而倒在桌上,容颜如雪,人单影薄,鲜血自嘴角溢出,月牙白衣衫上的血迹如此凄厉。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神智好像已是不清醒了,不知在和谁说着话:"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适合在我身边,我们只会成为怨偶,我怎能自私强求你留在我的身边呢?我身边危机四伏,我且过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又怎忍心让你过同样的生活呢。我连自己的喜好连自己的真心都一直隐瞒,还一直利用你骗你,不只你,还有她们,就算我今天不娶莫芷慧,还会有另外的她,我又怎忍心一直拖着你如此呢。夏瑾,你走,你快走,在我还没有狠下心捉你回来前,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咳咳...咳咳...
易月曜那一字一句像一根根丝弦拨动夏瑾的心弦,让她停不住脚步的往回走,走到他的身旁,听着他的低喃,看着他紧闭双眸嘴角溢血的俊脸,摸着他滚得发烫的额头,心底最深处翻转出最不可抑的无尽悲辛,眼眸再次红透,柔肠百转,恨不得。
她再也无法强忍,心中酸楚翻涌,蓦地从后抱住他,紧紧不放,口中乞怜般轻声道:"月曜,我不走了,你不要放我走,我不走了,是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相拥的两人,小雅房门外那一抹淡黄色的少年身影,淡淡的转过了身,失落的步入雨中,默默的远去。
世上有一种离别,即使开了口,却还是无法迈出脚步。正如一种相遇,只要开始目光接触,就知道有一天会眷恋。感情如此的万能,如甜蜜的陷阱,一旦陷了进去,它便不能随心所欲的让你离开。即使明知道那是沼泽,知道多停留一刻便会陷得更深,但还是会执着沉沦下去,那怕这种执着到最后换来的是满身的伤痛,那又怎么样,爱上了,便已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