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月曜手起刀落,连砍数人,避开挡路的敌人。两人犹如猿飞兔跑,奋力狂奔。只听耳边风声飒然,路上的石块青草不住在眼前移动。大雨隆隆,脸上雨势如刀面如割。
大风飞动,刀剑相交之声不绝,很明显,这是一场雨中追杀,在蜿蜒山路和苍青密林间,在恶劣天气下,追逐者和逃亡者,只要略微停留,那就是命。
"少爷,你的手臂还在流血。"
"刺杀者众多,我们先逃出此地。月牙山南侧数里附近有一山洞,甚为隐蔽,我之前打猎时曾到过,我们先往那处躲藏。"
"但是我们走了,二皇子和楚大哥怎么办?"
"他们并不在马车,现是估计已经在皇宫面圣了。"
夏瑾顿然醒悟,原来一切为声东击西之计,易月曜和她引开刺客,段寻则由楚煜保护送到宫中。只要段寻在宫中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身份,那是谁都不敢碰他的。心中顾虑尽失,长长舒了口气,怪不得易月曜一直在说无妨。
阡陌纵横,森林树叶茂盛,纵在白日也是难认,何况黑夜之中。
沿着南方一路疾行,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终于没有了追兵。只是再经过数里的奔跑,夏瑾的脚步已经明显慢了起来,脚仿佛再也走不动了,胸口不住的起伏,贪婪地唿吸。而易月曜也体力消耗严重,筋疲力尽,在滂沱大雨下她都能清晰听到他重重的喘息,不留一毫空隙让彼此逃过。两人眼神对望,黑墨的眸中有着深深的注视,那般的近在咫尺近在咫尺。
"丫头,不能在这里倒下。"易月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把她背到了背上。又开始一阵狂奔。
夏瑾抿了抿唇,一甩头间满身雨水飞散。牙齿勐地咬破了下唇,凉凉的血液渗入口腔,淡淡的腥味让她的脑子霎时清明。
滂沱大雨已令他俩的衣衫尽湿,夏瑾尽力把易月曜扶到漆黑的洞里躺了下来,身子却在风里微微的发着抖。
"丫头,洞穴尽头有打火石和棉花。"易月曜唿吸急促淡薄。
夏瑾"恩"了一声,连忙去找打火石。
火花闪闪,整个洞穴都亮了。洞穴宽敞而整洁,而且有以前烧过的火堆痕迹,一看便知以前也有人来过。
她设好火堆,连忙把易月曜拉到火堆旁。他已在昏睡之中,冷峻的脸上泛起一层淡红,嘴唇发白,用手一模额头,火烫火烫的,已是高烧。一把脉,夏瑾皱起了眉头,他的脉象并不像是简单的淋雨着凉或急痛攻心,脉象混乱,导致身体疲劳、炎症并起。甚至有中毒的迹象,如果不及时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锦服、腰带、中衣、锦裤、亵衣...她颤抖着手,但又急速的帮他脱了起来。
转瞬间,易月曜肌肤莹润的胸膛,便袒露在夏瑾眼前。但此刻她却无心羞涩,只触目惊心他左手臂那道血淋淋的贯穿伤,伤口微微发黑,如此狰狞。心中不由一惊,他所中刀伤可能有剧毒。这般重的伤势,他还声色不动扛着自己跑了这么多里路。
外面正在狂风暴雨,肯定短时间内是很难走出洞穴了。只能找来一些干净的雨水,清洁了易月曜的伤口,涂上冯太医之前给的外伤药膏,然后用玄天匕首从内衫里割下一段干净的布带,连忙把易月曜的伤口包扎好。现在只能寄望雨停后,迅速逃回易王府,找冯太医帮忙治疗了。
易月曜还在晕迷中,还好经过伤口的处理,先前急促淡薄的唿吸稍稍平缓了些,只是在如此恶劣环境下,衣服又没有干,就这样发热躺着终究不是办法。夏瑾便马不停蹄把他的衣衫在火堆边铺开,用木头晾起来,希望快点能烘干。又再从自己身上衣衫割了块干净的布,湿了干净的水帮他擦身降低体温。
手接触到他的身体,才感受到此时此刻他的肌肤在火光下,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体态均匀,隆起胸肌的健壮又不显太过,那左肩的绑布倒更填了几丝男性坚毅的性感,在火光照耀下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俊美的雕塑。
卧躺的易月曜低低呻吟一声,手伸了出来,突然捉住了正在他额头敷冷布的夏瑾,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前,身体轻轻的靠过来。
"娘亲,别走。"
"别走。"
夏瑾脸颊一烫,不由就呆住了。想起这一直冷峻高傲的易月曜从不在人前示弱,只有在最软弱的时候,才低呼了一下自己娘亲。他的手如此的炽热坚定,牢牢的捉住了她,让人不能动弹半分。
她如受蛊惑,便呆呆的靠在他的旁边,温柔的看着他。静静注目他的睡颜,沉睡的男子没有了平时薄凉倨傲,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勾勒出一弯宁静的弧影,薄而性感的嘴唇微泯着。他是那么的俊美却也是那么的冷漠拒人千里,不食烟火。但有时,他又是那样的让人怜惜,犹如孩子,软弱之时,一样需要着亲人的疼爱与照顾。
夏瑾轻轻拂过他的眉毛、眼眸、鼻子、薄唇,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叫我不要爱上你,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便如天地间最耀眼最复杂的一道光芒,让我的目光不能再从你身上挪开。
刚才的厮杀,外面的危急似乎都离他们很远,很远,闭上眼睛,夏瑾便轻轻的靠了上去,这一偏便腻着了他的颊边,渐渐睡去。
"丫头,你会冷着。"
夏瑾打开眼睛,只见易月曜和她的双眼如此之近,只有手掌不到的距离,他目光温柔如秋水,一双俊眸里瞳仁清亮,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眸倒出了我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