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搁下瓜子觉得自己得跟曹欣郁好好掰扯掰扯。
不说别的, 光这个状元身份,今年就没有第二个吧!
除此之外,这天底下谁还比她更懂月事!
只凭借这两点, 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过她。
贺眠骄傲的抖着腿,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曹欣郁翻了个白眼,小声问林芽,“你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跟别的女人比起来, 贺眠不算嘴甜, 不仅不甜她说话还噎人,说不定将来吵架了, 连哄人开心都不会。
林芽看向贺眠,眼里笑意渐渐浓郁,“姐姐每一点芽儿都喜欢。”
因为她对自己总是不一样的。
贺眠闻言更得意了, 尾巴就差翘到天上,示意曹欣郁赶紧听听, 仔细听, 认真听, 最好拿笔给记下来!
曹欣郁, “……”
他之前还听闻贺眠是京中少男的梦中情人, 这要是知道她是这副德行, 估计全京中少男的梦都要碎了。
因为礼部操办,婚事筹备极快, 到四月中的时候, 万事已经准备齐全。
这个季节正是舒服, 不冷不热,春风和韵。礼部日子算好,贺眠成亲那两天正好是晴天。
本来按着规矩, 新人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以这两日贺眠都住在娄府,成亲那天从娄府出发去沈家接亲,自最热闹的街道转上一圈再回到沈家。
只是对于贺眠来说,规矩是规矩,林芽是林芽,她得好吃,依旧忍不住偷偷回沈府找他。
沈翎拦了好几次,贺眠每回都振振有词,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最后干脆朝脸上蒙块布,理直气壮的说这样就不算见到“面”吧?
除了考试,她跟林芽就没分开过,猛好几天看不见贺眠格外不适应,总想找点借口看看他。
最近换季,林芽瘦了点,一个月前量好的喜服尺寸这会儿穿在身上就显得空荡了些,不得不临时再改改。
他在屋里量尺寸时候听见动静,没忍住推开窗户朝外看。
沈翎拦在圆门前,身后是林芽,身前是贺眠,两个孩子愣是隔着她挥手扬声交流。
沈翎,“……”
感情她就是个恶人,怪不得这事阿洛不愿意干,打发她过来守着。
“罢了罢了。”沈翎头疼的摆摆手,让开身子放贺眠进去。钰儿最近瘦了些,贺眠带去东西他许是能多吃点。
贺眠立马高兴的提着东西进去,探头看他在做什么,“芽芽,我带了樱桃,又大又甜。”
林芽因为在量尺寸,身上只穿着红色中衣,外面拢着件披风,头发半束披散在身后,眸光晶亮,声音清甜,“姐姐。”
屋里下人瞧见贺眠进来,惊呼一声,想让她出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频频看向林芽,他赶贺眠出去。
少爷最是懂礼,做事也是守规矩,他肯定会让贺眠出去。
下人们信心十足,全都目露期待看向林芽。
然后——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林芽脚步轻快的跑过去接过贺眠手里樱桃,一颗颗往嘴里放,丝毫不提让她走的事情。
下人们,“?”
这跟他们这两天见到的少爷怎么不一样?
贺眠不管他们,只看着林芽,“就知道你没吃过这么好吃樱桃。”
她有点舍不得走,磨磨蹭蹭,“我看你吃完再回去。”
顿时林芽吃更慢了。
沈翎有些无奈在圆门处,生生半个时辰,贺眠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
贺眠立马认怂,跑飞快,表示她知道错,但下午还敢再来!
沈翎噎的胸口疼,差点临时在府里养条狗,不为别人,就为防贺眠。
其实成亲前不见面,是想让小两口有个新鲜感,成亲那日见到美美的夫郎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增加洞房花烛气氛。
可是贺眠觉得林芽哪怕披散着头发都是好看,不需要眼前再亮了,免得闪瞎自己狗眼。
日子就在沈翎对贺眠围堵拦截中过去,总算是熬到了大婚那日。
清晨起,贺眠便被翠螺喊起来,先是洗澡,然后换上大红喜服,最后等下人把东西清点完毕,到吉时就能去沈府。
贺眠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只有还未授职李绫跟她一起去接亲。
她问礼部尚书把那匹温顺的大白马又借过来,亲自伸手往马身上挂个大红花,然后自己试探性的上去。
马儿可能看在她今天成亲的份上,格外配合,没有把她撅下去。
贺眠满意的摸着它鬃毛,带上身后的吹打班子跟聘礼,浩浩荡荡的前往沈家接亲。
街道两边围观之人众多,翠螺带着几个人不停往人群里撒铜板,讨几句吉祥话。
贺眠坐在马背上,慢悠悠走着,听着耳边逐渐缥缈嘈杂声音,思绪飘远,总觉得有股不真实感觉。
她成亲了。
娶的是最喜欢的芽芽。
其实她一开始对林芽真就是姐弟之情,没往那方面想过,奈何敌人太强大,总是诱.惑她。
贺眠仰头叹息,她到底是道心不稳,没抗住。
这也不怪她,这么好看芽芽每回见到自己时候总是眼睛发亮小脸欢喜,偷偷伸手勾她小拇指左右晃动,低低叫她姐姐。
贺眠回回都听的头皮发麻,心尖像是滑过电流,骨头里都是痒,总想挠他两下。
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芽芽的……
应该是去省城乡试时候,她看着好吃头一个想的不是让她捎带零嘴的贺盼,而是偷偷亲她的林芽。
她不管是看见好吃还是好玩的,想的都是芽芽没见过,得给他看看。
自己为什么这么疼他呢?
可能这就是喜欢。
如不喜欢,她在知道邹氏要把林芽卖时候就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带人把陈三打废。
那种愤怒感觉,贺眠两辈子都是头一回,气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大腿明明被热水烫的火辣辣的疼,可这都抵不过她心里烦躁,躁想要杀人。
她对林芽的喜欢好像是日久生情,可仔细想想,若不是初见时被他惊艳的移不开眼睛,估计也就没有后头这些事。
迎亲队伍离沈家越来越近,贺眠隐隐听到鞭炮声响起,思绪这慢慢回笼,周围热闹喜庆声音重新灌入耳朵里,嘈杂却真实。
贺眠揉揉满满当当胸口,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总算不是孤身一人,毕竟这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装个娇气鬼。
麻烦,矫情,小嘴特别能叭叭,但她就是喜欢。
沈府管家穿着喜庆衣服守在门口,跟坐在马上贺眠拱手,告诉她这是第一关。
想要成功娶到夫郎哪有那么容易。
沈家门口挤满人,全都堵着路,翠螺机灵的很,掏出银钱就往人群里撒,趁她们低头捡钱的时候,拉着刚下马的贺眠就往府里跑。
这就叫金钱开道。
第二关守门的人是曹欣郁跟丞相府小公子,两人站在林芽院子圆门处,一左一右。
曹欣郁说,“我这儿就一题,”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林芽为何会出这题似的,微微皱眉,“你喜欢他还是花生米。”
当时他问林芽要设什么题时候,林芽穿着喜服坐在床上,咬了咬唇,有些难启齿看着他跟丞相府小公子,“芽儿想知道姐姐最喜欢芽儿还是喜欢花生米。”
花生米?
这是哪家男子小名?
曹欣郁惊诧的不行,根本没想到贺眠心里竟然还装着别人!顿时气直接站起来,冷着脸就要去找沈翎两口子。
哪怕悔婚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嫁。这还没成亲呢心里就装着两个人,将来若是嫁给她,岂不是要膈应一辈子?
林芽完全没想到曹欣郁反应那么大,慌忙伸手拉住他手,轻声解释,“表哥别生气,花生米不是男子小名,就是贺府厨子做零嘴小吃。”
曹欣郁,“……”
曹欣郁默默又坐下来,表情一言难尽看着林芽,恕他没喜欢过人,不知道林芽怎么连花生米的醋都要吃?
他虽然不知道林芽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替他问出口。
贺眠本来还以为自己得当场做情诗呢,小抄都写在了手心里,正要现场激情朗诵的时候,结对方提到了花生米?
贺眠,“???”
有种准备全都没考,考她都没见过。
丞相府小公子催促问贺眠,“快说,不说不许你进去!”
这就是道送命题。
贺眠问,“就不能都选吗?”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题啊,她当然是都要。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
贺眠笑,“那我选芽芽。”
她在美滋滋心里想,到时候让芽芽选花生米,这样她就能两样都拥有,简直完美!
然机智如她!
曹欣郁跟小公子听到了答案,这不情不愿的放她进去,觉得就是便宜她了。
最后便是芽芽的闺房。
周氏拉开门从里面出来,贺眠见着他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伯父。”
周氏看着她,微微挑眉笑而不语,贺眠眼睛微亮,欢欢喜喜改口喊声,“爹。”
“嗳。”周氏这应她,他看着贺眠,目光温柔,“亏得你,我跟妻主能找回钰儿,我知道钰儿的心,以也不为难你。”
说完他转身露出身后一身喜服头顶盖头的林芽,垂眸牵起他手交到贺眠掌心里,轻轻拍拍,“以后他就交给你。”
贺眠低头握住林芽温热的手,两人十指交握,隔着林芽头顶的红盖头对视,随后往外走。
她将林芽送入轿子里,自己骑马走在前头,两人一同走过最热闹的街道,最后回到沈家拜堂。
坐在高堂位上除了贺家双亲还有沈家双亲,两家人脸上皆是笑意,抬眸看着面前这对新人。
三拜天地后,便是送入新房。
沈家如今朋友不多,贺家在京城相识之人更少,一时间来的都是娄夫子学生。
她们陪着娄夫子说话喝酒,也不敢去灌贺眠,以她进新房的时候,身上没有半分酒气。
有翠螺跟绿雪在外头拦着,也没人来闹洞房,贺眠关上门朝坐在床边的林芽走过去,心跳加速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
说实话,头回娶亲,她没有经验,有点紧张。
贺眠深呼吸平复激动的心情,轻声喊,“芽芽。”
林芽两只手握在一起,闻言顶着盖头昂脸看向贺眠。
她也没用旁边的小金秤杆,就这么捏着盖头的两角,慢慢往上掀开,然后就看见眼里盛着万千星光林芽,化着淡妆笑盈盈看着她。
林芽没敢浓妆重抹,生怕贺眠回头喝醉被他吓晕过去,只让人化淡妆。
贺眠平时就觉得林芽好看,比京中有她见过没见过小公子都好看,可这会儿对着龙凤呈祥的大红蜡烛,她觉得林芽好看到浑身都散发着光晕。
她没忍住低头吻他额头,慢慢扯掉盖头亲他唇瓣。
外头翠螺偷偷蹲在门口听墙角,绿雪拉两次没拉动她,干脆加入进来,跟她一起听。
绿雪红着耳根想,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动静,自己再堵住翠螺的耳朵就是。
结两人在外头等得有半个时辰,屋里都没有其他动静。
难道就这么睡了?
说好洞房花烛夜呢?
睡倒是没睡。
林芽半躺在床上,头枕着枕头,贺眠手撑在他身边,就在林芽闭上眼睛满心期待时候,却发现贺眠从他身上起开。
起开?!
林芽,“?”
林芽疑惑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贺眠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上头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
避火图。
她表示,你先躺着,我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