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对两宋历史上真正战无不胜的水师官兵失去信心,但鱼寒相信,那位金国国师既然敢埋下这个伏笔,就定然有把握在关键时刻玩一手漂亮的调虎离山。
没打算在这个时代留下任何印记,更不想和谁做对,鱼寒只是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给金国国师的计划制造一点小障碍。
既然皇妃塔还是皇妃塔,而没有变成传说中的雷峰塔,还破破烂烂地杵在那里没有倒下,也就没必要让嘉靖年间的惨剧提前数百年上演!
没能耐现在就跑去刨了塔基大发横财,鱼寒却更不愿让那些个让自己垂涎三尺的金银财宝变成金国或倭国的囊中之物。
很是混蛋的理由,但如何把梦想变成现实,还是真让鱼寒费了一番脑筋。
直接向朝廷揭露这个阴谋?
趁着大宋官家龙颜大悦之时,顺带着糊弄得他把皇妃塔赏给自己?
怕是不行!
且不说这么做了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惹得恼羞成怒的金国国师惦记上自己。
就只是难以拿出真凭实据这一点,也足以让自己在糊弄大宋官家之前就得被人给叉出来扔回祐川去!
按老规矩,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让人去把那群倭国秃头给剁了?
这么做的问题是不太大,就凭自己身边的那俩倒霉蛋也能轻易完成这个任务。
但问题是,剁完了第一批,就能保证金国国师不想办法送第二批来么?
长时间的剁下去,就算那俩倒霉蛋不喊累,那不还得顾忌到大宋朝廷会为了维护法纪而派人彻查么?
“败家子,本姑娘可告诉你啊,待会若是……”以柴家的食客数量和质量而言,秦可卿完全不需要抛去淑女形象对鱼寒做出要挟,她带这小混蛋在身边可是另有用处的。
同样是诗会,但达官显贵们举办的肯定不会和寻常文人雅士们一样。除了必不可少的吟诗作对那些传统项目之外,他们也更乐于别出心裁以体现身份的尊贵。
原本还没琢磨好今年玩个什么花样,倒是那群被金国国师留在皇妃塔附近的倭国“高僧”给他们带来了启发。
虽说是国力衰退,只剩了半壁江山,但有些骨子里的骄傲还是不容易抹杀的。
至少大宋的权贵们对于千里之外的那个小岛国,就极为不屑。
佛法?那还不是前些年由中土传过去的么?
没胆子跟金国国师做对,却也容不得一群学了半吊子的倭国秃头班门弄斧!权贵们也就顺理成章地给今年的诗会增加了个助兴项目,那就是讲经斗法!
讲经的事不需要鱼寒操心,临安城周边昭庆寺、大佛寺、凤林寺以及净慈报恩寺的各位高僧大德可都是被请到了现场,凭借他们对佛法的研究,就那些个倭国来的秃头还真不够让大伙折腾的。
但之所以叫做斗法而非论法,那就意味着接下来要比的是抓鬼降妖等术法,而这些可就真不是那些淳朴的高僧大德所能擅长。
要说这种事,交给那些顶着个茅山道士名头的江湖骗子也行。但这毕竟是佛家比试,若混个道士进来也确实不太合适。
秦可卿没有见识过鱼寒装神弄鬼的能耐,只是觉得那个善于旁门左道的小混蛋应该能派点用场,最不济也能充个人数。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就这事咱定然手到擒来!”一群连土里冒出佛像都能感到新奇的权贵,凭鱼寒那满脑子的东西,想要糊弄他们还有什么难度可言?
如今需要鱼寒做出慎重考虑的,也就是那些个倭国秃头到底从金国国师手里学了多少能耐。
“嘭……”
诗词歌赋一败涂地,引经据典又被驳了个体无完肤。
好在倭国秃头们的心性不错,很是有点越挫越勇的风范,至少他们这次的出场就很惊艳,那一身的佛光也确实挺唬人。
术法么,本就是为了能够降妖除魔,某个可能被妖孽附身的柴家奴仆会被这圣洁光芒给吓晕过去,似乎也能够被理解。
“嘚!尔等妖孽,还不……”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奇特的效果,但那位倭国高僧还是非常敏锐地把握到了时机,就等着……
“老刘!老刘,你这是咋的了?”柴家就算是再财大气粗,那也没可能糊弄一群妖魔鬼怪来给自己看家护院。而作为凡夫俗子,看到身边同伴突然就晕厥过去,当然也只能是凭借本能立即展开施救。
忙着呼唤的,忙着掐人中的,忙着……
极其混乱的场面,严重破坏了倭国高僧的威严,也难怪人家会暴喝道:“尔等凡人,速速退开,且看贫僧……”
或许是感到了威胁,吓晕过去的倒霉蛋突然清醒过来,却没有理会高僧而是转向面如寒霜的秦可卿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小的自幼体质特殊,份外受不了这松香之气,故而才……”
对松香过敏?大宋朝有这种说法吗?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感觉到丢了脸的秦可卿并不好糊弄。“胡言乱语!这大冬天的何来松香气息?来人啊,且把这恶仆……”
“冤枉啊!大小姐,小的冤枉啊!”不停地求着饶,不停地耸动着鼻子似乎想要找出过敏源,即将被拖下去接受严惩的倒霉蛋突然就指着倭国高僧嚷道:“是他!是这位大师身上传来的松香气息!”
“咦,好像还真有?”没人去关心一个奴仆到底为何晕厥,但随着他的指认,不少权贵们还真就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香味。
“让开!让开,本公子来闻闻!”看上去有些酒色过度的纨绔,或许还真就把自己当作了犬妖附身,伸长脖子绕着场地转了大半圈,最终还是在倭国高僧处停下了脚步,大呼小叫道:“可卿妹妹,那厮还真没说错,这味就是从此处传来的!”
“你瞧!你赶紧瞧瞧!他这肩头都还有些松香沫子呢!”为了证明自己的鼻子确实异乎寻常,纨绔差点就把那位不知所措的高僧给倒拧起来抖搂一番,只不过暂时他似乎不需要如此费力。
“兀那秃驴,竟敢使诈害我兄弟,看某不揍你个八面玲珑!”自家兄弟差点就遭了不白之冤,那些个没读过书还非常懂得仗势欺人的柴府家丁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且慢!”被人揍一顿没什么,但绝不能允许把戏被揭穿,所以就算再不情愿,倭国高僧方面也还得赶紧派人出来圆场。
“此子是否为妖孽附身,只待贫僧使出神龟寻妖之术,即可辨得真相!”不愧是倭国出来的神僧,还真就继承了对龟的那种特殊喜好。
“神龟寻妖,这可是高深法术啊!本公子当年也听人提及,怎奈无缘得见!瞧瞧,瞧瞧,你们都给让开,让本公子先瞧!”也不知道那位犬妖附身的纨绔到底是何来历,居然敢在这权贵云集的地方如此嚣张。
“啪!”
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只听得那位纨绔公子朝着身边人嚷道:“挤啥挤?这下好了吧,大师讨饭的破碗都被你们给挤得掉地上摔碎了!”
讨饭?你才讨饭呢?
出家之人,那叫化缘!
还有,这是破碗吗?
应该叫托钵好不好?
还大宋权贵呢,咋这么没文化?
“大师,这不会影响您施法吧?要不本公子给您换个摔不烂的铁碗?”高僧没胆子把埋怨说出口,但好在那位纨绔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迅速就做出了赔偿。
“无碍,贫僧谢公子之赐!”对于这么个能让大宋权贵都忍气吞声的纨绔,倭国高僧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憋屈地接过了那个盛满清水的铁碗,好在这确实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稀里糊涂,叽里咕噜……”念叨了得有小半个时辰的所谓咒语,那位倭国高僧却是傻了眼,只因被他寄予厚望的纸质神龟压根就没有任何动弹。
“咋不动呢?它咋就不动呢?”刚闯了祸,纨绔却并没有半分收敛,此时更是非常不满地朝着高僧嚷道:“汝这秃头,该不会是还没出师就跑出来造谣撞骗了吧!”
“这……”高僧当然不会知道,他能在纸质神龟的身上做手脚,某个藏在角落里贼笑的小混蛋也可以先把他的道具给破坏掉。
不就是在纸片上涂抹胆汁么,只要在水里加点酸性物质,那不就中和了?
就那破乌龟,没沉下去就已经算是手工艺水平不错了,还指望能动弹?
“师弟先行退下!”连着两次莫名其妙地失利,倭国高僧当中那位最年长的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掏出小半截蜡烛颇有自信地道:“此地妖气甚重,且看贫僧请得神龙降世!”
“秦小姐,该她上场了!”要不说人脑才是地球上最精密的高科技装备呢?高僧的话刚说完,鱼寒就已经凭借记忆当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很是无聊的小把戏,但事先没有准备也无法破去,只不过鱼寒还是有把握通过胡搅蛮缠把那高僧直接变成妖僧!
“你个没良心的贼偷……”泼辣的九娘出场了,拽着高僧的手就嚷道:“我就说前些日子在万寿观求来的驱邪之物去了何处,原来是被你着贼秃给偷了!”
“汝……汝有和凭据?”凭白无故就被人骂做贼子,高僧的脾气再好不也还得赶紧替自己做出辩护?
“凭据?此物乃无为道长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以千年蛇妖之血浸润而得!”一把抢过了那半截蜡烛,得了便宜的九娘也继续嚷道:“此物点燃之后可见蛇形,乃是驱邪上品,诸位大官人若是不信可当场印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