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人准确地把握住了因贼军失误而出现的战机,负责率军乘乱发起进攻的杜峥却在距离狄道城门不到五十丈的地方就主动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胜利,这可不是因为大金国的将领们心怀仁慈,而是鱼寒那小混蛋居然用一种非传统方式使用了一种传统武器。
把石油作为武器使用,这可真不是鱼寒的发明,要知道早在北周时期酒泉军民就用这法子收拾过不少突厥狼骑,而到了后梁已经开始在水战中出现用铁罐制作的燃烧弹,北宋名臣曾公亮更是直接把具体应用方法给明确地写在了《武经总要》之中。
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武器,在如今这年头可是宋金两国的军中所必备物资,而那位大金国的西北路招讨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在狄道城内帮鱼寒备下了整整五千斤石油!
整整五千斤石油啊,就算是没有经过提炼的若不赶紧给拿出来消耗一点,鱼寒还真得担心完颜蒲带在背后骂他不识抬举!而为了表示出自己的感激之情,这缺德小混蛋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些好东西都用在大金国勇士们身上。
把石油装在木桶里,从城头上扔下去用火墙替代护城河,要说这种做法是有点奢侈但并不应该受到谴责,可谁让曾公亮当年还顺便详细描述了猛火油柜的制作方法呢?鱼寒能不赶紧把城里那几套用来救火的唧筒给搬出来按照书本记载进行改造?
前方有火墙挡路,身上沾满了易燃的石油,敌军在扔下各种引火物品的同时又很是缺德地搬出了原始喷火器,杜峥不赶紧带着手下逃命难不成还想被堵在城门口变烤肉?
及时发现了致命威胁的存在,也及时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但杜峥所率领的骑兵依旧遭受了重创,那是因为鱼寒又更缺德地让人把铁蒺藜装在破麻袋里用大金国西北招讨使赠送的那几具投石机给扔到了金国骑兵背后!
用那些杀了也不可惜的狄道城祸害挡住了金军第一次进攻,随后又搬出大金国西北招讨使留下的物资打败了金国骑兵,也就是说鱼寒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有动用从祐川带来的那点可怜家当,好在他的对手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否则肯定要被气得吐血而亡。
没有被鱼寒的吝啬气出好歹,连续遭遇失败的陶大人也决定不再跟那个无耻混蛋耍什么手段,而是直接采用了更为传统的方法对敌军士气进行打击。
“啊……”打着哈欠,一大清早就被吵醒的鱼寒对敌军现在这种做法也是感到十分不解,转向身边的彭龟年道:“彭兄,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
“骂阵啊!你没见过?”为了对前一天的战况做出准确记载,彭龟年又是忙活了大半宿没睡,如今出现在城头上之后看上去还真有些憔悴。
“咱知道他们是在骂阵,但就这种半文半白的瞎嚷嚷,能管用?”虽然以前并没有机会亲身经历,但再怎么说也还是知道有这种传统的打击敌方士气方式,鱼寒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年头的兵痞们骂人也会骂得这样斯文。
“我哪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斯文什么的那得看对谁而言,反正在彭龟年看来敌军的遣词用句还真是有些粗卑不堪,但至于能不能起到什么效果,这也确实不是他凭感觉就能做出的回答。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不一定欢迎咱过去!”要说这话还真是在瞎胡扯,鱼寒要是敢顶着个贼首的名头出现在金军大营门口,人家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搬出囚笼欢迎,说不定心情好了还能顺便附送他一套狗头铡。
“那谁,过来!”没胆子去找金军主帅闲聊,况且这种事情好像应该是自家军中的将士才能做出准确评价,随便指着个身边正在忙着享用早餐的倒霉蛋,做出询问道:“咋样?他们骂得还算精彩不?”
“大人,咱能不能别胡闹?就他们这些个没文化的莽夫,从天亮到现在才过去俩时辰,就重复了好几遍,咱听得都快起耳茧了!”要说骂人那可是一门学问,虽说吕祖谦不是太擅长,但那位大儒在负责对全军进行糊弄的时候可没少让将士们懂得什么叫宠辱不惊。
原本以为金军采用了这种传统的方式之后还能抽空看出大戏,却不想对方骂来骂去都是那么几句,以至于鱼寒麾下这些被迫识了几个字的将士们若不是担心敌军会趁机攻城,都打算去找点东西来把耳朵给塞住。
“知道人家没学问,还这么挑剔!”在这年头会用名动天下的大儒来担任教头的军队几乎没有,也就是鱼寒敢这么胡闹,而除了他这里和孝宗那支用来保命的精锐之外更没有哪个军队会因为教头的个人喜好而强迫全军将士读书识字。
“小混蛋,人家都在这里嚷嚷了大半天,你不赶紧出去显摆显摆?”行军作战的时候是属下,但上官鹏云也会偶尔在闲得无聊的时候耍耍专属于岳丈的威风,况且他虽然没见过鱼寒骂大街却也知道这小混蛋很是有些特殊能耐。
“咱可是中过进士的斯文人,是朝廷任命的祐川县尉,哪能跟这些个莽夫一样?”如果有需要的话,鱼寒完全能够从现在开始一直骂道来年上元节都不带重复,但这小混蛋似乎因为睡眠不足而暂时提不起这个兴致,所以只是很无耻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啥进士不进士的,你小子这名头早就被官家给革了!”都说骂人不揭短,但问题是上官鹏云现在并没骂人啊,所以他还真能名正言顺地掀掀鱼寒的伤疤。
“老东西,想被收拾了是吧?”短短几年的时间,考中三次功名却被革了两次,这可是鱼寒转世重生以来最大的败笔,虽说他其实并不太介意被人提及,但也更不介意在显得没事做的时候用这个理由给岳丈找点麻烦。
“贤弟,上官伯父此言甚是有理,如今你可真不能随意提及那个进士的身份,毕竟……”彭龟年也很清楚,一支军队如果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是很难保持强大战斗力的,战斗发爆发之前找各种机会放松心情反倒能够有助于应付更惨烈的战争,所以他当然也不介意抽空给鱼寒找点麻烦。
“行!行!行!你们说的都对!”已经发生的事实,不管鱼寒怎么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想让他就此放弃所有抵抗显然不行,至少他完全能够利用职权对彭龟年做出安排道:“刚才咱那些兄弟也说了,对面那群笨蛋骂得他们耳朵都起了茧子,既然咱这读书人的名头不能乱提,那就由彭兄你去教教他们该如何骂阵!”
“凭啥啊?”如果是需要舌战群儒的话,彭龟年肯定会当仁不让,但现在是去跟一群金国兵痞骂大街,那他还真得担心传出去之后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形象。
“你是监军啊,监军可是要负责提振士气的!”在鱼寒看来,彭龟年的这个问题有点傻,因为他随时都能找出无数正当理由让这个倒霉才子站到两军阵前去扮演泼妇。
“你昨天不才说了,不让为兄负责监军事务?”鱼寒的理由很正当,但彭龟年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当即就使出了一招以彼之矛击彼之盾。
“没事,您偶尔行使下监军的权利,咱也没人会反对!”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但鱼寒可以胡搅蛮缠啊,而且还能朝着身边众人嚷道:“大伙都给说说,想不想看彭大监军骂人?”
“想!”非常整齐的回答,毕竟一大清早就让人堵在门口臭骂也确实容易让人觉得憋屈,再加上军中这些将士虽说在平时没少见人骂大街,但还真没见过斯文人是怎样把对方给骂得吐血三升的,以至于连上官鹏云跟他那些老兄弟在这个时候都对鱼寒表示了支持。
“贤弟,你……”刚才还是一致在对鱼寒做出谴责,转眼间形势就发生了彻底逆转,引火烧身的彭龟年这时候还真有点想要直接晕倒过去。
“如今可是众望所归,彭兄您就别客气了!去吧,骂不过也不要紧,咱人多势众,实在不行咱就冲出去揍他们帮您挽回颜面!”相信彭龟年的学识,却并不敢对这大才子的骂人水平抱有太高希望,鱼寒很是体贴地主动提出了预防手段。
很清楚这不过是鱼寒在使用激将法,但眼前的形势也似乎由不得彭龟年做出太过坚定的拒绝,毕竟如果能够用这种方式对敌军士气进行打击对于接下来的作战也是有不少好处。
在略微衡量了一下利弊之后,彭龟年也只能憋屈的接下了这个可能会严重影响形象的倒霉差使,却在离开前做出询问道:“贤弟可知敌方主将姓甚名谁,世居何地?”
“听说姓陶,乃邠洲人士!”都已经跟人家打了两次交道,如果连这点基本信息都没办法掌握,鱼寒还有脸继续继续瞎胡闹么?只不过在做出回答之后,这小混蛋也显得有些担忧地道:“不过彭兄,您不会真打算要下黑手吧?”
“为何不可?四姓恶奴也敢在此狂吠,为兄若不让他……”彭龟年就这么个性子,有些事要么就不做,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能够让自己满意才行,而如今他既然决定出面骂阵,对面那个大金国的临洮路兵马都总管怕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