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身边有俩跟班,一路坑蒙拐骗着进了平凉城。
虽然这里有个据说是跟自己不共戴天的师兄,但就算不考虑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仅凭鱼寒如今这副打扮,除非是他自己傻不拉唧地送上门去卸下伪装,否则还没必要担心被谁给认出来。
当然了,选择在平凉城落脚可不是为了跟谁斗气比手段,鱼寒只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认定,除非金国闹出现在的动静就真是为了剿匪,否则一旦开始为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做准备,就没办法彻底绕开这个地理位置极其特殊的西北重镇。
挑了个虽然隐藏着巨大风险,却也更容易获取情报的地方,但在展开具体行动的时候,鱼寒还是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强忍着心痛,花费大价钱在茶肆里品尝了整整三天的所谓江南名茶,又连着五天跑到**里去摆阔,最终不仅没能找到个像样点的倒霉蛋,甚至还差点就一头撞上了老熟人。
直到身边那俩跟班因实在看不惯如此败家的行为而做出询问,鱼寒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在不经意之间就犯下了个主观错误。
十来万人马的调动,在鱼寒看来是个不小的动静,但这对金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在现阶段能够派几个猛安过来坐镇就不错了!
就那些在大宋士人眼里既是蛮夷又是莽夫的家伙,他们平时或许会偶尔干点附庸风雅的事,但在眼下这种行军作战的特殊时期,他们就算是有那种闲情逸致难道还能有那闲钱去高消费场所臭显摆?
如果那些身份不高不低还可能知道内情的金军统帅决定偷溜出来寻找刺激,有个地方的吸引力显然要比**茶肆更高一点。
“老骗子,你说的地方就是这?”低矮的民房,嘈杂的喧闹声,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的异样臭味,鱼寒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地方跟那些手握重兵的金国将领联系起来。
“公子放心,贫道可是亲眼看到他们走进去的!”终于能够脱下那套穿着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的昂贵衣袍,重新换上原有装束的玄阳子也显得要自信不少,也没计较鱼寒使用的称呼,甚至还主动补充道:“一个从上京过来的猛安,还有他手下的三个谋克,如今全都在里面!不过……”
如果换做鱼寒想要去打探金军将领的来历,或许还需要费些功夫才能不引起怀疑,但这事对玄阳子来说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
一个撞肩,一句“壮士印堂发黑,隐有凶兆。”这就足够了,毕竟玄阳子那副梳洗打扮之后略显仙风道骨的模样,还真能糊弄住不少人。
“咋了?”想要糊弄人,最怕的就是出现什么意外,所以鱼寒在听到那个词之后也是心头一紧。
“从今儿一早到现在,他们可是逛了五个赌坊,逮了好些个赢钱的对手……”玄阳老道的消息很准确,却也正因为这样才多了一份担心。
“他要不逮,本公子才没空陪他玩!你就在这里候着,老五先随本公子进去!”听到是这个回答,鱼寒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要知道对方若没这个喜好,他还真没办法继续胡闹下去。
“来来来!都下注了啊!大爷今儿个手气不错,你们可别磨蹭,误了大爷发财的时机!”鱼寒原本还在琢磨要如何才能快速找到目标,却不想刚进屋人家就已经主动通过吆喝声暴露了具体位置。
“三两银子!”就这么大点屋子,还有那么浓厚的口音作为指导,鱼寒倒也不太可能迷失方向,但怎奈这民间小赌坊也确实没什么秩序可言,真等他凑上前去的时候,那位来自上京的大爷已经连赢了好几手。
“哪来的小屁孩?爹娘挣点银子容易么?是给你这么败家用的?赶紧滚一边去!”在这小赌坊内堪称巨额的赌注,果然如鱼寒所预料的那样迅速引起了注意,但那位操着浓重北地口音的大爷也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反应。
平时不管是打草谷还别的什么都从未手软,这个时候却不愿用最传统的手段去欺负一个小屁孩,不得不说这位北地大爷的观念很是奇怪。
“咋了?怕输还是咋的?”非常标准的中原腔,鱼寒没有直接驳斥对方的观点,只是显得更加嚣张而已。
“三……三……三当家的,就……就这北边来的蛮子,您……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没办法像鱼寒那样改变口音,但这一路上也学会了不少掩饰身份用的特殊手段,显得有些结巴的孟老五好半天才捋顺了舌头,说出来的话也更加让人……
“就您连着三天从城北赢到城西的威名,怕是早就落进了这蛮子的耳朵里,人家还能不担心待会输得只能光着身子出去?”
“小王八蛋,还连赢三天?你那是没碰上大爷我!”一个蛮夷的称呼,一句光着身子滚蛋,显然都已经触及到了这位北地大爷的底线,也难怪人家会不管不顾地反击道:“说吧,今儿个你想赌啥?大爷都奉陪到底!”
“小爷不欺负人,你若是有胆子玩!就由俺来定赌注,你选赌具!”既然选择了用这种嚣张的手段与对方展开接触,鱼寒显然就不会允许旁边那个已经沦为看客的店家有机会跳出来搅局,也迅速提出了个让旁人没资格参与的对赌方式。
“斛勒家的,把骰子拿出来,老子先跟这小混蛋玩两手,试试他的底细!”都说十赌九骗,即使最初的时候没打算要欺负眼前这小屁孩,但如今既然是正式坐到了赌桌前,那肯定就不打算再留什么情面!
“呸!真不要脸!”在赌坊内使用随身携带的骰子,甭管这东西里面藏没藏机关,都特别容易招来旁人的质疑。
“这小混蛋都没说话,尔等瞎嚷嚷个啥?滚!”轻微的嘀咕声没能逃过北地大爷的耳朵,从属下手里接过了骰子,也顺带着赏了那个多嘴的倒霉蛋一个耳光,却还是打算给鱼寒留下最后一丝机会。“小混蛋,物件就咱手里这物件,敢玩不?”
“这仨里面灌了丹砂,这俩加了铅,这……”鱼寒平时不会用这种方式与人对赌,但就如同他很少喝酒一样,真要玩起来也不是谁都能糊弄住的,所以仅是把那几个骰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也能猜出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行啊,小混蛋,这眼睛够贼的!”就这么被人给当场拆穿,却不仅没有露出任何羞愧神色,反倒还洋洋得意地解释道:“如此看来,你这小混蛋也是**老手了,大爷我若是胜了也不用担心背上个欺负人的骂名!如今你就给句话,这赌还是不赌?”
“赌!凭甚不赌?”就这种老套的出千手段,鱼寒如果不是为了给对方留点面子,怕是会直接笑得当场掉下一大半门牙!所以这小混蛋不仅没被吓跑,甚至还下定决心要让那倒霉蛋光着身子出去。“只是你拿出了此等特殊的赌具,咱这赌注也不能太过寻常!”
“你就说咋个下注,谁待会要是先认怂,谁就是鳖孙养的!”好歹也是金国世袭的猛安,这家底的丰厚程度也绝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况且多年的沙场征战也早已让他养成了不服输的性子,此时更不可能因为鱼寒那诡异的笑容就被吓得不战而逃。
“这第一手就凑个整,其后每轮赌注倍增,敢玩不?”如果是在临安城,或者面对着一个稍微有点能耐的读书人,鱼寒肯定不会提出这种建议,毕竟那也太容易把对手给吓跑,但现在么……
“有啥不敢玩的?莫非大爷还怕了你这小混蛋不成?”有时候背一背乘法口诀表也是挺有用的,但显然这位从上京来的猛安不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还真就没意识到这后果会有多么的可怕。
“别说大爷欺负你!如今我坐庄,平手算你赢!”随手就抓了一把散碎银子扔在赌桌上,也不管这份量是不是远超出了事先的约定,只是非常豪爽地送了鱼寒个天大的人情。
“如此说来,俺还真得多谢大爷您了?”很是诚恳的语气,只因鱼寒敢保证,如果采用这种方式赌下去,要不了半天时间他的家底能比大宋国库还夸张,前提只是对方不会耍赖。
“小混蛋,这话别说太早!谁胜谁负,那还不一定呢!”赌具已经选好,赌注已经定下,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磨蹭的理由,只是将特制的骰子捧在手里轻声念叨了几句就开始掷出。
“二十九点!小混蛋,等着掏钱吧!”不得不承认,这位金国猛安玩起那些特殊的骰子还真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地步,五个里面也就只有一个稍微差了点。
“三十点,你这话说得太早了!”没有使出什么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手段,只是这么随意一扔,偏偏就取得了看似不可能取得的胜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自己提出的赌博方式,自己提供的赌博用具,最终偏偏就是自己输得如此憋屈,猛安显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赌桌之上有啥不可能的?”半趴在桌上将那些散碎银子都扒拉回了自己的怀里,鱼寒还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瞪着对方道:“还玩不?”
“玩!咋不玩?”一次的失利无非也就是十两银子而已,就算稍微多给了那么一点,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况且先让对手沾点便宜再连本带利给赢回来也确实是**之内惯用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这位上京来的猛安已经百失败当成了意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