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自敌国祐川境内的青年才俊,不仅勇夺大金国文武双状元,还位列刚贴出的招贤榜之首,更与老家那个自幼就横行霸道犯下累累罪行的小混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没人能说清楚,当鱼寒听到有老熟人成了金国君臣座上宾后,那颗本就不太灵光的小脑袋会大上几圈。
或许鱼寒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受到这个时代通讯条件的限制,他暂时还用不着为这事而感到任何不适。
没能及时察觉到危险的降临,最近又刚把那群大宋纨绔给收拾得服服帖帖,按道理说鱼寒就应该抓住一切机会享受转世重生以来最后的快乐时光,但很可惜的是……
“喝两盅?”依旧是那个不用花钱就可以租来的小院,依旧是那张略显斑驳的石桌,甚至连对坐的两人都没有改变。
“嗯!”这一次没有拒绝,轻车简从而来的孝宗皇帝显得有些疲惫。
“您老此番前来是……”得感谢宋代这种惬意的君臣闲聊方式,鱼寒虽不敢指责孝宗皇帝有些不务正业,却也能在枯坐近半个时辰后询问对方来意。
“汝之部卒,可是有所长进?”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孝宗皇帝仿佛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充当开场白。
“还凑合吧!冲锋陷阵肯定不行,但要想护着一两个人逃命,应该没啥大问题!”五百精锐加五个纨绔,若是以前放在宋金战场上怕是连个泡都冒不起来,如今能够让他们熟练应用恶心人的卑劣手段,在鱼寒看来已经能够算作不小的成就。
“你都猜到了?”没有继续表现出对那支军队的特殊关注,孝宗皇帝却显得有些惊讶。
“五百个自幼失孤的精锐,五个啥都不会的祸害,您老却偏偏要把他们硬凑在一块。小子若是连这都看不明白,那还不成了武状元?”完全是出于习惯,在接手之后就立即对属下身份展开了彻查,再加上一点点的特殊优势,这才让鱼寒没有犯下和林宗臣一样的错误。
“你这张嘴啊……”摇着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于这种动不动就会在背后损人的小混蛋,孝宗皇帝干脆选择了忽视其人品。“若我现在要用,可有何难处?”
“难处倒是没有,只不过您老得给他们换个统帅!”既然早就猜到了那群属下的最终用途,又一直是在按照孝宗皇帝的意思对他们进行特训,鱼寒怎么还可能傻乎乎地去搀和那件本就不是他有资格搀和的事?
“跟你谈话,能省不少事!”终于做出了一个还算正面的评价,早就对鱼寒的用处另有安排,孝宗皇帝此时也对可能被推荐的人选产生了好奇。“说说看,何人可为帅?”
“辛弃疾!”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因在鱼寒看来,大宋朝虽有不少人可以指挥那支特殊的军队,但到目前为止能够立即走马上任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位。
“为何是他?”心中有着无数的人选,孝宗皇帝却没想到鱼寒会这么快就给出肯定回答,此时也是显得有些意外。
“他的身份够尴尬,他的武艺够高强,他的忠诚毋庸置疑!”能够被扔出去顶着个柴府小管事的名头和金国国师做对,又还能在禁军比武时出现在看台上,鱼寒就不相信孝宗皇帝真没点特殊的想法。
“他不行!”按道理说就算不是唯一也应该被列入候选名单,辛大侠却偏偏早就被孝宗皇帝排除在外。
“为何?”自己认定的最佳人选,如此快地就遭到了否决,鱼寒感到有些困惑。
“他是归正人!”和鱼寒的第一个理由相同,却是孝宗皇帝不敢重用辛弃疾的唯一原因。
“哦!”必须承认,穿越者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至少鱼寒就不能改变某些根深蒂固的观点。“除此之外,那也就只剩下您老自己了!”
“朕?”原本以为鱼寒通过与那些祸害的接触已经掌握了不少朝臣的资料,还以为他会据此做出别的什么推荐,却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略一思索又迅速明白了这其中的真实含义,孝宗皇帝也不由得暗自点头道:“确实如此,唯有朕才是最合适的统帅!”
“不过眼下形势还没到那一步吧?您老咋就……”如果现在就结束训练,精锐们顺利完成任务的概率很大,但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不小,鱼寒此时也是显得有些不忍。
“德寿宫中消失的女子数量已达七人之多!”自从金国国师南下展开对太上皇的诊治以来,孝宗皇帝就已经加强了对德寿宫的关注,如今别说是那边没了几个人,就算是多了盆花草,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准确消息。
“这么快?”很清楚太上皇的症结所在,也知道用原始方法提取出来的芫菁素有什么特殊副作用,鱼寒只是没料到太上皇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想来那位最近怕是就忙活这事了吧?
“汝乃献药之人,岂不知其功效?”很多时候,就像皇帝自己说的那样,天下间只有不想知道的事而没有不能知道的事。
“臣罪过!”一提起这事,鱼寒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敢保证,就算再来一次,他依然会了不让自家娘子伤心而做出同样的选择。
“行了!收起你这份假惺惺的愧疚吧!”深知人性就是这样自私,孝宗皇帝也确实没有责怪鱼寒,甚至还主动做出安慰道:“即使汝能置岳丈安危于不顾,焉知金国国师就不能从他人手里获得此物?”
“这……”鱼寒完全相信,如果告诉孝宗皇帝,如今这天下除了自己就再没别人能找到所谓的西班牙苍蝇,肯定会被拖出去剁成肉泥。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也是为了顺便替那些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精锐和纨绔们争取到更多活命机会,鱼寒试探着准备给孝宗皇帝献上个更缺德的损招。“臣有一计,可为官家永除后患!”
明知道金国国师是要做什么,却还是迅速满足了对方的要求,除了受形势所迫之外,还因为鱼寒当时就没安什么好心。
不需要跑到德寿宫去进行诊断,鱼寒就能知道太上皇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无法治愈的损伤,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出现严重反应只是因为用药量比较少而已。
金国国师知道用泡酒的方式来尽量提纯药物,鱼寒却记得另一种同样原始且更加高效的办法,虽然那法子有点恶心!
眼下的季节正合适,按照鱼寒的粗略估计,他顶多需要十来天的功夫就能够顺利捣鼓出更为纯正的特效药。
到时候只要官家再稍微进行点配合,已经习惯了大碗喝酒捎带着大口吃药的太上皇就可以在极度兴奋当中快乐地一命呜呼!
而没有了太上皇在那里杵着,别说是消失了七个宫女,就算是七十个,那也不可能对孝宗皇帝产生任何威胁。
更重要的是,孝宗皇帝这位南宋当之无愧的恢复之君若能提前十多年摆脱来自太上皇的束缚,谁能保证他就不会爆发出更大潜力,对历史做出一点点修改?
鱼寒到现在为止也没想过要去改变历史,但他非常乐意让大宋官家去扛上这口黑锅。
从某种角度来看应该是最合适的应对之策,既有实施的能力,也有实施的必要,或许鱼寒唯一忽略的就是他正面对着……
“混账!”如此直白的表述,哪还需要去进行什么推测?
“汝这不忠不义忤逆之徒……”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孝宗皇帝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询问,直接拍案而起,戳着眼前那小混蛋的脑门,就很没形象地展开了破口大骂。
整整一个时辰,没有重复,没有停顿,更没有减轻谴责力度,孝宗皇帝通过丰富的知识让鱼寒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就是个猪狗不如的卑劣之徒。
顶着满脑门的唾沫星子,在整个过程中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拖出去直接切成了片,鱼寒一边忙着通过真心忏悔来消减孝宗皇帝的杀意,一边也是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如果孝宗皇帝在责骂的过程当中出现一丝犹豫,鱼寒也能认定他是在装腔作势想要找个扛黑锅的倒霉蛋,但很可惜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作为一个皇帝,在地位受到威胁,甚至性命都可能失去的危险时刻,只是一门心思地寻求自保,而拒绝采用卑劣手段彻底消除隐患。
不管这种拒绝是出于真心的不愿,还是因为考虑到某些实情而不敢,这都无损于孝宗皇帝的老实人形象。
或许是骂累了,也或许是因为知道站在帝王角度来看鱼寒的建议并没有任何不妥,重新坐下的孝宗皇帝虽余怒未消却也显得有些颓唐,突然就问出了一个差点吓得鱼寒掩面而逃的问题。“若朕此时驾崩,汝欲献何谥号?”
“啊?”大叔,您能不能别这么坑人?
您作为皇帝能够诅咒天下任何人,但咱作为臣子,敢跟着你的话茬接下去么?
想要剁了咱就明说,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说!”愤怒中的人是不需要讲道理的,孝宗皇帝显然也知道这种说法,所以并不打算给鱼寒留下别的什么选择。
“臣愿献‘哲文神武成孝皇帝’之称!”不想惹也已经惹了,大不了就绑个皇帝做逃命的护身符。
想明白了这一点,鱼寒也就不介意再惹出更大的麻烦。
而这次他还真不是在信口雌黄,因为那个谥号本就是历史书上写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