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不太长,但对于被孝宗皇帝扔给鱼寒随便折腾的那些兵痞来说,这绝对是比他们前半生还要难熬,至少吃的苦是更多!
画过晦涩难懂的符咒,也用尽了各种能想到的方式进行反抗,但遗憾的是没一样能管用。
老天爷没降下天雷劈了那小混蛋,众多兵痞反倒常因疑似偷懒而被收拾得连惨哼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除了满腔的怨愤,唯一能支持兵痞们熬下去的,似乎也就只有那场无法更改时日的比试。
只要能够连输三场,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个小混蛋给踹回祐川!
做好了丢人现眼,甚至是挨揍的准备,可兵痞们很快就发现,这个念头可以有,但真想要得到实现……
那小混蛋可是说了,战败没关系,反正输了之后有十天的休整期,他会利用这段时间让大伙彻底记住他的!
记住?记恨才对吧?
所有人都在质疑鱼寒的用词,唯独没人怀疑那小混蛋胡闹的能力。
甭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胜利之后可以公款去暗门子彻底放松的允诺,兵痞们迅速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先帮那小混蛋赢了这次的比试,把心中这股邪气撒在那些倒霉的对手身上,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呗!
“两位爱卿,你们可准备妥当?”校场还是那个校场,观战台还是那个观战台,但除了孝宗皇帝和只能杵在角落的前柴府小管事辛弃疾之外,来看戏的都是些生面孔。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军中莽夫之间的无聊比试,让那些满腹经纶的朝廷重臣来干嘛啊?没事给大伙挑刺么?
“臣请出战!”威武的面容,明亮的铠甲,再配上那浓浓的战意,没有过多的言语。
这次被孝宗皇帝选出来充当鱼寒对手的,并非什么闲杂人等,而是大宋朝的新科武状元林宗臣。
满意地点了点头,深觉这位武状元已经具备了成为名将的雏形,扭过脸的孝宗皇帝却不得不皱着眉头对某个小混蛋道:“你呢?”
“还行!”很不合事宜的书生打扮,鱼寒仿佛是在用这个方式显摆他那个早就被革除的进士身份。“就不知官家意以何种方式判定胜负?”
“沙场争锋,当以斩将夺旗为胜!”并非是孝宗皇帝在有意降低标准,只因在这年头,帅旗被夺或者主将被杀都足以导致一直常规军队迅速崩溃,即使还有人杵在那里也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
“哦!”就在众人以为能听到什么豪言壮语时,鱼寒却又对另一件事产生了更大兴趣。“不知官家前些日子的允诺,可还算数?”
这小混蛋,他还真当天下人都跟他一样不要脸?
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孝宗皇帝还真想试试久违的踹人感觉,但现在他只能是满脸严肃地回应道:“君无戏言!”
“多谢官家赏赐!”非常正式的抱拳谢恩,却又迅速地转向了旁边正准备离去的武状元,伸出手很友好地笑道:“拿来吧!”
“什么?”看着那张白皙的小嫩手,刚才还在琢磨官家是不是要白送给自己一场富贵的林宗臣却感到了困惑。
“帅令啊!要没那玩意,年兄手底下那些个骄兵悍将,又怎么可能听小弟的?”大宋朝有等级森严的官阶制度,但如果缺少了枢密院颁发的兵符令箭,就算金吾卫上将军来了也别想让林宗臣的麾下听命。
“凭啥?”一个鱼寒最近常听到的词汇,只因林宗臣一旦交出了令箭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可如今两位主帅都还在台上呢,战斗都还没有开始!
“呐!”朝着远处指了指,仿佛是害怕别人误会自己的意图般,鱼寒赶紧做出进一步的提示道:“年兄您自个看啊!”
“无耻!”
“胡闹!”
“哈哈……”
顺着鱼寒指点的方向望去,台上众人的反应不尽相同,骂得最狠的是大宋官家,笑得最开心的是那位步军都虞候,显得最为悲愤的当然还得是鱼寒的对手林宗臣。
正渴望证明自己实力的状元郎当然得感到愤怒,因为他早上才亲手挂上去的新制帅旗突然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破了个大窟窿的红色……裤衩!
“卑鄙!”林宗臣能考上武状元,凭借的可是一身本领,虽说他暂时还搞不明白鱼寒是怎么换掉了自己的帅旗,却也很快就想到这小混蛋肯定早就在自己的宿营地埋下了人手。
“年兄这话可是值得商榷!啥叫卑鄙啊?沙场争胜,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谁还能先跟你约法三章,再等你摆弄好了兵马?况且官家只说过今日开始比试,并没要求咱啥时候派兵入驻!”不知道什么叫循规蹈矩,也从来都没打算要循规蹈矩,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鱼寒只是在利用规则的一切漏洞。
“可……”承认鱼寒的话没有问题,但这毕竟是校场而非真正的沙场,如果就这样承认了失败,林宗臣肯定得憋屈一辈子。
“此乃朕之失误!”主动揽过了过错,狠狠地瞪了鱼寒一眼,阻止了那个小混蛋继续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才再次转向林宗臣道:“若重振旗鼓,依卿之见如何可定胜负?”
“全歼!”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被换掉了帅旗是耻辱,但并不能算作林宗臣的指挥失误,而从他那凶狠的目光来看,怕是没打算让某个不要脸的小混蛋有好果子吃。
“唔……”这年头即使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很难有做到全歼来犯之敌,但考虑到状元郎刚憋了一肚子火,孝宗皇帝还是非常善良地决定给他个出气的机会。“卿即有此雄心,自可先行退下整军备战,半个时辰后再次比试!”
“臣领旨!谢恩!”走的时候都没看鱼寒一眼,林宗臣已经被气得没心情去做那些表面功夫。
“林……”想扯着对手解释几句,却又实在害怕被人家给踹下看台,最终鱼寒还是决定暂时别去招惹那个武状元。
“你不去?”没有厌恶,更不可能有欣赏,孝宗皇帝的语气显得极为平淡。
没胆子对官家明显的偏袒行为做出谴责,鱼寒只能用继续呆在看台上的方式表达不满,随便找了个角落蹲下后轻声嘀咕道:“臣乃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下去干嘛啊?反正咱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个兵痞自行发挥!”
这小混蛋,还能不能再惫懒一点?
就算这是校场比试,但好歹也是部分按着行军打仗的规矩在办。
作为一军主帅不去坐镇指挥,还跑到台子上来看戏?
大部分观众都对鱼寒这种偷懒的行为表示出了不满,却还是难免有那么几个在眼中闪着精光,仿佛是猜到了些什么。
“杀!”甭管是不屑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而随着这一声怒吼传来,林宗臣的五百精锐也正式展开了进攻。
“这位年兄,脑子转得还挺快!”数量极为有限的军队,主帅不仅要运筹帷幄还必须做到身先士卒,看着那个晃眼得有人让人嫉妒的身影,鱼寒也是深有感触地发出了一句赞叹。
吃了亏,上了当,正在指挥属下发动正面进攻的林宗臣也是吸取了教训。
臂粗的旗杆被绑在了身后,新换上的帅旗正在引风飘扬,不仅能够明确地指示出进攻方向,更可以完全避免又一次被人使损招偷梁换柱。
林宗臣的麾下正在踏着整齐步伐缓缓推进,但作为他们的对手,那群失去了主帅的兵痞似乎正在陷入迷茫,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甚至连面都没露。
“嗖!”
眼瞅着林宗臣率领着麾下精锐就要行进到中场位置,人数上处于劣势又缺乏统一指挥的兵痞们终于做出了反应,随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利箭划破长空,这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战斗终于拉开帷幕。
“啊!”有些沉闷的痛呼,毕竟是演练用的箭杆,就算再倒霉无非也就是被迫退出战斗,而并不能对性命构成威胁。
“盾阵!”一路上都在保持高度戒备,但真当前锋遭受打击后,林宗臣的嘴角却是露出了笑容。
擒贼先擒王?那小混蛋,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挥动手中长剑,击落了连续飞来的箭矢,林宗臣的个人武艺足以确保他不会被鱼寒的那点卑鄙伎俩所谋害。
百十来丈的距离,林宗臣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能够抵达鱼寒的营寨,甭管那小混蛋手下的兵痞们是被迫展开短兵相接,还是像现在这样躲在犄角旮旯里放冷箭,都无法扭转战局。
“若是沙场争胜,状元郎之军心已溃!”林宗臣的部队正在有序推进,冷眼旁观的吴猎突然就做出了一个很不利于他的评价。
“为何?”冷箭偷袭是造成了些许伤亡,却并不太严重,自然也就使得别人很难同意吴猎的这个观点。
“诸位同僚只需看看那些伤兵,即可知其中缘由!”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吴猎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不需要他做出更多解释,所以也只是加重语气强调了正在按规矩退出演练的林宗臣麾下精锐现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