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带侍卫出来,这些人想必是宁九重派来暗中保护他的,却没有想到当真是遇见了刺杀。
且对方这刺杀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死磕,今日不把他弄死就不会善罢甘休。
在遇刺时就已经有侍卫放了信号弹,可一时半会儿人也来不了,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像六年前在嘉州那样拖,可侍卫只剩下几个,且撑不了多久,宁久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自己今日竟这般草率的死在了这里。
却也没有什么怕的。
宁久下了马,最后摸了摸那匹被他抽了几个巴掌的马,“赶紧走吧,小心别人把你炖肉吃了。”
他后面几步就是悬崖。
他知道宁九重带人来已是来不及了,自己寻死总好过被他们逼死来的好。
可笑那么多人盼着他死总也奈何不了他,今日却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崖上。
也不知今日这一死会不会再次重生。若是可以,他当真不想再活了。
活着太苦。
做人有种种悲喜,有种种欲望,亦是有种种烦恼,倒不如来世做个花花草草,就那么生在土里,长在土里,死在土里。
做一棵草应当是极为快乐的,每天饮着晨露,迎着朝阳与晚霞,说不定在哪个大风天里就被折断了身子,从而步入下一轮回,那般的自在,多好。
宁久抽出了腰间的配剑,纵身越下了万丈悬崖。
“大人!”
崖上传来了侍卫的嘶吼声,宁久心里想着:真是一群蠢货,我早点死了你们说不定还能活。
他们刚才无异于在等死,根本等不到宁九重来,没有什么转机,可他若是先死了,那些受人雇佣的杀手不会再和他的侍卫纠缠下去。毕竟雇主要杀的是他,而不是那些侍卫,没人愿意拿着一份钱却干更多的活。
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临死前做点好事。
宁久闭上双眼,身体在不断地下坠,而他的思域也渐渐地飘忽……
皇宫。
顾流夕睫毛颤了颤,“你说什么?”
宁九重垂下头,“陛下,大人遭到刺杀,已落入深崖,那悬崖深远,我带人过去时……只剩下几个侍卫在那里痛哭……大人他,怕是凶多吉少。”
顾流夕猛然摔了桌上的奏折,“什么叫凶多吉少!朕不信!叔父他不会……他不会……”
可他的眼角已是泛了红,眼里也染了层层水光。
“曲悠!”
“奴婢在。”
“去找,带着暗部的人和宁大人府上的侍卫一起去找,若是找不到……不,不会找不到……”顾流夕狠狠摇头,“但凡有消息立刻上报。”
“是。”
顾流夕想,明明在不久前还气的要打他来着,怎么转眼间人就没了。
不是说祸害留千年吗,叔父你怎的就在一次小小的刺杀中就死了……
你不要我,可你的妻儿你不要了吗?你不想再看到我,可是你不想再看到你的妻儿了吗?再不相见,当真是再不相见,宁久,你好狠的心,当真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