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丰盛的,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后,黎姿颖更加肯定了邵记的不平凡。如果她们愿意,绝对能成为华焱数一数二的商家,凌驾于八大商号之上。
黎姿颖看着宝贝儿子眼睛里真实的快乐,及无忧无虑地跟人斗嘴嬉闹。这几年来,她这个令她头痛的小儿子一直很压抑,所以疯狂地投入到练武中,来躲避外界的不公的眼光。
在邵家,没有人因为他的身高,他的体型,他的相貌而投诸异样的目光,或者言语上的冷嘲热讽。似乎,男子本来就应该这样高大、独立。特别是邵记的小老板,那个叫晓雪的,她看向小昕的目光里,甚至还充满了欣赏和惊艳。终于,有人能够欣赏昕儿的好了,虽然黎盟主她自己也承认晓雪眼光的独特。
据黎姿颖观察,在晓雪的眼睛里,仿佛男人理所当然的不比女子低一头,你看她手下的员工,男子跟女子干一样的活,干得出色的领比女子多的工钱,这是她说的什么“按劳分配”。再看看她的未婚夫侍,虽然是下人出身,在她那儿却得到了平等的尊重,并且有意识地培养他的能力,不因他是男子而束之闺阁,店里店外,他都是一把好手。
或许昕儿就需要这样的环境吧。如果晓雪没有从小定下的夫侍的话,如果晓雪能再大几岁的话,那么她不失为昕儿的良配。唉!这只能是如果而已。
本来打算下午就回程的黎家一行人,在黎昕的坚持下,在铭岩镇上又停留了一天。黎昕把心中的不舍和难过,归咎于晓雪没有兑现“蟹黄包”的承诺。
于是利用好不容易缠来的下午时间,拉着晓雪带他去捉螃蟹,两个毒舌双胞胎也去了。在黎昕的心中,那个下午是如此的美好和难以忘怀,阳光、溪水、青山、卵石,还有那石缝中仓皇横行的螃蟹,都比不上晓雪那无忧的笑脸来得吸引人。整个下午,黎昕都把心放在了晓雪身上,随着她的情绪而起伏。她开心,他笑了;她恼怒,他竖起眉毛;她发愁,他皱眉……
整个下午,黎昕都是失神的,就连姐姐们刻意的挑衅,他也提不起兴趣回应,让双胞胎无趣地投入到捉螃蟹的行列。就连一个大螃蟹的巨螯夹在了他的手指上,也没觉得痛。还是晓雪发现了,拿起他的手放进水中,才脱离了那个大夹子。
欢乐总是短暂的,晚上黎昕躺在那个他睡了近一个月的床铺上,回味这每一天每一刻的甜蜜欢笑,都只剩下晓雪:晓雪银铃般的笑声、晓雪阳光般能照亮人心扉的笑容、晓雪看向他时的失神、晓雪的恶作剧、晓雪时不时揩油的小动作……如何能舍弃、如何能忘记?
他羡慕谷化风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的身旁,能陪着她直到天长地久。他嫉妒,为什么先认识她的不是他?为什么和她结缘的不是他?为什么为她披上嫁衣的不是他??
这一夜,黎昕失眠了……
夜深了,没有睡意的不止黎昕一个。福来客栈里,黎姿颖半躺在床上垂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胸前靠着她娇小美丽的夫侍。
“妻主?”黎爹爹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他的妻主。
“嗯?”黎姿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低头看看自己年过三十,依然美丽纯真的夫郎。就是这双无辜纯真的大眼睛,使成名已久见过无数繁花的黎姿颖,在有了相亲相爱的主夫后,依然沉溺其中。虽然给不了他唯一,却能给他最深沉的爱意和怜惜。如果昕儿长的像他的话,如何愁嫁?
“妻主~~~”黎爹爹见自己喋喋了半天,妻主却神游太虚,忍不住娇嗔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又走神了,黎姿颖抱歉地吻了吻夫郎的额头,低头道歉:“抱歉,在想事情,没听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黎爹爹的脸还是害羞地红了,他拍了下妻主的胳膊,重复了刚刚的话:“我觉得昕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哦。”
“是不一样了,这次受这么重的伤,不但没消瘦,反而长胖了呢。也难怪,邵记的伙食这么好,又天天给他变着法的做好吃的,任谁都得长肉。不过还好,没到臃肿的地步,回去加大练功强度,几天又瘦回来了。别担心。”黎姿颖知道敏感的夫侍,也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平常,故意逗他道。
“不是这个不一样,是感觉上不一样了。以前的昕儿身上有一种让我看着想哭的沉重感,现在却是令人轻松愉悦的幸福感。”黎爹爹有做琼阿姨的潜质哦,说起话来文艺腔挺重的。
“嗯!昕儿和晓雪在一起过得挺开心的,这个馋嘴的家伙,一定了看中了人家的手艺,伤早好了,却赖着不走,等我们来接只是个借口。”黎姿颖故意把儿子说成好吃鬼、小馋猫。
黎爹爹给了她一下自己的“无敌老虎钳”,狠狠地捏了她一把:“才不是呢,据你夫君我炯炯有神、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媚眼如丝、明眸善睐、目光如炬……的火眼金睛观察,咱们的宝贝儿子,貌似喜欢上晓雪那个小不点了。”
黎姿颖故意和他唱反调:“不可能吧,你看,咱们儿子都十五了,晓雪那娃儿才7岁,整整大了她八岁呢!”
“妻主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妻主不是也比简儿我大了十岁吗?”黎爹爹闺名叫冯简,永州知府的宝贝儿子,幼时经常跟随母亲出入茶楼,迷上了说书人口中的侠义江湖。成年礼过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男扮女装的黎爹爹,踏上了寻找江湖的漫漫长路。可惜他娇弱貌美,男子气甚重,很快就被几个猥琐的江湖败类盯上了。就在她们意图不轨的时候,我们的黎大盟主以天人之姿出现了,一幅英雄救美的画面出现,也成就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浪漫爱情。
黎姿颖垂下浓黑的眉毛,一脸的哀怨:“夫君嫌弃我年纪大……”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们年纪有些悬殊,却过得非常幸福啊。所以,昕儿和晓雪应该也可以像我们一样幸福。”黎爹爹手忙脚乱地解释。
黎姿颖舍不得自己的夫郎焦急的模样,不逗他了:“我是女子,就是比你再大点,别人不会说什么。可是,昕儿今年已经十五了,而晓雪才七岁。当六年后晓雪成年了,而我们的儿子却已经二十一了。你知道男子如果到二十不嫁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对待?”
“可是”黎爹爹小脸皱成一团,突然眼睛一亮,轻叫道,“我们可以先定亲啊,等晓雪成年时再把昕儿嫁过来。外界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呀!”
黎姿颖摸了摸下巴,做思考者状:“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可是,晓雪身边已经有个夫侍了,难道叫我们的儿子嫁过来做侧夫或侍夫吗?”
“你说小风啊,他的身份不可能成为主夫的。如果……如果晓雪舍不得他做侍夫的话,可以让小风和昕儿做平夫嘛,就像我跟民哥哥一样啊。我看小风的性格温和,也是个能容人的,他和昕儿相处也不错,今后一定会像我们一样幸福的。”黎爹爹想出了自以为两全的法子,高兴地双手相互一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黎姿颖闻言茅塞顿开,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她看着自己儿子已经成年后依然保持少男的开朗与纯真的夫侍,沉醉在他嘴角的梨涡中。黎姿颖心中一荡,把已成定局的儿子的事抛在脑后,双臂一紧,将夫郎搂入怀抱,翻身压入身下,用嘴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雪白的蚊帐垂下,挡住床上旖旎的春光……
※※※※※※※※※※※※※※※※※※※※※※※※※※※
次日一早,铭岩镇外,官道旁,又是一次依依送别。邵家人全出来了,包括昨日怕繁琐礼节的胡晓蝶。当然,黎盟主见到她后,少不得一番虚礼,惹得胡晓蝶不耐地哇哇大叫。
黎昕的肋骨尚未痊愈,遵医嘱不能骑马改坐车。晓雪在马车边,不住地往车子上塞东西:小昕爱吃的甜脆腌萝卜、水果干、饼干、肉干……还有一份小昕爱吃的菜的菜谱。黎昕静静地看着她忙乎着,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她把菜谱和一个小瓶子塞到他的手中,笑着叮咛道:“胸前的疤痕虽然有些淡了,还要坚持用药啊。我师父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正形,她的药可是货真价实的,这个去疤灵,你可得按时抹哦!”
黎昕的嗓子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只是不住的点头。
“晓雪”黎姿颖招手让她过去。晓雪答应着跑了过去。
“晓雪啊,我听胡前辈说了,昕儿这次能侥幸保存一条性命,可全是你的功劳啊。你不但将他背回家治疗,还给他服下你用来保命的灵药,让他因祸得福,多了三十年的功力。大恩不言谢,我送你一块‘武林令’,说不定将来你能用得着。”黎姿颖递过一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令牌。
晓雪推辞道:“江湖人常说‘施恩不图报’,晚辈怎么能要盟主的东西呢……”
“盟主给你的,你就拿着!”胡晓蝶知道这东西啊,有了这令牌,江湖上的三帮六派七世家的人手都听你调动啊,就是邪派看到令牌也会给三分薄面。
晓雪接收到师父的暗示,不是好东西师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嘿嘿……不要白不要,要了不白要,白要谁不要啊。收了!
站在黎盟主身旁的黎爹爹,也从袖中掏出一块晶莹质纯无瑕,质地细腻,色浓翠艳的双鱼玉佩,递过来道:“别跟我见外,我就这一个儿子,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我儿子的命。这个玉佩你拿着,就当是我这个当长辈的给你的见面礼,不收我可会生气的哦。”
黎昕看清楚爹爹手中的玉佩后,脸上突然现出难得的羞涩,他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晓雪。见晓雪没有推辞就接过去了,一颗心充满了欣喜,冲淡了刚刚离别的愁绪。
黎姿颖见祝雪迎接过了那个双鱼玉佩,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跟黎爹爹递了个眼色。
回程途中,黎姿颖没有一丝忏悔地跟夫郎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黎爹爹露出算计的笑容,像个小狐狸:“我不管,接了我的玉佩,就是我们黎家的儿媳了,赖也赖不掉……哼哼”
正在把玩着晶莹玉佩,庆幸自己发了笔小财的晓雪,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道:“谁?谁在算计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