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湾的路不好好修一下,马上到雨水季节,人和车都出不去进不来,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呀。柳三棉看一眼王社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道理,可梨花湾的路就是修不起来。这是为什么,你和扬眉在选举结束以后,应当先把村子的路修起来。这几年咱们市的整体经济不好,与基层组织软弱无力甚至是基层组织瘫痪有很大关系的。
扬眉见王社不语,她叹息一声,柳秘书长,话是这样说,可咱们没有钱怎么办事呀。现在外出打工已经成为时尚,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剩在家里的都是老弱病残。上面一些规划还不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多嘛。眼下,就要到雨水季节,这梨花湾的水又会像往年那样放不出去。
是要制订一个兴修水利的计划。王社说,开挖河道可是个大工程,是需要不少钱的。钱呢?咱们镇里现在是没有一分钱,镇里的水电都被人家停了,我们拿什么去开挖河道呀?如果整个乡镇的水系就畅通了,如此以来,咱们整个乡镇就不会像往年那样一到雨季就泡在水里了。这一次两推一选的名单我看了,都是一些见识广,知道的多年轻人。他们有经济头脑,有科技情报,有致富信息,相信他们当选以后会很好地开展工作的。
王社,现在基层的村两委班子不健全,还有的可能是基层组织瘫痪。乡镇工作不像以前那样可以手段强硬一些,现在提倡人文化管理。如果都能象你们村子这样把年轻人选上来,他们脑子活,信息广,路子多,应当能干点事情的。柳三棉看一眼王社和扬眉说,走,咱们再去看一下那个老河口。如果有可能,我给你们争取点资金。王社,你也可以向你们学院要一点支持嘛。梨花湾的水患问题不解决,确实严重影响我们开发区的整体工作。
柳秘书长,谢谢你。扬眉随王社和柳三棉走出村委会大院,她说,其实,我从一直都想把这个老河口修好的。可是,没有钱呢。开挖这一段河的工程,我是算过账的,没有二、三百万是办不成事的。村子穷呀,如果是靠集资,那修河的钱缺口也太大了。哎,都怪俺们梨花湾太穷呀。说到捐款,那可就难办了。不许向农民搞摊派,这是上边三令五申提出来的。也真是怪事了,修庙,修教堂,也是自愿捐款,有的人家把家底都愿意掏出来,可说到修河,咋就没有了钱呢?
扬眉的一些工作设想我看了,她想先办一个村民夜校,我很支持。王社说,到时候,电脑知识,科技知识,还有种植养殖,只有能提高咱们村民的素质,能让咱们村的村民长知识的事情都要做。
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嘛。柳三棉边走边说,把村子的青年农民都聚起来,把一些致富能手都聚起来,把一些党员都聚起来,形成一种把党员培养成致富能手,再把致富能手培养成党员的格局,梨花湾很快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只要确实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这里的老少爷们都会记住你们的。
不把老河口修好,这一带的水系就不能调整好,咱们这一片的种植结构调整也不能展开,一些上级给咱们的致富工程项目也不能得到落实呀。扬眉捋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主,只有把老河口的水患根治了,这里才会有出路,才能过上好日子。把河修好,把桥修好,把路修好,只有咱们这里的基础设施搞好了,咱们才有可能进行招商引资,人家才愿意到咱们这里来办厂呀。过去的村干部工作不是很得力,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工作推诿扯皮,各项工作都没有多么大的起色。如果我这次真的当选村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也不会让村子的老少爷们失望的。
扬眉,王社,你们要善于艺术地把政治工作和村里的经济工作结合好,要创造性地开展各项工作。三人到了老河口,柳三棉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水说,这里,曾经有过我的童年和少年最美妙的时光,你们两个如果能把这里变成鱼米之乡,也算实现了我曾经的梦想。说实话,我柳三棉当初也是想精忠报国为社会为民族做一些事情的。
三棉,我知道你是有政治理想的人,维护稳定,加强组织,发展经济,富裕农民,锻炼干部,促进农村工作全面开展,这也是我们选派干部的应当做到的。
以前,古风在任的时候总是讲究风水,他说如果修老河口会动龙脉,还说咱们这儿是山川起伏,湖泊想连,本来是个该出皇帝的地方。扬眉笑了笑说,古村长挺有意思的,说起风水时总是头头是道。什么宁要青龙高三丈,不要白虎高一分。左青龙,右白虎。青龙可以高,白虎是不能高的。白虎高了,那叫白虎出头,白虎伸出了头,是要伤人的。如果把老河口挖了,穷山沟里的人只会更穷。
嗯,穷则思变呢。现在,要改天换地,就靠你和王社了。柳三棉轻声对王社说,这小妮子是挺有思想的,怎么,你们是不是经常交流。
说什么呢。王社打住了柳三棉的话,不要瞎说。
二人离开扬眉几步,柳三棉说,其实,乡下人对男人和女人那一档子事,比城里人还开放呢,你真的有没有尝试过?
没有,真的没有。三棉,不要走错了房,不要睡错了床,不要吃错了粮,还有就是不要走错了银行。这几句话,是要牢记的。王社递给柳三棉一支烟,笑了。
懂了,你王社还是那么书生意气呀。柳三棉笑到,其实,这年头,得吃就吃,得玩就玩。人嘛,不就是那么几十年的光景吗?千金散去还复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喝凉水呀。王社,人不要活得太累,也不要太虚伪。你真的不想女人?扬眉真的对你不错呀,你可不要不识时务。男的没*,不算尽义务,女的没情夫,活着不如猪。没听说吗,这世界不同了,男女都一样。食色性也。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不寂寞?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嘛。王社笑到,如果真的说见了美女不动心,那这个男人可能真的有病了。说实话,如果真的扑下身子在这个村子呆上一段时间,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思考一段时间,可能你的灵魂深处真的会有一种触动。三棉,其实,你我也不用讲什么大道理,少时咱们舞文弄墨那一阵子,还不是少年意气,激扬文字,想让自己的人生活得更有意义吗?现在,机会来了。有梨花湾这个平台,我真的就是想踏踏实实干一点事情,干一点自己到老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不后悔的事情。
搞的比我还正直呢。柳三棉望着夕阳下的黑桑树,看到上面挂满了一些红绸布,他知道这是村子的一些人祈求上苍的。
柳三棉的目光又投向梨山脚下有一个大大的水塘。一架破旧的水车旁,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柳三棉在这里静静地望着水塘出神。那时,他曾想承包这一片大水塘,把这个池塘搞一个立体养殖场。设想的是搞一个用养鸡场的鸡粪来养猪,再用养猪场的猪粪来养鱼的一个综合养殖场。后来听说用鸡粪养出来的猪,一是不见长,再是掉猪毛。后来,他什么都没有干成,招工走了以后,回到这里他就会缅怀那些逝去的青春时光。
柳三棉叹息一声,慢慢地低下头。
云海吞没夕阳,暮鼓晨钟的圣泉寺尽情地抖动出几道回光返照,让人感到像血一样的绸纱在飘逸。
走,咱们去圣泉寺玩吧。扬眉见柳三棉和王社神色都有些抑郁,便提议换个地方走一走。圣泉寺内有一个碗口大的泉眼,一年四季泉水源源不绝,故曰圣泉。柳三棉看一眼天色灰黄,心里感到一片苍凉。也曾自命田夫野老如闲云野鹤,甘心火耕水耨的生活,也曾想把今恨古愁当作一堆乱麻扔掉,但有时又会野嚎狂呼一番。
不去了,咱们回去吧。柳三棉已经没有了游玩的情致,他想快些回到住处。
一抹弯月像孤独的船向西方漂去,稀疏的几颗星星闪着冰冷的清光。高高的天宇显得冷冷幽幽,神秘莫测。
柳三棉坐在电脑旁正在上网,他想找到赵婷,但那个“亭亭玉立”的网友总是不见任何回复。柳三棉打了一会80分游戏,突然一个叫“飞雪寒梅”的网友上线和他打招呼。柳三棉的网名叫“天书”,他自称是山村野老,是个农民大叔。飞雪寒梅也称自己是个农民,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村农民。
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且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天书:“你的小山村现在一定是静静的,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飞雪寒梅:“也不是很静。有时候婴儿还是要啼哭了。可惜我没有孩子。”
天书:“真的想看一下你。”
飞雪寒梅:“我不会和你视频的。天书,我觉得你就是一部天书,真的让人难懂的。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天下这么大,你哪里都去过吗?”
天书:“是的。国内国外,有时候还真是满天飞呢。就是你那个小山村我也是去过的。”
飞雪寒梅:“再骗人我把你删除掉。我们这里是一个穷山沟,你怎么会来这里呀。算了,不聊了,困了。”
天书:“别下。说好的,今夜无眠。飞雪寒梅,说真的,好多年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遇到你,真是缘分。”
飞雪寒梅:“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我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对你讲了的。我是个真诚的人,最讨厌虚伪,也不喜欢虚拟。下了,说下就下。”
天书:“飞雪寒梅,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像一个大傻蛋,你也是一个人吧,呆在家里也像一个大傻瓜。”
飞雪寒梅:“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俺明天还要起来喂兔子哩。说下就下了,88。”
果然,飞雪寒梅下线了。
柳三棉自嘲地嘿嘿傻笑几声,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
窗外呈现出蓝幽幽的色调,树叶被微风吹得簌簌发响。乡村是变革,城市要发展,柳三棉深知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几千年的乡村,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放飞在青春原野的梦想。故国文明,存亡绝续,文之津渡,无不以心血干涸和生命枯槁为代价,才换得了中华文明的薪火承传。这里有沉重水车的吱哑声,这里也有天真无邪的童真笑声。每次去乡村,柳三棉都能感觉出那里有城市生活中很难沟沉出的一种古韵。乡野的一方水土往往带着一种沧桑的古朴,去那里之后,柳三棉似乎有了一种归依感。
酒吧里传出的摇滚乐很刺耳,柳三棉决定出去走一走。门牌上的广告牌也很红,只是有点像血。酒吧内的舞厅里唱《我不是黄蓉》的青春玉女红歌星的雪白肌肤好似罩上一层温柔的薄雾,她不顾一切地挺拔全部少女的骄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