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学生?”男人笑着把那个人手上的酒杯拿走,自己倒了一杯,“我的老朋友,你这个形容可不对哦。”
“你别特么跟我在这扮猪吃老虎好吗?”另一个人站了起来,抓紧了男人胸前的领带,瞪着他,“我绝对不会承认现在坐在台上的那个人是校长……”
“你不承认有什么意义?”男人完全不在乎他的举动,只是微笑着看向他,“新的投票已经出来了,股东里有十七家都同意让他当校长,你心中的好校长已经过时了。”
“我一句话不想说两遍,我心中配得上校长这个称呼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另一个人也毫不退让,紧盯的双眼没有丝毫偏移。
车厢中的气氛紧张到冰点,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这里僵持着,虽然这些人都精壮的犹如雄狮一般,可即使是这样的人看到这两个老人的举动,依旧捏了把冷汗。
毕竟这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能把这辆车炸翻。
男人叹了口气,用手指敲了敲揪住自己领带的那只手,“冷静,史比特,你的焦躁症又犯了,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激怒你,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名为史比特的男人沉默着,松开了手,走到一旁的车座上,别过头看着车窗外,“我已经够冷静了,要是别人的话……我早就让他的眼睛变成砂纸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说到做到。”男人笑了笑,喝了一口红酒,“毕竟‘忠犬’这个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但……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你这条‘忠犬’所拥护的主人,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吗?”
史比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脸。
“你这么想,世界是需要进步的,而进步则是需要推动世界的那个人,这样才能使其达到所谓的进步。”男人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仿佛那里有一块黑板一般,“那么就有问题了,谁?来当这个推动世界的人?当然是能力强大的存在啊,没错,您的校长大人的确值得尊敬,一个人带领即将没落的组织振作起来,并且开创了一个由我们来守护秘密的规则,这样的暗箱操作,虽然手法干净,但的确出发点是好的……”
“这种话你貌似没有资格说吧?”史比特冷笑,“你们现在推上台的那个人,做的事更令人作呕不是吗?”
男人沉默着,至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令他那原本就阴森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的确,但……这就是规则嘛。”他玩弄着自己手中的高脚杯,“自然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但这一点并不属于我们的文明体系,我们的规则就是……谁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强的。”
“有差吗?”史比特冷淡的说。
“当然了!你要明白,如果一个人,在世界末日的逃亡中,快过一个又一个逃生的人,躲过了一块又一块砸向其他人的陨石,当他活到最后的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人类……他难道不是最强的吗?当然,还要留下一个女人,这样的话说不定人类还有救~”
“那只能说明他是一个畜生。”
“谁不是畜生?”男子反问,“谁一生下来就是高尚的?”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种歪理!”史比特拿起旁边的餐刀,插到了旁边的车门上,“老子来这就是想要知道你们是怎么让他睡到现在的?!”
“加长型林肯,蛮贵的呢……”男人有点心疼的看了看车门,“果然被主人饲养的狗来咬别人只是为了一件事呢,那就是把主人被偷的钱给要回来。”
“但你要知道一件事,这只狗能把你的尸体分成两半,一个扔在百慕大一个扔在北冰洋。”
车上的气氛又开始凝重起来,双方的样子貌似是要一触即发,站在一旁的保安们都不约而同的握住了藏在手腕里上好膛的枪,这不是用来攻击谁的,仅仅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而争取那一秒的时间。
“噗——”沉默片刻男子突然笑了,乐呵呵的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罐子,“不就是想要这个吗?你看看你,又发飙,你这种脾气挂不得当年没有一个女人想要跟你。”
史比特接过瓶子,看了看,说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没有必要陷害自己的老师不是吗?”男子耸耸肩,那年迈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孩子一样的表情,“虽然我们现在都不是一个战线,但他依旧是我的老师,要不是他当年把我从贫民窟里给捡了回来,我早就被那些吸毒的王八蛋们弄死了吧。”
“你什么意思?”史比特稍微冷静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从我递给你这个药之后咱们双方就互不相欠了。”男子说道,“你依旧遵循着咱们老师,也就是前校长的理念前进吧,而我……”
他看了看车厢的顶棚:“已经不会回去了。”
“你是指你要舍去身为校长弟子的身份吗?”史比特谨慎的问道。
“不,当然不,凭什么?!”男子有点激动的说,“我感谢身为老师的他所付出的一切,谁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会把那个人活埋,但是,我绝对不承认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男子站了起来,推开林肯的车门,制止了打算帮忙打伞的保镖,而是自己撑起了一把有点破旧的日式雨伞,这种伞现在几乎已经很少见了,估计只有戏曲里才能看到,一个巴西人,撑着日式雨伞,在中国的雨天里行走,闻所未闻。
他冲史比特挥了一个看不懂的手势,可能是什么暗号,也有可能是另有意义。
他刚想要走,但却想起了什么,又站住了,默默地转过头对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岁的男人说道:“哦对了,你年纪果然是有点大了呢,要换做以前……根本不需要谈判的对吧?”
说罢他便走向了雨幕。
史比特沉默着,将酒瓶中最后残留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那个小瓶子握在手中,透着车窗,看向另一边的马尔科二人。
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些事呢。